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我所料,赛琳娜两眼放光,双耳抖动。
“我就知道特使大人肯定能理解我!”
见女儿兴奋得忘乎所以,尾巴疯狂摇来摇去,沃尔夫冈连忙凑到我的耳边。
“陛下,您这么宠溺赛琳娜,会把她给宠坏的……”
“小孩子嘛,她喜欢干什么,你就让她干什么嘛,要知道一个人的命运,不仅要靠自我奋斗,也要结合历史进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军能有像她一样积极上进的将士,不失为一种幸运,不是吗?”
“陛下,您也未免太抬举她了……”
正处于叛逆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啦。
即便我这么说,沃尔夫冈这位老父亲恐怕也无法理解吧。
就在我们窃窃私语之际——
“盯……”
边上的赛琳娜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和沃尔夫冈。
“切,反正叔父大人就只会在特使大人面前说我的坏话~”
“还不是因为你这丫头除了无理取闹以外,就一无是处吗。”
“哈?我怎么就一无是处了呢?外出狩猎的时候,我捕获的猎物是最大的;讨伐敌人的时候,我斩获的首级是最多的!”
“裁缝、草药、萨满、烹饪……你懂哪样?”
“一、一样不懂又怎么样!我照样能为陛下效劳!照样能成为‘披甲勇士’!”
“来来来,你跟陛……特使大人说说,你要怎么为陛下效劳?”
眼见这对父女大有剑拔弩张之势,我刚想插一嘴缓和一下气氛——
“就凭我知道人类联军的残兵不止这八个人!”
“你这丫头还真敢信口开河啊!”
看沃尔夫冈怒气冲冲的样子,今天是非要把赛琳娜的脑袋当木鱼敲不可。
可是——
“沃尔夫冈卿,我们不如先听听赛琳娜怎么说。”
倘若是信口开河,赛琳娜的语气也未免太过理直气壮。
她个性冲动是事实,但再怎么冲动,也不可能敢在魔王特使面前胡说八道。
“赛琳娜卿,你为什么敢肯定残兵不止八个人?”
“因为这里有十个人类……不对,九个人类……也不对,应该还是十个人类……”
“陛……特使大人,小孩子胡说八道,还请您不要见怪……”
反复改口的结果,就是气得沃尔夫冈血压拉满。
“所以说,残兵是有十个人,还是九个人?”
赛琳娜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很不好意思似的挠了挠后脑勺。
“不好确定……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具体来说,是怎么一回事?”
“逃跑的两个人,有一个肯定是人类,还受了伤,另一个人身上,有一半是人类气息,另一半……反正不是人类就对了。”
“就连这你都嗅得出来?”
“那当然,我的鼻子可是狼人部落中最灵敏的!”
为验证赛琳娜的说法,我转头望向沃尔夫冈。
虽然是千百个不愿意,但这位老父亲还是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这是我们狼人一族十分罕见的异能‘寻血之狼’——在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使用者嗅觉的灵敏度将会大幅提升,能分辨出一般兽人无法察觉的气味。唯一的问题是……千不该万不该,这么好的鼻子就不该长在这野丫头的脸上。”
表面上像是在抱怨老天不公,实际上听起来却像是在变相称赞自家小孩有多么了不起,也就能难怪赛琳娜能一脸自豪地挺起自己并没有多少梦想可言的胸部。
不过光知道有“漏网之鱼”还不够,我得搞清楚这两条鱼的来历。
“赛琳娜卿,光凭气味,你能搞清楚这两个人的身份吗?”
“很难……”
果然是有点强人所难嘛。
想想看也对。
不管嗅觉再怎么灵敏,也不可能描绘得出对方的相貌。
“那么,你能确定这两个人逃跑的方向吗?”
“如果这里有他俩的随身物品的话——”
话说到一半,赛琳娜就开始像是训练有素的猎犬般在案发现场左顾右盼,很快从一匹死马的身下找到了一枚吊坠。
“这不是天启教会发放给神官的护身符吗……”
不等沃尔夫冈仔细端详这一证物,赛琳娜又从树林中的半截枯木上找到了一把流淌着淡黄色透明液体的匕首。
只见她用尾指甲刮下些许汁液,放在下唇轻抿一口后,就迅速吐掉。
“涂有麻痹蟾蜍汁液的飞刀——这恐怕是刺客的暗器。”
“神官和刺客吗……”
又是正义的圣光术,又是正义的毒飞刀……我只能说之前那两位部落勇士输得一点都不冤。
“哼,卑鄙的外乡人……”
我这么一说,沃尔夫冈连连点头,赛琳娜也在一旁嘀咕了一句“人类果然很卑鄙”。
事到如今,我总算领教到玩梗却没人知道是一种怎样的寂寞了。
“沃尔夫冈卿,这件事你怎么看?”
“如果只有两条‘漏网之鱼’的话,不用多久,我军就能将其捕获。”
“如说我说不止两条呢?”
“陛……特使,何出此言?”
“沃尔夫冈卿,你知道蟑螂这种动物吗?”
“生活在肮脏、潮湿角落的臭虫……”
“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家至少藏了两百只蟑螂。”
“但……那是蟑螂吧?人类的话——”
我当然明白蟑螂不能与人类相提并论。
眼下边境森林都处于兽人军团的管控之下,不可能藏得了这么多人。
只是说——
“你仔细看看这些尸体的装备和马匹。”
顺着我指的方向,沃尔夫冈将视线投向地面的尸体。
“陛……特使大人,您的意思是……他们并不是人类联军的残兵败将。”
“若真是残兵败将,你不觉得他们的行头实在是太过光鲜了吗?”
“这些人……是探马。”
论顿悟的速度,沃尔夫冈还是比他的侄女略逊一筹。
“可是……他们的大本营是怎么躲过游击部队的搜捕的?”
“他们是怎么躲过游击部队的搜捕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谓“灯下黑”,大抵如此。
这种“马后炮”,不说也罢。
当务之急,只有一件事——
就算要掘地三尺,我都必须为这场“躲猫猫”画上句号。
否则,我之前为避免招惹勇者而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