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不知为何，某种悠然的气氛突然开始在场间蔓延，仿佛世界被拯救已经是不必去担忧的既定事项一般。
“话说，你们之前为什么要抵抗这些怪物来着？”
“因为我们的目的是拯救世界，但既然神明不去处理这些漏洞，那就只好由我们出手了，尽量去针对一些对世界影响较大的漏洞。”
“嗯？等等！你说以往并没有那些怪物的存在，并且怪物还比你们一直在抵抗的还棘手，那如果，我被杀了，会怎样？”
“人被杀就会死。”
“有道理……诶？”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愕然问道：“我不是主角吗？不是接近神明的唯一步骤吗？我死了也没关系吗？”
“那当然会有很大关系，如果没到世界终末之前就死掉的话，神明可不会出来迎接你。”他看出了我想法，说：“不过毕竟你是‘主角’，有着类似于‘主角光环’的东西存在，只要你想摆脱危险、想要继续活着，那就总会出现某些机遇让你能够继续存在。即使会饱受折磨，也没那么容易死去。所以，在此之前我还从未担忧过你的生命安全。当然，如果你自己凑到刀口上那倒是另当别论。”
“……听你这意思，我们待会并不是要直接去面对终极BOSS，而是还要等待它来迎接我们？或者说更准确的说，是要在诸如辣酱面条人、飞天大白菜等诸多危险下存活下来，才能接近神明？”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其实我也很无奈啊，在我的预想中，在最后本该安安静静的等候神明降临就好了。”
他愁眉苦脸的说：“但是现在，不仅我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同伴因为这突发状况而分散各地，居然连主角大人你也有在最终降临前死掉的风险啊。”
他哀叹一声：“以往的世界末世可没那么麻烦，基本都是一片死寂，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一堆噩梦般的怪物在最后现世。或许真的是整个世界即将走到尽头的关系吧，所以才举办了这场热闹的最后宴席。”
……总感觉我隐约能猜到造成现在这个状况的部分原因。
“既然这样，这里看起来还算安全，那我们就暂时呆在这里直到，你说的什么时刻降临？”
“看来也就只能这样了。”
我和他倚在缺了一个口的墙壁上，大地的震颤时不时地从上面传来，外面也偶尔响起难以描述的怪声和什么东西遭到破坏的轰鸣。我简单地扫视了一下眼前的环境，发现这应该是一个客厅，只是此时这里各种家具东倒西歪，仿佛刚送走了一个以偷走温馨和破坏有序为信条的怪盗。
不过其实我是不太理解这些不以金钱和美少女的心为目标的家伙就是了，还总是一个两个穿得奇形怪状的，与其说是患有偷盗癖不如说是患有异装癖，就像因为在时装设计上得不到认同，才不得已采用这种手段来向世间展现自己亲手设计的服装的家伙一样，或许不同的怪盗有不同的偷盗理由，但他们却一致地拥有一颗时装设计师的心，仿佛没有怪癖的盗贼不是好服装设计师一般……诶？我难不成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话说啊，虽然这或许是不需要问的问题，但我还是想问——你怎么总是那么冷静。”他突然开口，语气随意地问道。
“怎么会，我心里慌得要命。”
“不，无论横看侧看你都没有慌张的感觉吧？”
“那可能只是因为我面瘫。”
“……这还真无法反驳呢。”
百无聊赖我捡起身边的石子，向里面仍还摆放在杂物柜上、侥幸未被摔碎的花瓶掷去，已经熟悉的契约能力近乎形成身体本能，因此毫无意外的从瓶颈进去，发出空洞的撞击声。
“那你又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呢？因为见识多了，所以习惯了？”
“或许是这样吧……”他改口道：“不，我想不是这样。”
我奇怪地看向他，他则似乎被过往的回忆追上纠缠住，好不容易摆脱掉后，才启口道：“你有没有一个目标？就是那种，能作为路标的、前路的灯塔的指示物……”
我的目标可是数不胜数，建立美少女乐园和被美少女包养也不过是这繁星之海中的其中几粒较为显眼的明星。
“我有。我想我大概是有的。”默然片刻，他接着道：“人类还真是容易迷路的生物呢，即使明明面前的是一条已经标示终点的康庄大道，也会为该怎么前行而迷茫，甚至连该怎么走路都忘记也不奇怪。虽说人类存在的第一要点就是活着，但当活着不成问题时，该怎样去活，就成为了首要问题。别的生物或许不用为这个问题担忧，但人类不行……或者说我不行。”
他把头靠在身后的残壁上，脸上泛起苦笑：“不如说，在很多时候，即使连活着都成为问题时，人类还是忍不住去思考活着之外的事情。这样一想，人类还真是生物中最不务正业的败家子。”
“毕竟当人类能够思考生死时，在某方面就已经超越生死——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再次拿起一颗石子，向花瓶掷去，毫无悬念的入口。“邯郸学步固然滑稽，但这种强烈地为了追求某样东西却反而遗忘了想要追求它的原因这点——这种近乎疯狂的求知欲，不也是人类值得称赞的亮点吗？”
“话说我们在这人类来人类去的，不会显得过于自大了？”
“人类本来就是自大的生物，总有许多明明身为人类却又自认高于人类的家伙，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
“……那倒也是。”
这时我注意到放在一边的柚子，螺旋的剑身仿若是由不存于现世的金属铸造而成，在从断壁间投射进来的光芒下反射着奇妙的光泽，让我不由得伸手过去想要抚摸看看。
话说这个是李柚的武器化吧，那对于她来说这副模样算不算是衣衫尽褪呢？手感应该会很赞吧……
“别碰！”他立即喝止了我。
我若无其事地再次拿起地上的石子，其实那才是我一开始的目标。而看到我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也知道自己刚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我，并对我坐怀不乱的行举深为佩服，为自己刚才心起的怀疑而深感内疚，所以向我解释道——
“滚！到底为什么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存在！”他笑骂一声，才接着道：“你就没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吗？我……”
未等他说完，我立即插嘴道：“那你是否听说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立即闭嘴无语地看着我，而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即使我脸皮再厚，也不由得尴尬地扭开脸去。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李柚具有‘溯源’能力，当她武器化后，这份能力也就朝‘伤害性’方面得到了放大。就算是主角你，乱碰柚子的剑身——又或者说枪身，一不小心也会被直接‘溯源’回出生之前，直接从世上被抹灭。”
我想我此时的表情肯定能让人深刻了解到眼如铜铃、嘴能塞蛋的描述：“这简直就是颠倒因果吧，这么牛掰的武器你刚才干嘛不用啊？直接把那个辣酱面条人抹除不就行了？”
他无奈地说：“我刚才说的只是理论上的最强效果啦，这个‘溯源’能力还是因物而异的。像是龙什么的，我就能把它们溯源回龙蛋的状态，但像那些辣酱面条人，我顶多只能把它们变回小麦状态，而小麦人的恐怖程度……我想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连他这个见多识广的屠龙勇者此时都露出一副甚为忌惮、仿佛在饭菜里看见了半只蟑螂的模样，我想我还是不去过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惨不忍睹的事比较好。
时间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流淌着，无论世界如何变化，它都始终如一，让人羡嫉，但却又无可奈何，因此在人的主观意识中，就去把它拉长变短，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把时间掌握在手中一般。
看来在这种静候末世的时刻，如果不想把人类的身份弃之如敝履，就只能让思想发挥最后的余晖了。
他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不过也正因此，我们才需要某个目标、某座灯塔作为引导，才不至于迷失在这片**辞海之上吧——但是，我虽然有目标，却分不清这个目标单纯只是为了让我继续前进、为了活着而存在，还是真的，是我的想要达成的愿望。”
“身为拯救世界战线领导者居然说出这种话，我怎么对我们此行越来越担忧了。”
“放心好了，也就只有现在和你在一起，我才会说出这种话。无论我的追求的本质是怎样的、我到底有没有忘记了最初的步伐，但一直坚持到现在，它都已经化为我的一部分、是我必须去执行的职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