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我(十一)

作者:无名戏子 更新时间:2016/7/9 12:59:48 字数:3625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你不觉得吗?”

他突然向我提问,让我有点措不及防。

“额……正所谓人生百态嘛,无论是再理智的人,在用客观判断事物之前,也会先用主观看待事物。”

“就算是生长在同一环境下,不同的人也会延伸出不同的故事情节,毕竟‘感情’这种因素的可变性太大了,甚至就算是同一个人重复经历同一件事,在这无数次的行动中也总会有那么几次出现截然不同的行动。”

“所以即使是在同一社会框架的束缚下,也会发展出形态不一的人生,这种事情是极为美妙的,你是想这么说吗?”

“毕竟只要是一个小小的想法的不同,就有可能引起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所以要找出经历几乎完全相同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总有经历相近的人,他们之间的故事不过是改变一下背景人物。这种换汤不换药的故事,就算说成是相同也不无不可吧。”

“是的,虽然说是那样说,但是既然身处某个框架之中,那总会形成某种思维定式,然后在思考东西时,就会产生思维惯性。而这种东西,往往是很难改变得了的。人格的成熟就如同一颗从山顶滚落的雪球,不断积累变大,直至最后能把所有前方的障碍物吞噬掉,再无阻碍。”

“所以,独一无二的人生故事终归只是理想化,最后这些互异性总会进行趋同化。”

“是啊,除非有外物的侵入,并且这件外物不仅要强大,还要在这颗雪球变成最终形态之前,就进行偏导、阻碍。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改变这颗雪球的行动轨迹。”

“然后你现在扔出那么多雪球,是想要干嘛?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引开话题,我的……”

他强行打断了我的话。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物,让你走上了不同的轨迹。虽然我极度讨厌你,所以一直在避开你。记忆没错的话,这次应该是第一次和你见面吧。”他话锋一转,再次用口球阻塞住我的疑惑。“不过,还是祝愿你能成功吧。不,成功与否或许早已不重要。应该说,至少希望你能,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真正的捉住她。”

我的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焦躁,强烈的不安从内心紧锁的潘多拉魔盒中溢出,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被我错过了、遗忘了的东西。

我必须拯救她。

为什么要拯救她?

因为必须要拯救她。

不然不就无法拯救了?

“还有,我的雪球里可是藏着暖宝宝。”

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转身看去,不知何时,我已踏出小巷,站在十字路口上。如果是放学期间,这里会有很多小学生欢声笑语的走过。

他早已停住了脚步,站在远处,抬头直视着我。

在梦中,他的眼睛不再是那种吞噬一切可见光的空洞,而是明亮清净得如同镜子。

在那对眼睛里我看到了我的眼睛里倒映出的他的眼睛看到的事物。

一辆汽车正从他眼球跃出,刺眼的白光冲击着我的眼球。

我无法逃跑,只能被直接撞上。

“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要继续呢?

因为必须要继续啊。

不然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不过,如果我忘掉的话。

那就是没办法的事了。

为什么要特意提醒我!

所以我才讨厌照镜子。

车辆的急刹声穿破我的耳膜。

脑海只剩下一片虚无的纯白光明。

(7)

光明刺破黑暗,来到大地,这怎么想都是一个充满爱与希望的场景,但是,当你正在熟睡时,这就变成了一个能与捏脸地狱并肩的恐怖酷刑。

“起床啦!知道今天能出院了还睡那么晚,是舍不得大姐姐我吗?”

脸上传来挤压揉捏的感觉,就算不睁开眼我也知道眼前的是天堂的地狱来客。

让人根本不想睁开眼。

“诶呀呀,就算再怎么逃避现实,美梦也是不能永远延续的哦!还不如在现实好好讨好大姐姐我,反而才有可能呢。所以快醒来!”

脸上传来“啪”的声音,疼痛的感觉蔓延开来,面骨的震动甚至传到了脑骨里,啪啪啪的回声更是在耳蜗内延绵不绝。

该不会刚要出院就患上脑震荡吧。

怎么感觉这一击的威力就能让我这几天的休养变成负数了。

“大清早就吵吵嚷嚷的,你的精力真是过剩呢。”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笑里拔刀的秀丽脸庞。

“你的潜台词该不会是‘剩女的精力还真是旺盛呢’吧?”

脸部再次被扯出了能在抽象画区展出的蕴含着深刻含义的形状。

“别随意曲解我的话,也别把你的怨气发在病人身上啊!”

一个面包塞进了我的嘴里,塞住了我的不满。

“别罗里吧嗦的,快点吃完送行饭,然后就可以走人了。”

她坐在床沿,把手里的一袋面包放在我旁边。

“什么送行饭嘛,说得好像上断头台一样。”

我一边口齿不清的回道,一边坐起来。

不过就算是上断头台也断不掉我等萝莉党的念头!

“谢谢。”

接过护士递来的豆浆,我开始清晨的营养补充。

她无声地看着我把早餐吃完,然后把垃圾扔进垃圾桶。

“好了,收拾干净吧,手续我帮你办好了,你可以直接滚了。”

看着护士面无表情的脸,我察觉到一丝异常。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的表情一僵,然后缓缓平和下来,说:“小弟弟你还真敏锐呢。”

“想当年我也是被称为‘敏锐小王子’的,现在更是‘少女之友’哦。”

“你这是在夸我年轻吗?”

“阐述事实怎么能是夸呢。”

“臭小子,真是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了。”

她笑骂几句,随后平静说道。

“昨晚我跟你提到的那个捡回来的少年你还记得吧?”

“喔,你说那个从天而降的少年是吧?没砸成面饼真是奇迹。”

“是啊,砸成面饼还没那么费事呢,至少面饼可不会蒸发掉。”

“他,蒸发掉了?”

“刚才查房的时候就不见了,问人没人见到他,甚至查监控也没发现他怎么跑掉的。一个大活人居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看来他不是面饼,而是煮面饼用的水。”

“关键在于他还是一个瞎子!居然就这样不见了。”

看着护士懊恼的样子,我安慰道:“或许他是不想继续麻烦你了,所以才离开了。”

“那个臭小鬼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才会给人带来麻烦。”

我斟酌词句,说:“我想,根据你的描述,他应该不是一般人吧。况且他还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和监控,就凭这份能力,我想就不用担心了吧。”

“说是这样说啦……诶,算了,不管那个臭小鬼了。你呢,你有通知你姐姐来接你吗?”

“没有,不过我想我就算自己走回去也不是什么问题。”

“现在的小鬼真是一个两个都这样特立独行。”

“哈哈哈,我觉得在特立独行这方面护士姐姐你可没资格说哦。”

闻言她立即想要捏我脸,但不知为何,手伸到半途却停住了。

“你这笑容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因为要出院了,所以很高兴不是很正常吗?”

“主要是终于能脱离我这个啰嗦的中年妇女的魔掌了吧?”

“怎么会呢?护士姐姐你可风华正茂呢,连我也羡慕不已。”

“哼,被你羡慕又不是什么好事。”

她略微停顿,狐疑地看着我。

“之前也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啊,怎么突然就这么会说好话了。”

“因为我之前是病人嘛,当然要在美丽的护士大姐姐面前当然做出软弱的样子啦。”

“是不想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吗?”

“……”我确实是在做康复练习。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臭小子,想要跟我斗,你还早着呢。”

“……是啊,看来在年龄上我还是早得很呢。”

“诶呀,重新暴露毒舌的本性了吗?”她高兴地说道。

“怎么能和始终露出毒牙的你相提并论呢?”

“嘿嘿,你小子果然很有趣呢。”

看着她脸上浮现的得意微笑,实在让人很不爽。

我突然把手伸出去捏住她的脸。

回想起她对我脸部所做的事,我开始了愉快的揉捏搓擦。

柔软圆润的感觉从手中传来,滑嫩得如同豆腐般的肌肤在我手下变成各种形状。

手下舒适的感觉和她滑稽的样子都让我空虚的内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似乎没料到我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她连思想也僵住了,完全任我摆布。

“啪!”

几分钟后她面无表情地拍开我的双手。

不过已经值了。够回本了。

呼呼,手感真好呢。

“如果以后你想念我的话,那就捏你自己的脸吧,我觉得手感应该会更好哦!”

“……你小子,还真是多变呢。”

“被一位临近更年期的女性说我多变,我是不是该为此自豪呢?”

“臭小子!”她发出低吼,眼中却露出遇见强大猎物的兴奋色彩,说:“接下来我就让你知道,我的捏脸权威是不可颠覆的!”

“放马过来吧!我可是从小捏橡皮泥从没捏成型过以至于被称为‘烂泥达人’,我要让你知道我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然后接下来,在这间清晨的阳光遍洒的病房里,两个精力过剩的成年人像孩童一般幼稚进行了愉快的捏脸竞赛。

当然,最后是以我的落败而告终。

姜还是老的辣,果然还是无法战胜这个捏脸圣手。

不过我还是气势高昂地做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热血凛然的宣言。

然后被她一脚踹出医院大门,在“臭小子,不要再回来了!”的喊声中离开待了一周的医院。

和煦的阳光洒在人烟寥寥的街道上,因为这间医院相对偏离闹区,所以清晨的现在并没见有多少人影。

只有街口的早餐铺子略显寂寞地摆在那里。

“啊啊啊,终于出院了,再这样住下去我的虚言症可就真的要被治好了。”

真是差点被“现时现实”给彻底吞没了。

那样的话我的“虚言戏语”可就没有存在的余地了。

“该不会是那个巫婆给我下了诅咒吧。”

我不禁开始为自己的倒霉找借口。

我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便捷的回家途经。

“还是先去蛋糕店买蛋糕吧。”

如果蛋糕不管用的话,那就让小留试试我新领悟到的捏脸神技。

小依也有一周没见了,肯定担心死了吧。

诶呀呀,居然会让小依担心,楚留根你还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呐。

这么久没见小依,体内的小依能量感觉也快耗尽了。

要尽快去补充能量才行!

打定主意后,我迈开脚步,遵循着记忆的方向,大步离开这里。

我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真的,能拯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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