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白夜做完了基础的治疗之后。
菲尼便退了出去。
然而，他的那些话，却让白夜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人类世界的生存法则，在魔物的世界，是不适用的。”
“恶魔，绝对不会把真心交付给他人。”
“魔物，甚至并不懂得人类的感情。”
“它们没有心，只有欲望，或许是杀戮的欲望，或许是暴食的欲望。”
“请您，务必牢记这一点，务必……”
白夜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
说真的，他现在脚不疼了，头倒是疼了起来。
菲尼作为一个陌生人，能够跟他说这些话，也许是出于对他的同情。
毕竟，他是这个宅邸当中，最弱小的存在。
就算是欺骗了他，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
“说起来，菲尼也是恶魔，他却这么温柔，这么体贴，和陆兮法那家伙完全不一样！”
“啊！为什么又想到了陆兮法？”
“陆兮法给我退散！恶魔……退散！”
不知道为什么。
最近这一段时间，白夜总是下意识地拿其他人，与陆兮法作比较。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候，又不禁觉得头更疼了。
为什么总是时不时地会想起那个恶魔呐！
这家伙，除了长得帅又能打以外，还有什么优点？
简直浑身都是缺点好不好！
……
白夜与陆兮法朝夕相处了五年。
在这期间，他见证了陆兮法的种种恶趣味。
而在他变成人类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又见证了陆兮法的残暴杀戮。
如此看来。
恶魔就是恶魔。
哪怕是陆兮法，也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们没有人类的温度，不懂人类之间的感情羁绊，做事随心所欲，而且擅长以谎言和美色诱惑人类。
想到了圣典上的那些故事。
想到了曾经的所见所闻。
白夜攥紧了拳头。
“我确定，约会什么的，只是恶魔新的恶趣味。”
“这家伙，肯定还是跟以前一样，在变着花样地玩弄我！”
自我洗脑成功，白夜终于舒心了。
可以继续写作业了，嗯！
……
夜凉如水。
陆兮法站在顶楼的钟塔上，眺望着整座城市。
远处的城市，已经被黑暗笼罩。
那是真正的黑暗。
哪怕是正午时刻的阳光，也无法穿透那里的黑暗。
毕竟，这是一座被魔物占领的城市。
那里的人类，早在一天之前便败逃了。
“路西法。”
突然。
一个年轻的男人，落在了陆兮法的身后。
陆兮法并没有回过头来。
哪怕没有亲眼看到对方的长相，他也知道，对方是谁。
“A字执行者，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我不是来找你的。”
A字执行者，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在不得不与恶魔接触的时候，他的底线，便是保持三米的距离。
“那么，你是来找谁的？”
“白夜。”
A字执行者提到了这个名字。
陆兮法的表情，明显地变化了一下。
这个有趣的变化，落在了A字执行者的眼中。
“这个人的灵魂，至今我也没能够回收。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被你收容了，毕竟，你是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恶魔。”
陆兮法咧嘴一笑。
准确地来说，他是这座城市里，唯一拥有自由身的恶魔。
若是将那些失去自由的家伙也算上的话，这座城市里的恶魔数量，可是非常吓人的。
“你的直觉，一向都很准。那么，就算我明确地告诉你，这是我做的事情，你又能如何呢？”
A字执行者，沉下了目光。
“如果是你做的，我希望你能够归还。”
“那么，执行长大人，我要说不呢？”
“路西法，我要提醒你。即便是你，要是随意地吞食灵魂，也会遭到那边的惩罚。为了区区一个人类，这绝对是不值得的事情，你应该明白的，对吧？”
“执行长大人。”
陆兮法打断了A字执行者的话。
“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一下我的规矩。其实，我的规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点——我手里的东西，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让给任何人。”
A字执行者，皱起了眉头。
这的确是恶魔的语气。
他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
“如果你的确很想要，那你就尝试着来打败我好了。”
A字执行者，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句话，简直是在光明正大地耍流氓。
思考了几秒钟之后。
A字执行者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在上面记载了一些东西。
然后。
他合上本子，向陆兮法行了一个很绅士的礼节。
“这件事情，等下一次提起的时候，就会是那边的人来处理了。”
“好的，多谢执行长的忠告。”
……
陆兮法回到房间的时候。
白夜已经趴在书桌前睡着了。
这个小家伙，总是这样，很不懂得照顾自己。
陆兮法伸出手，将他揽在了怀中。
轻手轻脚地将他抱起，放到床上。
白夜也许是真的累着了，哪怕是这样，也没有醒。
陆兮法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白夜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干净的脸蛋，带着一点红晕，嘴角微微上扬，是很漂亮的樱花色。
太可爱了。
让他很有想要亲吻的冲动。
“哼哼，小家伙，今天，就暂且饶了你吧。”
害怕吵醒了他，陆兮法最终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恶趣味，关上了灯。
……
黑暗中。
陆兮法很难得地失眠了。
其实，活了几千岁的他，很少有失眠的时候。
他常常很困，从他上课睡到下课就能看得出来。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至少可以睡二十个小时。
用人类的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嗜睡症”。
他坚持不懈地跑去学校上课，也只是为了体验人类的生活，而并非是对人类的知识有兴趣。
当然了。
如果没有白夜的话，他大概连这一种学校生活的体验，也并无兴趣。
漫长的生命，早就磨掉了他对生活的乐趣。
活着，也只是一种状态而已。
为了让这种状态变得更加简单朴实，其他的恶魔，也都会像他一样，选择找个固定的地点，蒙上被子，或者盖上棺盖，埋头大睡。
早在三千多年前，陆兮法就找了当时最伟大的家具制造商，为他量身打造了这样一张床。
并且，在之后的三千多年里，睡了两个完整的千年。
躺在这么柔软的大床上，别说肌肉，就连灵魂都是放松的。
可现在，他却失眠了。
他的脑海中，全是两个字：约会。
“约会这种事情，是不是要提前做点准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