谜之声：你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不过是彗星沿着既定的轨道加速航行，命运在古老的时刻就已经注定。
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
谜之声：你认为自由意志真的存在吗？
谜之声：你好好想想最近发生在你周围的事——不是最近，也许要从很久以前开始——很多看似巧合的事情，它们都指向一个方向。即便你努力，也依旧在滑向那个等待许久的深渊。
我早已经做过决定。如果是我自己选择了道路并走下去的话，我不后悔。
声音消失了，我的意识也从混沌的池底浮起来了一些。
接下来我也许是在做梦，也许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胡思乱想——我回忆起进入这个世界后不久时所见的场景。
————
我推开房间的大门，昏暗压抑的氛围和浑浊的空气让我大口喘气。我扑倒在地上，但随即站起来，警惕着黑暗中可能潜伏着的怪物。
“这已经是最后的房间了，奖励房。”一个声音如此说道。
一阵风吹来，把迷宫中凝滞的气体换成了清新的空气。烛火点亮，让已经适应黑暗的我略微眯了下眼睛。
“你是第一个，这么快通过所有的关卡，如果有什么愿望就说说看吧，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当然，原本的奖励不会少。”
我看到说话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穿着像宫廷服饰那样华丽端庄但又没那么死板的繁复黑色长裙，留有黑色的长发。她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佛就是黑暗本身。奇怪的是，我无法记住她的脸。
少女的旁边浮现了另一个身影。与前者不同，这家伙我完全看不清楚，在视野中那就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人影说道：“先选择奖励吧！你看下这个列表然后选择三个作为你的固有技能，以后会一直很有用的哦！”
在说话的过程中那模糊不清的人影在不停地晃动……也许只是视觉效果。
我翻看系统提供的列表，思考一段时间后选定了两个。
“‘上达神意’和‘元素感知’啊……都是很有潜力的技能。”影子不规则地扭动着，“只要这两个吗？”
“其它没什么想要的，这两个就够了。”我回答道，只希望能早点结束。
沉默了一段时间的黑发少女抬起头，对我伸出了一根手指——我感到自己被什么击中，但又并没有受到伤害。
列表里多出了一个固有技能“暗黑潜行”。
我沉默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向那位黑暗的少女说道：“我的愿望是通关之后不要传送到大迷宫，那里玩家比较多，直接把我丢到远点偏僻点的地方吧。”
扭曲的人影凑过来问道：“为什么呢？你不觉得这个愿望有点浪费？”
“我只是想远离人群，我在躲一些人，虽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跟来……”我继续看向那位‘黑暗’，“拜托了。”
最后，她点了点头。我下方的地板一下子变成了虚空，下坠的途中我仿佛是被云层包裹。最后我穿透了云层，来到了大迷宫之外的世界……
森林……地穴……罗姆德镇……菲莉亚、德克洛夫……光明神……沃德村……玩家和邪教徒……巨龙！
梦中重现的情景让我更加清醒了，但我还没有睁开眼。接下来我似乎听到了一个来自遥远、混沌的黑色世界的声音。
————
按照约定，你得每天到这里来和我聊天了。
我先说一下，埃斯塔尔也是个好孩子，你可别太为难它了。
以及，照顾好艾蒂德，她要是出了事我会很难办的。
想不到有什么好说的……今天就这样吧！
再见。
————
不会后悔，是吗？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此时科托瓦尔山脉正是阳光明媚，刺眼的太阳光透过一个方形的窗口照到我的眼睛，我重又把眼睛闭上。
慢慢地，再次把眼睛睁开，挪动视线仔细地打量周围。我发现这是一个比较狭小的空间，
木制的四壁和这个形状的开口……马车。
我连忙坐起身来开口问道：“这里是哪里？”
“洛伦兹大峡谷，虽然还没有进到最狭窄的地方。”
这个声音是……
“德克洛……艾蒂德吗？”我循声转头果然看到穿着常服的小萝莉，她钼铅矿石一般的红色眼睛刚好和我对上视线。
“不然你以为呢？库洛。”她说着把我往一边推了推，起身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我头部突然阵痛——不是剧烈的刺痛，是比较沉闷的那种。就像睡了好几个小时的午觉，恍惚间又像是记忆了太多的东西——脑子晕晕的，而且视物不清。
“刚醒就不要逞强了……我让你叫我的名字了吗？”
“不是你说的……而且，Dirk-Loft，不就是长匕首和阁楼嘛，阁楼你已经没有在住了，刀也还在我这儿，对了要不我现在还你？”我伸手在身边摸索，在座位的角落里找到了归鞘的黑柄短刀。
“不用了。”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接着说道：“现在是你拿着比较合适。借你的哦。”
“唔。”我举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
车轮在转动中不断发出声响，前行的过程并不平稳。马蹄声的节奏极有规律，林间有鸟和虫子的啼鸣声，光线忽然变暗了一些，我看向窗外，两侧长着绿树的石壁逐渐向中间靠拢又迅速地分开了。
果然这是峡谷吗……
“我说啊，德克洛夫……”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她说。
不，这没什么？
“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实际上我之前还觉得库洛作为一名冒险者缺乏一些最基本的素养，但是现在看来……嗯！你还是很厉害的！”她一个劲说了下去。
但是……
“库洛真的帮了我好多。之前在镇子里的时候帮我脱困，离开镇子的时候还因为我的缘故跟人战斗，受了伤。”
你知道一点伤势对玩家是不算什么的……
“库洛甚至打败了魔龙，为此所做的付出一定也很大吧？不惜做到这个地步也要我活下来，该说你是善良呢还是……”
不，才不是善良。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可以把库洛当作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然后像你说的那样，在你的帮助下找到联系上姐姐的方法。但，果然是不行的吧？
“我们并不是相互对等的关系。我无法真正地了解你、了解你的生活。你也无法真正的把我当作伙伴、可以坦诚交流的同类。说到底，你需要的是报酬而不是感激或者别的什么。当我无法支付这些的时候，就让一切都结束了吧。
“你应该把我杀死，因为那样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对我来说，遗憾当然还是会有一点，但结果是开心的。”
……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
是因为……
因为——
“你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呢。这样才是[玩家]跟[NPC]之间的关系，对吧？”
德克洛夫把眼睛闭上了，又把头转向一边面对窗外逼近的石壁。车轱辘的声音逐渐被下方的水声覆盖，我们驶入了一段很背阳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