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下午的恶补。
白夜总算是补上了大部分落下的课程。
至于那几道总是会做错的题目，现在也能够做对了。
唯有一样事情，他是无论如何地努力，也没有办法完成。
那就是咒语以及外语的背诵。
“明天可就要实战了，你到现在连一条完整的防御魔法咒语都背不出来，明天是想要挨打吗？”
陆兮法敲了敲他的脑袋。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背了……”
白夜何止是很努力，简直是在拼命。
可惜，记忆力十分糟糕的他，拼命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人与人的体质，果然还是不能一概而论。
“该吃晚饭了。”
“嗯。”
“我说，该吃饭了。”
眼见着白夜无动于衷，陆兮法收走了他的书和纸条。
“喂……”
“吃完饭，我再还给你。”
说着，陆兮法便离开了房间。
白夜追着他的脚步，走出了房间。
“把我的笔记本还给我，我还能再背一会儿！”
陆兮法把手中的书举高高。
“再背下去，你要傻掉了，还是别背了。”
说到底，这些背诵的学习任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记得住的。
人类的脑袋，往往都不是太优秀。
白夜跳起来就抢下了他的书本，转身跑回了房间，锁上了房门。
谁也不能够阻止他继续学习！
陆兮法目瞪口呆。
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小家伙，个子不高，跳的还挺高。”
……
晚饭的时间。
变成了独自一人享用晚餐的陆兮法，只是喝了一口牛奶，便失去了对美食的兴趣。
想到了还在为了学习努力奋斗的白夜，他就没有什么胃口。
他突然有点后悔，把这小家伙送回人类的世界，对小家伙而已，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他，过得比以前还要辛苦呢。
周围的仆人们，皆提心吊胆。
“主人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难道是想要吃人了吗？”
“我们去准备一下血食吧。”
陆兮法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眼神冷冰冰地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你们，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否则……”
嘭——
只听得一声闷响。
不远处的古董花瓶，瞬间粉碎。
陆兮法，可没有任何的好脾气。
“把这里收拾干净。”
仆人们低下了头，快步地上前，打扫残局。
他们谁也不知道，主人今晚为何心情不佳。
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
如果他们多嘴的话，等下会粉身碎骨的，就是他们了。
……
书房。
正在努力背书的白夜，完全没有注意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白夜。”
黑影在灯光下扭曲变化，很快，就变化成了白夜所熟知的模样。
“白夜呐，你还记得我吗？”
白夜终于注意到了它。
他侧过脸，看了它一眼。
顿时。
瞳孔一缩。
“母亲？……不，你是谁？”
站在阳台上的这个女人，穿着华丽的贵妇礼裙，长得与白夜颇有些相似。
白夜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却明显地从她的身上感知到了亡灵的气息。
“我是谁，你真的不知道吗？”
白夜摇了摇头。
他戒备地往后退去。
母亲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眼前这个亡灵，就算是有母亲的气息，也绝对不是他白夜的母亲！
“你不想要让我进门陪伴你吗？”
“你不是很孤单吗？”
“孩子……呐，打开这扇窗门，让我进来吧。”
白夜摇了摇头。
“生死有别，母亲大人。就算真的是您，您也该前往彼世，而不是在这里逗留。”
他是个很理智的人。
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窗外的人影，晃动了一下。
“白夜，你这样说，我很伤心啊。”
“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你却将我拒于千里之外。”
“白夜……”
白夜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回忆起那个春天发生的事情。
无论如何……
他知道，生死有别。
他知道，亡灵哪怕是保持着生前的记忆，也都不能再算作是人类，而是魔物。
如果邀请一个魔物进入房间，等待他的，就是被吞噬！
窗外的人，双眼流出了血泪。
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溃烂。
只不过是在眨眼的工夫，她就已经从一个温婉可亲的贵妇人，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死灵！
“白夜！你的心，好狠啊!”
“你竟然敢拒绝你的母亲大人，你会下地狱的……”
白夜捂着了耳朵。
眼泪，顺着他的脸庞，缓缓滑落。
母亲的亡灵，正在咒骂着他，疯狂地拍打着窗户玻璃。
……
就在这个时候。
一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白夜，没事了。”
白夜猛然睁开眼睛。
身边，站着陆兮法。
陆兮法的手中，握着一颗千疮百孔的、黑色的心脏。
“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陆兮法说着，将那颗心脏捏碎成粉末。
黑色的魔法火焰，将这些粉末都燃烧殆尽。
白夜悬于胸中的那颗心，顿时就变得空落落的。
他的母亲，就这样，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沉默良久。
他才缓缓地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的母亲，生前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
一个温柔的人类，也会在死后变化成凶灵。
这是一个充满了魔法的世界。
光明与黑暗，总是在互相地拉扯着。
“如果没有魔法的话，世界，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白夜这样地想着，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魔法的话，他现在，也大概是那样的亡灵吧。
“如果觉得疲惫的话，可以休息一会儿。”
陆兮法放下了为他准备的夜宵。
“我不觉得疲惫，我只是觉得……有些难受而已。”
白夜抓起了一片面包，机械地塞进了嘴里。
“也许，也还有一点饥饿吧。”
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将这块面包艰难地咽下。
他被呛得咳嗽起来。
陆兮法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没有必要这么着急的。”
“有我站在你的身后，你可以慢慢地成长。”
“我向你保证，在我离开你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白夜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
他重新握住了手中的笔。
恶魔的承诺，听起来很动听。
但……
恶魔，真的永远不会离他而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