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反将一军

作者:被支配着的 更新时间:2020/9/24 21:54:02 字数:2936

“恭喜你,答对了。从亘古死亡中苏醒的魔女是情妇,而我爱丽丝,正是偷情的情夫。”爱丽丝充满戏谑意味的清美嗓音,让林君贤不禁恍然大悟。

其实,早在爱丽丝对林君贤降下无法抵达真实死亡的诅咒,将他降至宛如尸体国度般的魔女墓穴,并用极其隐晦的方式地对他降出寻找魔女遗产的命令时,林君贤就在好奇爱丽丝真正的用意。

当戒灵们向林君贤讲述魔女墓穴和顾伦娜王族的历史后,因为故事的背景太过平常,他曾一度认为爱丽丝并无深意,只是自己太过多疑,然而在阿尔托莉雅的回忆中,见到爱丽丝以护国将军的身份跟摄政王一同出席公爵千金的成人礼舞会后,他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随后通过击杀死亡骑士获得一系列情报,让林君贤基本可以确定,所谓的魔女与摄政王是同一人,是顾伦娜家族想要光复的王国的历史人物,至少爱丽丝在千年前王国尚未灭亡之时,与墓穴沉眠的魔女关系匪浅。

联想到除自己外,至少还有安尔恭这位前辈,被爱丽丝投放到魔女之墓中,爱丽丝试图透过自己这些穿越者对墓中魔女做些什么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但是却不知道最为关键的点,那就是爱丽丝对待魔女的态度。她究竟想对魔女做什么?是凭吊,还是报复?是缅怀,还是挫骨扬灰?

而黑兽无意间透露的神话故事又让他获得新的线索,重新思考爱丽丝和魔女之间的关系。

在漆黑独角兽讲述的传说中,司掌夜与魔法的神祇被放逐,祂为了解闷而撕碎了追随自己的魔女,用魔女的血肉和骨头,创造了此世间的一切文艺。

恰恰爱丽丝也自称为夜与魔法的编织者,能力超越神明的她偏偏又把自己送至魔女的墓穴,故事听到这里林君贤便开始怀疑,天穹之上的爱丽丝和埋葬在墓穴下的魔女,就是神话传说里的两位主角,而这神话传说,则是对被掩埋的历史的拐弯抹角的描述。

史家失责之处,即神话尽责之时。

从魔女和游吟诗人向来是盟友这一点来看,神话中的那位魔女哪怕被撕碎,血与肉被用作制造乐器和诗章,也没有背弃司掌夜与魔法的神祇;那么,夜与魔法的神祇也不可能背叛一位如此忠实的追随者才对。

所以,爱丽丝多半对墓穴中的魔女抱有善意。

不管怎样,对于剥夺自己死的权力,并将自己扔进暗无天日的坟墓的女人,要说林君贤没有一点捣乱的私心,那是不可能的,他拒绝黑独角兽的邀约,放弃继承魔女遗产的机会,除开当时说的讨厌承当责任的理由外,还有一半是出于对爱丽丝的报复心理。

我偏就不按照你的剧本走!

可是林君贤万万没想到,对方连自己的报复心理都计算了进去,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爱丽丝的预料之中,自己简直就像是毫无自觉地在对方掌心上跳舞的扯线人偶。

那永恒长眠的并非亡者,在荒诞的万古之中,即便是刻于魔女身上的死亡,也将理所当然地逝去。爱丽丝就等着试炼的挑战者闯入,撞破从死亡中苏醒的魔女与司掌夜与魔法的神祇偷情的一幕。

“也难怪你会说我最适配的物种是僵尸,这下真的充当了一回任由你摆弄的尸体。你也别恭喜我啦,太讽刺了我担当不起。”

“啊啦啦,君贤你也不必太过沮丧,我当年可是凭计策夺走了另一位魔女包括命运在内的一切,在算计上输给我并不丢人。

“而且,绝望自有绝望的力量,正如希望也有希望的无能,会在继承者试炼途中放弃,闯进魔女的闺房识破偷情的渡鸦之王,世上还真的只有全心求死的你独一个。”

对于爱丽丝的漂亮话,林君贤只能摊手,他大大咧咧地跳到长满藤蔓的棺材板上躺下,甚至还打了一个滚,耍赖似的说道:

“你说的都对,论阴谋诡计,和活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的爱丽丝老奶奶相比,我根本就只是个孙子。现在你的目标也达成了,狡兔死走狗烹,赐我一死可否?”

“在一位女士面前讨论对方的年龄,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爱丽丝嘴上发怒,可是鲜红如血的赤瞳里依旧带着笑意,她温柔地抚摸着深红古册的书脊,答复道:

“不过,托君贤的福,我才能打破千百年来只能趁试炼进行期间和魔女偷情的僵局。扮演丈夫的渡鸦之王闯入并窥得真相,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刻令永恒轮回的此间之理发生了变化,这么算来我的确欠你一个人情。

“哪怕作为偷情的情夫,按理说我也需要对我那可爱情妇的落魄丈夫作出补偿。只是赐你一死这种自虐的要求请恕我拒绝,这样吧,除去自杀外,我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实现你一个愿望吧。”

“真的吗?!”林君贤完全没想到自己随口的讽刺居然会换来这么大的好事,有点不敢相信 地从棺材板上坐了起来。

“真的哦,魔女本应不止悠莉娅一位,可顾伦娜的王国因为另一位魔女的挣扎而灭亡了,魔女遗产继承仪式因此中断了几百年,这是我的失算。假如没有君贤帮忙,别说打破这永恒轮回的偷情幽会,因那帮银精灵从中作梗,我想见我可爱的情妇一面都难。所以,为表感谢,请不客气地向我提愿望吧。”

“既然在这个世界自杀不了,那么把我送回到原世界去吧。”

向来善于放弃的林君贤倒是干脆,既然求死不成,他立马提出另一个请求,而爱丽丝也十分干脆利落地说出底线:

“送你回去这件事虽然麻烦,但勉强算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只是,你的世界正在修复中,时间的流逝也被我中止,你回去也只能像缸中之脑一般灵魂困在躯壳内,等待世界恢复运行。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吗?”

“那还是免了。可以把我送出坟墓么,我受够在昏暗墓穴的生活了,我想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天空和太阳。”

“这我完全可以办到,不过君贤你现在是最低等的僵尸,一旦照到太阳光,恐怕会当场死去,然后陷入不断复活再死去的轮回困局。”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那么,可以在送我出去之前,先帮助我进化成不惧怕太阳光的强大不死者,然后再让戒灵们进化成美少女并担当我的女仆么?”

“这里一共是三个请求,而非一个愿望。当然,你说的这些我都能实现,只不过,贪婪可是七大罪之一,虽然我并不讨厌贪婪的人,但是这违背了只能实现一个愿望的约定。”

爱丽丝带着笑意拒绝了林君贤的要求,她边说边笑,嘴角翘起眼梢弯曲,宛如戴了一张狐狸的面具,宛如诱惑人之子一步又一步迈入堕落深渊的魔鬼,在林君贤耳边诉说着诱人堕落的话:

“更贪婪一些吧,更大胆一些吧,君贤,摆在你眼前的,可是几千年才有一次的,可以伸手攫取整个世界的机会——用你原世界的话来说,这几乎就是登上了奥林匹斯山,直面神祇向其许下愿望的机会。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经落到了你的手中,请你不要就这样草率地、这样随意地使用掉。”

“成为世界之王这种愿望肯定是不予通过的吧?请容我思考一下。”

林君贤皱起眉头,当有人露出如狐狸般弯曲的笑脸时,就是对方在打坏主意的时候,不过,对于爱丽丝明显不怀好意的劝诱,林君贤没有拆穿,他装作被对方说动了,动用起僵尸腐坏的大脑开始思考,尝试得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想要诱导自己许下一个能力范围内的愿望并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林君贤要得更多,虽然在上一场对弈中他输掉了棋局,但是反将一军的机会正摆在眼前。

爱丽丝露出宛如国王或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就如同印度王准备赏赐发明象棋的贤者一般,那么,自己能否想出一个类似于让棋盘的每一个棋格子上的麦子翻一倍的愿望,把眼前银发赤瞳、笑靥如狐的少女从她发亮的宝座上拉下来?

看着爱丽丝身后原本属于魔女的高背椅,林君贤灵光一闪,答案不是就在眼前吗?

“那么,我的女士,我将在此许下一个你必定能满足的愿望,我许愿获得沉睡于此的魔女的所有遗产,包括她生前拥有的宝物,包括她安眠沉睡的坟墓,包括她的血肉和灵魂。”

听到林君贤的愿望,爱丽丝那如白狐般不断上扬的嘴角,以及如新月般向上弯曲的眼梢,第一次僵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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