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四分之一)

作者:水银天际 更新时间:2014/9/14 21:03:23 字数:0

魏玛,是一座德国的小城市。

在德意志的历史、政治上具有无可比拟的重要地位,并且一直会延续下来。总的来说就是一座独一无二的城市,而此时的我(歌德)正居住在这里和那个家伙一起。

“沃尔夫冈,快来帮帮我!马上就要到截稿期了,但<华伦斯坦>还有很多部分没有完成。走吧!沃尔夫冈!让我们一起去维也纳与那里的女士们来次浪漫的约会吧!”【注:《华伦斯坦三部曲》(1799年)】

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我的房间内喧嚣的家伙叫做弗里德,是一位活力过剩的、有着一头金发的正统德意志人。

虽然叫他弗里德显得十分的亲切,但我还是觉得他的大名比较响亮。

约翰·克里斯托弗·弗里德里希·冯·席勒

没错,这位由于无法按时交稿就像一个小孩一般在我面前抱怨的家伙,就是那位被公认为德国文学史上地位仅次于歌德的伟大作家。

“沃尔夫冈,去吧!你的稿子也不是没有赶完吗?走吧!我们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是自由的!”

“你去吧,记得自己挣路费。”

没有理会他的发言,我自顾自地拿起了手边的羽毛笔在出版商提供的稿纸上不停的书写着。

“这……那个我……”

弗里德一扫之前的欢愉模样,就连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了起来。

“不会又在与贵妇人的约会之中用光了吧?”

“……”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大致情况就应该是那样的了。

“真是的,你这家伙到底还要花多少钱在那些舞会上!”

“我们是自由的……”

弗里德的言语之间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气势,整个人变得消沉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结果而感到过意不去的我只好说道:

“我可以提供所需的经费,但前提是你要按时交稿才行。”

“好的,看我马上去解决它们!”

见我松了口,弗里德一改之前的死相快速的直起了身子,然后冲进了自己的工作室。从羽毛笔与稿纸由于摩擦而产生的声音来看,这个家伙还真的有可能完成。

但,我呢?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纸张,除了署名(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之外就别无他物了。

看来无法交稿的我又得使用歌德(我)的钱了,虽然说是用自己的钱,但不知为何在触碰到那些钱的时候我总会产生一股罪恶感,就如同擅自动了别人的东西一样。

“看来您还没有完全接受您已经成为了歌德的这个事实。”

黑色长发在我的肩头突然出现,右手也被什么东西给握住了。顺着那片黑色望去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正是梅菲斯特·菲蕾斯

“怎么可能习惯。”

没错,被迫与梅菲斯特【注:这是YanYa对她的特定简称】签下不平等条约的我被其强制带到了1799年的欧洲,最后还依据契约成为了歌德。

这种超越现实的事情,你让我如何去习惯。

“不过,其它的事情却都能很快的适应呢。”

梅菲斯特松开了我的手,转身坐在了书桌上向我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我在深深地叹了口气后,扔掉了笔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别看我只来了一个多月,但在梅菲斯特不断的骚扰以及在弗里德各种不靠谱的行为的影响之下,我已经有点习惯这个世界了。

不过当我第一次听到别人喊我【歌德老师】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为什么别人不会对现在的歌德感到疑惑呢?难道是因为外貌的关系吗?我照过镜子,发现镜中的人像并不是历史上的歌德而是我之前的样子——一个普通的高中二年男生。

在那时我才认识到自己的变化,我的存在一定被混入了什么别的东西,也许那正是歌德的一部份吧?

虽然想到体内有别人的东西会有点恶心,但托它的福我不仅能够熟练的使用德语、用德文写字,还学会了许多之前我不会的东西,比如说驾驭马车还有击剑什么的。

但,作为歌德最重要的部分却没能传递给我。

什么是最重要的部分?对于歌德来说当然就是作为一名作家的才能了!

只有这份能力我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得到啊!说到底现在的“歌德”只不过是一个写过一点轻小说、阅读过一些文章的高中生而已,所以那些期待歌德新作的读者们,抱歉了!

“不过呢,YanYa大人为什么您不写点新的东西呢?不依靠歌德大人的力量,用自己的手来书写。”

正在我思考之时,梅菲斯特悄无声息的拿起了我面前的稿纸,快速的翻动了起来。

“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写的……”

骗人的,在我的内心中其实蕴含着几个想要书写的故事,但现在的我并没有将其实体化的勇气以及被他人阅读的信心。

“这样吗……YanYa大人,您离歌德大人越来越远了这样下去您会……”

还没等梅菲斯特说完,位于书桌左上角的古典转盘电话就闹腾了起来。一想到可能是编辑的来电我就连忙立起了身子,将雕刻着精美图案的话筒拿到了耳边。

“喂,您好请问是歌德老师吗?太好了,席勒老师那边的电话完全就打不通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对了,请问二位老师的稿子何时能够给我们,我们全体人员都在等待着!”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的编辑终于在最后一刻道明了来意,我看了看手边近乎空白的稿纸与正在为了去和女士约会而努力工作的弗里德,微微叹了口气后对他说:

“抱歉,我的稿子可能要推迟了。”

“怎么会?”

话筒中顿时传来了复数的悲鸣。

“但是那个弗里德会按时交稿。”

“哦哦,就是那个席勒老师一直在写的系列吗?请务必交给我们!”

“嗯,好的,就明天来拿吧。”

在结束了与编辑的谈话后,我将视线放到了那台刚刚使用了的电话之上。

众所周知电话的问世是在1876年左右,是由美国人亚历山大·贝尔所发明的,并且在当时还十分的简陋。

但我刚刚用的这一台却已经是十分高级的了,要知道现在可还只是1799年。

这异常的一切都要归功于成百上千个和梅菲斯特一样的恶魔,他们通过与人类签订契约肆意推动着历史的进程。

也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导致这个我所在的欧洲与我所了解的历史上的欧洲有些不同,至少在历史上1799年还没有电灯吧?对吧?

在结束了无趣的联想后我站起了身,而此时的梅菲斯特早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我可没有心思去管她到底是去寻找新的契约者,又或者是回到她那位于地狱的老家洗澡什么的。像这种会夺去我灵魂的家伙,离我越远越好。

我走到了阳台边,将遮掩住落地窗的窗帘向两边拉开。将身体微微探出,眺望着魏玛的街市。

在烙印着来往车辆痕迹的道路两旁,矗立着许多如同从童话故事里拿出的小房子。美丽的公园坐落在小河伊尔姆旁,从魏玛市中心几分钟就能到这座48公顷大的公园。公园沿伊尔姆河长约千米,晚归的人们就在那河边悠闲的行走着。

不一会儿,落日已经全部壮丽沉没,就连留下的些许的霞光,也绝无先前的绚丽。觉得夜晚已经悄悄降临的我,重新拉上了窗帘开始进行晚餐的准备了。

充满了中国风味的晚餐,一份给我自己而另一份则是放在了弗里德的房门前。

感到一股莫名疲倦的我,在天空完全黑下来之后就睡着了。

我不知道的是,弗里德房间内的灯一直亮到了第二日的黎明。

“沃尔夫冈!沃尔夫冈!”

一大清早弗里德就在我的房门前大喊了起来。

我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回应着,然后打开了房门。

首先印入我眼帘的是一大叠写满了文字的稿纸,然后则是面黄枯槁、神情憔悴的弗里德。看来那家伙一定是为了完成作品而通宵赶工了吧。

你就那么想去和法国的女士们约会吗?

“沃尔夫冈,机会难得一起去吧!”

弗里德一边吃着我书桌边剩下的水果一边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看上去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一起去散散心吧!好不容易才返老还童,不要浪费这样的机会。”

“不去!”

我才没有兴趣去和那些人约会呢,你知不知道我的灵魂很危险啊!

“真的吗?沃尔夫冈,那么我可就一去不复返了啊!从今往后的德国文学还是请你以封闭心灵的姿态,苦苦支撑起来吧!”

说罢突然生起气来了的弗里德扔掉了手中的苹果核,转身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是一定会去追上他的,但现在——

“……封闭心灵吗?”

“没错哦,明明是好不容易才获得新生的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为什么不去享乐呢?难道您就仅仅满足于现在的样子吗?”

伴随着微风出现在我身边的梅菲斯特,用那带着黑色长手套的右手指着我面前成堆的空白稿纸说道。

“我不是……,我是YanYa。”

我的体内确实是存在着歌德的一部分,但那却是以相当不稳定的姿态沉睡着。

总而言之,我不是歌德,没能成为他。

“那么您为什么还要去抗拒新作品的诞生呢?”

无视了我之前话语的梅菲斯特,微笑着走到了我的身边用手把玩着我的笔道:

“之前的说的是骗人的吧,YanYa大人?”

恶魔那双如同褪色的石榴石般的眼,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一样直视到我的内心。

“即使还拥有着做为YanYa大人时的记忆,但本质确实是歌德大人没错。文才不会因此而消失,文学的炽火理应也存在于这里。”

说着梅菲斯特放下了羽毛笔,将手对准了我的身体,手指朝着胸口滑去。

“依旧在这里燃烧才对,即使闭上眼睛、停滞脚步,关上房门也无法阻止那欲望产生不是吗?”

“封闭心灵该如何是好啊!那岂不是不需要我们之间的契约,您的灵魂就等同于落入了恶魔之手吗?”

片刻之间没有任何回答。仅仅我和恶魔的视线相互交汇而已。成千上万感情的丝线相互交织,又解开。

“梅菲,你……”

我不明白这个把获得我的灵魂作为目标的家伙,为什么会向我说出这样的话语,让我就这样下去不就能达到目的的了吗?

“YanYa大人,我——梅菲斯特希望得到的是受到无上欢愉的灵魂、是希望得到体验过世界之美的灵魂!所以、所以,若是仅仅如此那么我的行为就会失去意义。那么……那么,不如就让我来掌控您的命运,然后再随意的许下愿望吧?到那时,您就可从无意义的生活之中解脱出来,而我也能得到您……”

“你还真是一个恶魔啊……”

我平静地宣告了。梅菲斯特的眼中,闪光的颗粒在摇晃。

“当然了。”

梅菲斯特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我的背后,她的胳膊用力地抱紧我的脖子,手指触摸我的头发间,从后颈向内滑入,顺着锁骨,滑落到胸前——

“我十分想要您成为我的、成为我的、成为我的、成为我的、成为我的、成为我的。”

“我是不会输给你的,梅菲……”

我抬起了手臂,将她那小小的手包裹在了手掌中,然后再轻轻的注入力量将其移开了。

“这样才对嘛!YanYa大人,您终究会踏出脚步,即使那必将走向残酷……”

漆黑的女恶魔满意的笑着,伴随着一阵清风消失在了我的身边。

虽然很在意她最后的话语,但至少决定自己命运的是我不是吗?

怀抱着这种想法的拿起了钥匙与地图,来到了弗里德工作室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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