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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倒立的檸檬猹 更新时间:2020/7/15 16:41:47 字数:5269

马路上川流不息的光子。

某个时期,人死后,他那掉线了的硬件便变成他的墓碑。

然而那台机仔可能只想联网成为无名无姓的水螅体,再次遁入无边的数字海洋自由漂流,不再成为谁的救生圈而已。

我快要化成用电缆汲取养分的树林。

有人说时间流动就是从一张快照到另一张快照,所谓的时间旅行不过是我们在经验快照中平稳地向前或向后延伸。所以,未来是属于过去的人的?现在的我是被时间遗弃的孤儿?抑或此时的我存在于任何一条弦上,只是这个在记录的我被困在既不宏观又不微观的三维空间里懵然不知?恐怕我也不能再想更多……

我明白了卡夫卡为何要求焚毁自己的一切。但我还是选择性地保留了点东西。

就算表里如一,看多了也会闷啊。裸海蝶真的不会觉得冷吗?也会孤独吧。

走向支点,却不会相知的两只蚂蚁。

[聊天记录 2046-12-30

20:21]

为什么你会喜欢看那种戴着二次元头套、或全身穿着紧身衣的片子啊?那么喜欢看异化的玩意,但看见真正的仿生人却害怕得要命。

我觉得,过与不及,比恰到好处更有生命力、更像人一点。你说的那种,就像粉刷墙壁的大字口号,实际上比恰到好处还要遥远得很呐。

何出此言?

太阳与地球、生命的诞生,不都是恰如其分吗?如果你说恰如其分是更人本的体现,那都更像是谁的玩意呢?

啊?你……真是个极端分子。

我可不是座能被摧毁的高塔。相反,你看不到奥氏蜜环菌缠绕着树皮树根的黑色菌索。

有理想不好吗?

那只是个slogan。它并没有反对任何东西。除了反对它的一切。

你真可怕。

有什么比自诩胜神的人可怕?

我还有些事要去……

……好吧。

一旦对视,

互相的渴望

缠绕上升

越过边界

[语音记录 2031-2-14 22:42]

嘿,今天过得愉快吧~

嗡~

不是吗?一大早就去海边游泳了,好吃的也都带你去吃了,街也逛了,朋友们也都见了,晚上看你爱看的《狮子王》还给你按摩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呜呜……

你几个意思啊?告诉我啊!

哇……

别别别,有事好商量嘛亲爱的。摸摸头~

嗯……

真是的,看我把你宠得……像什么样子……怪我怪我都怪我……好了别不开心了哦,来洗个暖暖的热水澡,作为今天的完美句号吧~!

汪!

啊,机器人也想体验谈恋爱呀~

噗,你说谁是机器人?

我一个人推开十年前就装在那里的木门,窗外的霓虹透了进来映在阳台的玻璃上。我的眼睛红了,但觉得自己就像变成了黑暗。我再三回想确定楼下的保安还是人,而不是那个叫亚当的扫地机器人,鬼魅的味道就飘来了。

什么狗屎广场,可能我就站在那垃圾纷飞的人行道上,仰望着头顶那无痕边界,恰巧听到一个吃冠军早餐的人把书皮砸我脸上,叫着一个我没有的名字。没有人试图正名,因为没有人也没被正名,四处飘荡不得终的灵魂,他们说这是过程。

我的每一个想法,就像聚结而成的僧帽水母,偶尔被洋流送到某个坐标,恰如其分地激起了一点水花。至于按下了哪个字母按键,也只是这个键盘具有更大的可能性躺在我手下。到一切筑建成形之后,遮蔽的幽灵自始至终从未显形。

所以时间旅行航班因飞船蓝图不存在而取消,与机场特警无关,勿念。

今晚的夜色像眼影

帮你接上树根,

头顶的水珠会发光

帮我掩下钢筋 ​​​​

罗马真不是一天建成的。工程从未停止过。到现在人们还像几千年前的人一样为其添砖加瓦。虽然没有人真正知道它具体从哪个时刻开始。仿佛同时诞生又经历着被摧毁,就像既是波也是粒子,黑为白时白为黑,一场永不停歇的斗争。有人说这是道。

我也没想过《巴黎圣母院》这本书会看着看着就烧起来,也许我也没有真正看进去过。

[记事本2016-1-1 04:03]

她双手紧握着金属管,猛然地叉开了穿着缝有椭圆形和小正方形亮片黑色小裤的两条肌肉与脂肪比约为1:2的大腿,并上下扭动着腰,仿佛要把美肥臀给震裂了。眨动的眼睫毛里,她看着我,或许不。

出于紧张,还是什么,我端起了玻璃酒杯呷起来。又辣又呛的酒精一下子涌进了我的喉咙。

“噗~!”,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先将其军、一股脑地把酒全喝下去了,当然,我也预测到下一步的反应。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一边扮作体虚病缠,一边优雅地将右手伸进西装外套左侧的暗袋里,稳稳地拿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棱角四起、又一尘不染的粉蓝色小方巾出来,体面地掩起半边脸并有节奏地咳嗽起来。当然,这个节奏并非是劣质舞曲的节奏,是属于我自己的绅士节奏。

她显然受到了咳嗽声的注意,头一扭随即把妖媚的目光辐射到我半掩着的脸上。她的眼睛藏得深深的,除了眼睫毛我大概还能看到大片的眼瞳,但是这片眼瞳里反映着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想弄明白,这不重要。她眼下心口那两团白肉晃动着,饱受着小黑胸罩的拘迫,里面的乳腺小叶仿佛都要长成苍天大树了。我冒着一滴冷汗,再举杯把酒保递来的酒全干了。但是我并不知道下一步需要干点什么。我手中依然揣着粉蓝色印有白色小花的棉质方巾,翘着的二郎腿摇来晃去,敲撞着木制圆桌下的金属支杆,“当当”直响。但是在这片简单而重复、又毫不讨喜的舞曲下,这响声彷如一阵阵的工地打桩噪音,虽然没那么响。

很快我就知道她并不是我眼中之物,只是一场布袋戏幻光下跳动的肉偶。她仅存的影像丝毫不透露她的一切。她穿得那么少又那么多,她既性感又不性感。绷直的双腿直直插入我的双肋,那双镶有比银针还尖细的黑色闪光高跟鞋像冰锥一样冰冷又无情。她依然缠绕着那根发光的金属管。我淡淡地松下小方巾,拽了拽顶上喉咙的深蓝色领带,还顺手抓了几把头发,手上沾满了Flat发油。蛮不舒服的。但是我并不会用小方巾去抹。

她用胸前的两团柔肉,一下一下地磨擦着银色的管子,又一边用浅棕色的头发甩动着她柔软的脖子,**闪闪发光。

舞曲放完的时候,我用沾满发油的手从山羊皮钱包夹出了两张红色软妹币,同时潇洒地走向这位撸管舞女,淡淡地……

[记忆识别音乐播放启动……]

“But I never really know where to go

So I changed myself to a friend

Cause I know it unlocks like a door”

我带着右边脸上赤红的掌印还有其他瘀伤走到了大街上,拿出手机打开了iber,恍惚中隐约看到“x1.5”的字样,果断塞进了口袋。打算慢慢走回前妻的家。

虽然我知道我并不能进去。

我以为电视机自己关了,结果机子也以为自己关了,于是大家都以为已经关了,电力的消耗四舍五入就是没有,于是这个永动机开始动了,我以为是昨日的自己在写,结果自己没来得及写。来对对时吧,我在下一束光来临前的黑暗里,看着你。

“[所在地404]早晨!今日空气湿度∞,吹南风机正在抢修,小雨转周董跟不上的节奏.cdr,紫外线偏北强度属于⅞,宜留家远程操作。若坚决要出门散步记得换上摩氏硬度10级的机体和微笑emoji。”

我总是觉得语言是陈腐过时的,因为苍白无力,却又过分自信。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实验短片,两个相爱的神用血来交流,用眼睛表达爱意。其中一个神因触犯尊神被贬落人间。因为怪异的交流方式这神被众人**,几经艰难重回神间时,他一手取出尊神口里的吐珠,一切归于虚无。

这神,像不像GUT的终极AI?

于是,我执起以前扔下的画笔。

任何人也能画出《呐喊》。只要他捡起画笔,通过技术模拟复制的话。前提是有这么一幅画,有人画出来了。

但我已经什么都画不出来了。

一排排整齐摆放的橙色/蓝色洗衣液,还有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水龙头过滤器、地漏盖子、沐浴香泡、能量饮料、日光炫彩灯泡、增氧清新机……在荧幕上看好像都特别好吃特别好用。但我应该是不能亲身去选购的了,我的机体敌不过外面的天气,也不够积分使用全息传送直通车。就像以前看吃播那样,看看就应该好了吧……虽然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想要什么,可能是能慰藉我能触摸的小姐姐吧。也可能是关机吧。

[生物样本记忆读取 2015-6-14

04:00]

我穿过幽深潮湿的黑洞,被顶进长满绒毛的过道,我不知道我要去哪,但头顶上有种悬空的神奇力量,无形中牵引着我不断往上冲,尽管之前的路没有比之更难想象的,这里浸淫着你的内部矛盾,你的经前躁郁,你的睡眠不足,你的亦步亦趋。现在我只有一股脑往上冲的劲头,让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条误入歧途的**,这就惨了,这一刻便判了自己死刑。

但是我很快便收拾好情绪,阻止一切有关**的念头。我拨开半碎半烂的苹果渣,爬上一山还有一山低的米丘,看着蓝绿色的气体随着规律的声响“咚咚”、“咚咚”地散开、聚拢、又散开,这撼动着所有物质的声音夹杂着回声来回飘荡着,我的心神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地震。从来未听过如此混重而虚空的声音,就像G2气体被吸进黑洞时发出的声响。是有东西要被吸进来?我回溯着古老而或许不可靠的认知记忆,随时准备着对任何可能的预判作出及时反应。我狠狠勒紧头上润湿的小白巾,甚至在闭眼祈祷中用颤抖的声音向神许下自私而矛盾的愿望。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什么都能牺牲。我反复地念着,用各种动物的语言念着,向上摊开的双手不住地抖动,妄求感动那个谁。整张脸上已不知是酸液还是咸水,全身不知是绿是蓝,唯一能确定的是那有规律的声响还在敲动着我的体毛,不,是根鞘,声波就像电流般闯进我的体内,甚至还能看到那种火锅上滚动的烟雾在我全身万马奔腾、相煎斗撞。我快站不住了,兴许要溶成一滩不知所谓的粘稠物,用这可笑而落魄的结局兑现被吞噬、被唾弃的命运。到这时候,我难以不悲观地一味否定自身、甚至可笑地带有所谓赎罪心态将自己一股脑儿地踩在烂泥之下,我是最应该消失的那一个,成了吧,放过我吧……我知道神是个玩泥沙的小孩,兴许最喜欢捏蚂蚁。我颓然地放下了双手,盘坐在米丘上,脑海中高速闪过或得意、或幸福、或感动得想要全然牺牲的记忆碎片,舔舔门牙想要再次回味生命的味道,是高脂肪的油味、高姜酮的辣味、高谷氨酸钠的鲜味,和包含着所有最自私自利、最自娱自乐、最私人最使人忘掉一切而为之奋力狂冲的腥味。这些味道,都是我与你才能知晓个中故事的味道。

蓝蓝绿绿的不明妖怪一下子被高速拉伸成飞天面条神,他们臃肿的脸欲掉还拢,黏糊糊地蠕动着,就像缸中咒骂着的金鱼。我不知道他们对我说话还是念咒,飞舞着的面条并没有鞭中我,反而更像要搅起一场风暴。脚下的苹果渣混着糊状物缓缓搅成漩涡,并朝着1r/s加速,为什么我会对这数字如此肯定,因为每一秒流逝,我就眩晕过去并撞上其中一个面条神的脸,那粘稠的液体在我头上不忙不急地徐徐淌下,恶心的晕感使我的感官系统麻木。与此同时,我艰难地睁大眼睛,看着这难以静心观赏的景象:一些闪烁着的金属般的碎末在漩涡中徐徐升起,就像一簇繁星重回天际。我马上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我必须跟它们一起绝处逢生。纵身一跃,也不理会能不能飞、我追逐的到底是什么,我只想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令人振奋的是,我成功了,我抓上了原本离我3米多高的闪烁碎末,并与之一同无悔地朝向更高更远的地方。我微笑着回眸,面条们竟齐刷刷地向我挥面道别,惊诧间我还看到了脚底一条孔武有力的面条在死死支撑。顾不上那么多了,选择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要考虑后悔倒不如怀疑自身的存在,我才他妈不想那么绝望的问题。我要往上冲,冲到我应该要去的地方,一个或复杂或虚空的地方。

沿着又细又长的光滑隧道,我和闪烁碎末一起奋力直冲、漂移,这条时光隧道仿佛走了好几个大爆炸,至于是什么大爆炸,我也不知道。我唯一肯定的是,我离我要去的地方只有越来越接近了。但是,一丝恐惧黯然冒出心头:假如,出了这个隧道,我马上被撕裂成比碎末还要破碎的尘埃,我不能再跟任何东西诉说我的颠簸之旅,我会连留下悔泪的时间也没有,感受绝望的时间也没有……这份怀疑并没有拖慢我冲出隧道的速度,而是让我在瞧见光明的那一瞬感到任务完成。

任务完成。但是我的任务究竟是什么?难道我的任务不是要被你一毛不漏地吞下去、呆在你完完整整的内部吗?完完全全地进入你,留在里面生根发芽,直到我与你融为一体,直到我再也离不开你。但是,我实在也说不清这股“往上冲”的劲头究竟从何而来,是如何侵占我的一切意志,怎样驱使我随着粒子流奔向不确定的未来,就像一瞬间的事。从我冲出隧道、回头望向你的这一秒,我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起了当初要进入你时的咬牙切齿、真情实意,但是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我爱你的时候,并没有想过那么多。

一只蚂蚁从一个端点走到外面的另一个端点,这时他脑海飘过了拥着爱侣坐在海边看日落的场景,恍惚中他甚至说不出身在何方,“嚓”的一声就从海浪上的晚霞一跃而过。

今天發現放在衛浴間洗手台櫃上的剃刀生鏽了。

連放在裡面的綠寶石耳環也不見了

[记忆识别音乐播放启动……]

“I didn't wanna be the one to forget

I thought of everything I'd never regret

A little time with you is all that I get

That's all we need because it's all we can

take”

今天已經過去90天了,我已經吃烤土司吃了80多天了,有5天買了自動販賣機的油條和布拉腸,2天喝了大渣粥。有時我真想把吐司機裝在左肋后下方,這樣就不用每天趕著出門了,但安裝的話要拿掉一隻再生機械腎,我可負擔不起,因為右腎已經被拿掉做脊椎強化了。其實傳統早餐並非不可取代,隨便一罐能量飲料就夠頂到下午兩點了,只是我的部分細胞還眷戀著美味的每日第一餐。

我今天沒有想起他們。因為今天吃了油條拉腸和大渣粥。

只是現在坐在家裡的舊馬桶上,聞到那腐化的氣味,便想起吃古不化的他們。如果沒有火,他們大抵比這味道更濃烈吧。既然為了不麻煩別人(我),早早就決定用火、安排好了一切身後事,為什麼不嘗試一下新科技呢?我咬咬牙还是可以把你们部分救回来的……难道你們真的對這個世界沒有丁點留戀嗎?還是說真的那麼討厭我?那為什麼帶我來這個世界?太殘忍了。

我確實想你們了。想你們笑話我把土司烤焦了的樣子。

拉厕纸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你们叫我早点睡。

[激活欢迎词]

生于光明。

时间不再是最大的不公。

在这新的一天。

[开机音乐:20th Century

Dreaming]

“…I'm moving to the house of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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