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沃尔夫冈为什么会这么说——
“在投身陛下营中之前,我跟我的族人曾作为佣兵替人类领主打过不少仗,他们也喜欢抓俘虏,一来能当做人质跟敌军换赎金,二来可以留下当随军苦工差遣,但绝对不能让他们吃饱。”
“是怕他们逃跑吗?”
“这是其一。”
“其二是——”
“只有死人才有机会吃上一顿饱饭。”
“啊,这……”
他们多半是把我的好意当成“断头饭”了。
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还是得找一个俘虏了解一下情况。
战俘营中刚好有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跟我确认过眼神。
好,就决定是你了。
在沃尔夫冈的陪同下,我走到他身边。
在这种时候,他反而止住了眼泪,以仓皇的目光在我和沃尔夫冈之间来回扫视。
“你、你们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哭。”
我选择单刀直入。
“怎么……现在连哭都不让吗……”
明明身处敌营,却还敢用这种口气跟敌人说话……这小伙子也是够胆大包天的。
不过我需要的就是能开口说话的人,要是被吓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调查就没有意义了。
“答非所问,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哭。”
年轻人瞥了我们两个人一眼,继续把脑袋埋在双膝之间,幽幽地哭诉道:
“领主老爷当初说,愿意跟他上战场的人,将免掉他家里一半的地租……所以我跟同村的几个伙伴才跟他上路的……结果,领主老爷、他们几个都被自己人给杀掉了……现在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结果还是被你们给逮住了,今晚的烤肉这么好吃,我肯定是要客死异乡了……一想到再也没办法跟莎拉见面……我不哭,难道我还能笑不成……”
“莎拉是谁。”
“是我的青梅竹马……我答应过她,打完这场仗后就回老家跟她结婚……”
小伙子啊,你在无意间立了一个天大的死亡Flag。
不过——
“今天算你运气不错。”
我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算趁机宣布优待俘虏的相关政策。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前一瞬间,一道漆黑的身影从战俘营附近的树林中窜出。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遍体鳞伤的人类。脸上满是血迹和淤青,右胳膊上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边朝我和沃尔夫冈的方向跑来,一边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喊:
“兄弟们快跑啊!这帮禽兽欺骗了我们,一边说什么‘降者免死’,一边在荒地里挖坑!他们肯定是打算把我们给埋了!再不不跑就——”
话才刚说到一半,另一道暗红色的倩影犹如闪电般从林中窜出,一把将俘虏摁倒在地,破口大骂道:
“好你个两脚羊,挖坑挖到一半说要去解手,结果一不留神就给我跑了!跑得还挺快的嘛?你很能跑是吧?我现在就把你这两条狗腿给卸下来,今晚给大伙加菜!”
只见身着暗红色皮甲的狼人少女从腰间拔出一把砍刀,要往俘虏身上砍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就连沃尔夫冈都未能立马反应过来。
看来只能由我亲自出马了——
“火焰箭!”
将力量聚集在指尖,一支火焰形成的箭矢瞬间脱手而出,将狼人少女手中的砍刀打飞。
不得不承认,少女本人神经反射之强大超乎我的想象。
仅仅是在砍刀被击中的瞬间,就当机立断放弃猎物,转而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箭矢来袭的方向,并毫无悬念地跟我对上了眼。
“是你干的好事吗!”
在朝我发出怒吼的同时,她已经摆好标准的临战姿态,宛若潜伏在暗夜之中的食肉猛兽,浑身上下散发着惊人的杀气。
然后,这小丫头脑袋上挂着一个大大“Lv20”。
“噗!”
这就好像你在网上正准备跟一个问候你家人的喷子高强度对线时,却突然发现对方是小学生一样滑稽。
好吧,这小丫头的胸部还真是小学生水平。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这家伙是哪个部落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啊,差点忘了我现在也是兽人军团的一员。
就在我刚想自报家门的时候——
“赛——琳——娜!”
身边的沃尔夫冈抢先一步为我介绍了一下这位不速之客。
“叔父大人……”
反观狼人少女……一见沃尔夫冈,炸起的毛瞬间耷拉下来,就像是不小心咬烂了地毯的小狗般灰溜溜地丢下俘虏,来到我俩面前。
旋即,我就让沃尔夫冈叫萨满小姐姐赶紧把伤员抬去临时野战医院。
虽然这位暴躁小妹的“胸襟”不怎么广阔,但也算是一个机灵人,很快就注意到了沃尔夫冈对我恭敬的神态,就好奇地问了一句:
“叔父大人,他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他?”
看沃尔夫冈张口要骂,我连忙抢过话筒,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乃陛下特使泽尔金,受陛下所托,特此前来贵军团与沃尔夫冈卿协调人类俘虏的相关处置事宜。”
“原来如此……”
暴躁小妹做了一个恍然状,却被一旁的沃尔夫冈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
“现在是说‘原来如此’的时候吗!”
紧接着,他才不顾三七二十一地按下小妹的脑袋,低声致歉道:
“十分抱歉,让陛……特使大人看到军团如此丢脸的一面,小孩子不懂礼数,还请陛……特使大人见怪莫怪。”
这种教训熊孩子的情节,倒是让我想起过年时亲戚家熊孩子私自跑到我的房间玩,弄坏了我珍藏的MG强袭自由高达,身为受害人的我却还要被家里人教训说“大过年的,不就是个玩具而已嘛,坏了再买过就是了”的悲痛往事。
看在暴躁小妹脸蛋还算可爱的份上,还是网开一面好了。
“小孩子嘛,慢慢教就是了……话说,这位是——”
“她是我的养女赛琳娜……她父亲是我过命的兄弟,当初逃离乌普萨斯的时候,她父亲阵亡了,我答应要好好照顾他的家人,所以——”
话说到一半,沃尔夫冈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猛然敲了一下赛琳娜的脑袋。
“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给陛……特使大人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