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齐了，慢用”
林冰寒把黄贺他们最后点的那盘烤鱼放在了桌上，只是放的不够平稳，桌子摇摇晃晃，放在上面的啤酒撒了她一身。
倒霉死了……
她转身离开，拿起抹布随意擦了几下，还好有围裙。
“刚刚弯下腰的时候你仔细看了没有，卧槽，这也太有料了。”
黄贺又开始和乔思然讨论起了林冰寒。
“出来吃个饭你怎么就一直盯着女人？”
“你难道就不觉得她真的很漂亮吗？”
“再漂亮也不过是破鞋，我有洁癖。”
乔思然这话说得声音有点大，让在收银台无所事事的林冰寒听见了。
破鞋……？
是，是说自己？！
不自知的，她低下头紧紧环抱住自己，身体轻微的颤抖，连心绪也开始放空。
她暂时还没有勇气对冒犯自己的人反击，只是想想，萧忆蓝的那张脸就会浮现出来。
还有曾留存在舌尖上铁锈般的血味。
黄贺本来就一直盯着林冰寒，自然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害怕。
啧，这蓝总那天晚上到底是有多恐怖？
他倒是开始同情起林冰寒了，但爱莫能助，黄贺虽然瞧不起林冰寒在大排档打工，但他自己也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身份不变罢了。
“小姐姐，结账了！”
黄贺朝着林冰寒挥了挥手。
这让林冰寒清醒了一些。
“来了。”
林冰寒拿起账单，朝着黄贺那一桌走了过去。
“石板烤鱼，砂锅汇，一斤猪脊骨，农家小炒，嗯……还有什么来着……”
“一扎啤酒，还有个干锅虾。”
黄贺看林冰寒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就提醒了一下。
“哦，谢谢！”
“应该是……287！”
林冰寒出于礼貌笑了一下，让黄贺呆了半天。
糟了……这也太可爱了吧……？
现在再用玩玩的态度，好像有点，怎么说呢。
这是不是不尊重的表现？
看着黄贺愣住的神情，乔思然大概明白这呆子看傻了，掏出三张崭新连号的红钞拍在桌子上。
“不用找了。”
林冰寒默默收起桌子上的钱，好像没听到一样的找了几张皱巴巴的钱递给了乔思然，这让他皱了皱眉头。
“切，没意思。”
看着黄贺还在盯着林冰寒发呆，他拍了一把黄贺的后脑勺。
“对着破鞋也能发呆，真是个种马，乐死。”
果不其然，林冰寒的笑容凝固了。
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难道这个人知道她的事情……？
她手中的账本一下掉落在地，地上传来的闷响让林冰寒回过神来，她赶快蹲下身子去捡。
“乔老贼，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黄贺脸上露出了有些不高兴的神情。
“呵，平时打游戏脏话一个比一个多，现在叫我说话好听点？”
乔思然弹了一下烟灰。
“要TM你管？”
黄贺觉得有些丢人，背后说说就算了，当着面说他还怎么撩？
“又来了，真没素质。”
“快点回去吧，别丢人现眼。”
黄贺拉着乔思然就朝着外面走去，琳琅青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临走前瞥了一眼神情低落的林冰寒，掏出一张名片丢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店面。
“缺钱了不妨联系试试，矫情。”
这是什么意思？
她拿过那张被酒水浸染的名片，看也没看就撕了个粉碎。
名片的主人琳琅青早就失去了踪影。
…………
“怎么魂不守舍的，冰寒？”
张丽看着林冰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紧张着玩手指玩了半天，出声询问了一下。
“没，没怎么。”
她还在想那个客人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破鞋？
“是不是又有些不着调的人纠缠你？没必要藏着掖着，喊你叔叔赶跑就行了。”
张丽眼中的李国荐就是这个家的守护神。
“嗯嗯，但是我真的没什么，姨姨你放心好了。”
林冰寒又换上无忧无虑虚假的活泼表情，让张丽松了口气。
但是，真的没事吗？
林冰寒并不这样觉得，那个梦魇无时不刻形影不离，已经影响到她正常生活了。
真的，好可怕……
“对了冰寒，你来了也一个多月了，姨姨怎么就没见你来过例假呢？”
张丽一边收拾营业额，一边关灯打算打烊。
“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娇滴滴的女娃可不能累着。”
林冰寒一下噎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送走了骑电动车离开的张丽和李国荐，林冰寒搬了张凳子坐在大排档门口。
想要在重庆看满天繁星，还是有些困难的。
日子即使充实起来，也还是让林冰寒一直怀念过去。
倘若自己没有变成一个女孩子多好？大大方方的去和忆蓝面基，也不会看见他摘下面具的恐怖模样，自己依旧在那个老旧的小区里居住，没多久也会有新的工作，然后正常生活吧……
现在呢？每晚没有一觉能睡得安稳，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感觉有只粗壮的手强行搂住她，把自己的双手捆绑在床头上，恶鬼掰开她的双腿，满足着自己，掐住她的脖子，把冷水泼在脸上，在耻辱又痛苦的在窒息中玩弄着她。
这并非是最恐怖的，是她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一个死掉的人，过往认识的全部人，甚至都已经接受自己死掉的谣言。
林冰寒自己都没察觉到心底的一丝恨意。
明明我就在这里好好站着，却再也没有人会在梧桐树下喊住她。
“冰寒，来帮我看看这棋。”
林冰寒打开手机，看了看知乎。
这个手机上，没有微信没有QQ，也只有李国荐和张丽的电话号码，除此以外，她只能蹭着隔壁宾馆的WIFI偶尔上一下网。
最近知乎上有个问题，叫做【如果一觉醒来你变成了女生】，讨论热度算是比较高，过几分钟刷新一下就有个新的回答。
有人从医学角度分析利弊，有些人借此阐述爱情观念，也有不少自认文笔不错的写起了小说。
但大多秉持着同一个观点，这是不可能的，想想就行。
可林冰寒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比谁都知道，这事荒唐的只有天马行空的网络小说里才会出现，可自己又是什么？
而且知乎里的大部分回答，都想得太过简单甜蜜了，有些癖好特殊的人甚至表示如果变了一定找兄弟爽爽。
这和她的处境，略微有些相似，但整篇故事下来，林冰寒始终没有看到和自己心境一样的描写，故事中的主角不管是家境圆满或是家徒四壁，结局总归是好的。
只有她彻底逃了出来，成为了黑户口。
就在林冰寒盯着手机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小巷中钻出一个拿着棒球棒的人。
正是哪天被李国荐赶走的花臂男。
他偷偷摸摸的站在林冰寒背后，毫不留情的一闷棍下去。
少女完全没想过还会发生这种事，直勾勾的倒下去，正中花臂男下怀。
“小骚蹄子，叫你装，等会有你受得，那臭做饭的也是不长脸，豪哥的底盘还敢动手，呵呵。”
花臂男直接就把晕过去的林冰寒扛在肩上，时不时还使劲捏两把。
“真是有够爽的，就是可惜了。”
没人知道他在可惜什么，也没人看见他扛着林冰寒钻入了小巷子中，在看过去，巷子中只剩下清冷的黑暗。
这，才是真正的恶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