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对视,似永久,在那个黄昏的午后。
福尔摩斯略显羞涩的眼瞳抖了抖,明明一心沉迷于知识的海洋,视美色与无物的他,内心竟然起了些波澜。
女人只会影响我破案的速度……
他在内心劝诫着自己。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若以色见我,以音色求我,不能见如来……
等下,这佛经是什么鬼,我又没想出家。
穿着图书管理员制服的琳兰握住了福尔摩斯的手,缓缓蹲下,和摔倒在地上的福尔摩斯靠近,略显关心的眼眸,看着他那碧蓝色的眼珠,两个人双目相视,气氛变得有些旖旎。
琳兰也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
于是她连忙调转话题。
看着福尔摩斯手中无意识紧握的书籍,她灵机一动,双手摆了摆,眯着眼笑着说道:“你也喜欢看这本书啊。”
虽然她不知道这本书什么,但是只要能摆托现在的窘状,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说完,她目光注视到了福尔摩斯手中的书籍名字。
《母.猪产后的护理》
“……”
我能收回之前的话吗?
我觉得刚才尴尬的场面挺好的。
社会性死亡,可能就在今日。
“咳咳。”
福尔摩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中的书本,霎时间情商突然爆发,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书放下,从身后的书架里随手掏了本新书。
也不管新书是什么,就算再差,也不可能差的过得上一本!
于是,他转过身,看了看手里拿的新书。
《袋鼠的养育十步走:三年占领乌拉圭》
“……”
再换一本!
《骆驼公主:霸道祥子爱上我》
你踏马这个图书馆的书是从哪里进购的,怎么这种奇奇怪怪没有脑袋的书这么多啊,而且好重口味!
福尔摩斯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将手中的书抛下,无奈地挥了挥手,接下来琳兰的话。
“哦,你也喜欢《哈姆雷特》?”
……
……
湿润。
阴冷。
福尔摩斯蜷在椅子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满是泪珠的双眼,被浸湿的衣襟被寒冷的空气冻的有些发硬。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没有火的壁炉,没有一丝亮光,刺骨的微寒随着黑暗蔓延,清冷的月光照在磨砂的窗户上,皎洁的穿过玻璃,映在了福尔摩斯满是泪痕的脸上。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满是褶皱的服装。
“过来……”
黑暗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痴痴呓语,像是无意识的精神病患者轻轻低吟,在福尔摩斯耳边不断轻轻引诱着他。
“过来啊……”
福尔摩斯抬起略显颓废的双眼,看着那被冷清月光照耀着的书桌。
一支雕刻着金色纹路的钢笔压在笔记本上,月光照着它那圆滑金属笔杆,像是泛着圣光的圣物。
“过来……拿起这支笔……”
黑暗中的声音沙哑地说道,言语中充满着诱惑,像是在诱导凡人出卖自己灵魂的恶魔。
“那起这只笔,你就能拥有超越神的力量……”
“你很讨厌这个世界吧……只要你拿起这支笔,权力,财富,美色……你想的到的都能得到,一切应有尽有。”
空旷漆黑的屋内明明没有半点声响,但着声音仿佛从黑暗中,从人心中,最黑暗的地方,诱惑着。
“哪怕是……让人死而复生,也不是奢望。”
听着这个声音,福尔摩斯沉默地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抽屉。
里面有琳兰,和他最后的合照。
他将抽屉打开,将那张照片轻轻拿起。
开口道。
“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劝诱我了。”
自从洛漓心出现在他的家门口后,他总是能在梦里,在发呆时,在日常生活中,时不时聆听到那只笔的呼唤。
每次呼唤,都像是重锤敲打着他的灵魂,但却能带来非凡的灵感,以往的那些故事情节从脑海中纷至沓来,组合成更精妙的剧本。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在他脑海中呓语劝说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它像是个恶魔,能够聆听到他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然后暴戾地撬开那那坚固的锁,将内心深深藏住的想法摆在表象。
“有件事啊,没有跟你说过。”
福尔摩斯叹了口气,仰起了头。
重拾曾经的感受,真的不太好,还记得那时候是何其的悲伤,可时间总会冲淡一些。
“其实,我早就放下了。”
“我早就知道了她的病 ,活不过一年。
“初次得知后,我第一感觉是假的,要不是我看到她藏起来呕血的手帕,我可能真的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罢了。
“她还想骗过一位侦探?
“虽然是位不务成业,毫无作为,天天写小说的侦探……
“但她的谎话,怎么能骗过我呢?”
福尔摩斯看着照片,冷静地,近乎无情地转过身来,看着那被黑暗笼罩的一切,缓缓的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对她是什么感情,你配吗?
“你有什么自信,以为能指使我,来实现你的目的?
“你算什么东西,知道我和她之间的约定,知道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现在,你给我,滚!”
黑暗仿佛凝为了实质,猛然间变得尖锐,想要刺破福尔摩斯一般,不过还是渐渐变得悄无声息,沉默了良久,然后沙哑地说道。
“你躲不过的……这是你的命运,就像你小说下的人物一样……命运早已被注定。
“你改变不了的。”
它像是阐述一件事实,语调中没有丝毫变化。
说完,黑雾翻涌了起来,原本冷清的月光也霎时间失去了明亮,照在玻璃上如同一幅画一样,未点着的壁炉也悄然消失,一切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黑暗悄然散去,灿烂的午后阳光照进了屋内,他抬头望去,发现只是下午时分,距离他午觉过后,也不过半个时辰。
感知到温暖的阳光后,福尔摩斯瘫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鬓角被冷汗浸湿。
一切都是原本的模样,什么黑雾,月光,寒冷,都像是一场梦一般,等到阳光撒过,一切都将是过眼云烟。
唯一还留在他脸上的,是早已凝固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