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作者:弋视怆然 更新时间:2014/10/13 13:05:08 字数:3005

我仰望着盖庭的夜,那浑浊的漩涡在空中搅动,忽上忽下,没有一丝生气,与暴力浑然一体。

那隐藏在漩涡后面的主宰者,就像一只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生物。

街上的行人们依然我行我素,伴随着熙熙攘攘,在那里忙忙碌碌。

这是怎样惊人的反差啊,不知已经看过多少次的我已经麻木了。就这样吧,不是正所谓各司其职吗?平常人只管庸庸碌碌,而身负能力者则尽情挥霍。抱着如是的想法,身体打着寒颤,等待时间的消逝。

多么冷彻!不,称之为冷冽更为贴切。这并不是寒风袭来之前的感觉,它已经来了,就在身边。那是身体被冰冷的浣侵染的真实痛感。

我又有什么资格无病呻吟呢?随它痛吧。痛苦只是相对的,没有人可以让自己陷入永恒的苦痛中。有苦不就意味着有甜吗?哪怕得不到,至少可以看到它在那里的样子。

我便是常常怀着这样自暴自弃的心态走在夜晚无人的街道上的,并且坚信没有其他人会无聊到这种程度。

因为厌恶自己而去发泄的人,这个世界上还会存在吗?

然而,当我最为自以为是的时候,命运却在跟我开玩笑。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地点是一个三十分钟不会有车子经过的地方,一个郊区的街道。与我同行的只有一个接近是满月的月亮。

“痛啊!”那是少女冰冷的声音,还略微带颤,让人甚至可以打一个激灵的那种。

会是谁呢?街上已经冷清到连吵架的情侣都打道回府的程度了。我加快了脚步,却不是为了一探究竟。能够发出这样声音的人想必是真的痛彻心扉吧。

“痛,好痛。”声音变小了,但颤动更大了。就正常人的听力而言,如果没有算错的话,离她只有不到五十步了。但是却看不到,笔直的街道上又没有任何可以掩藏的地方。报亭,饮料售货机,再就只有红绿灯在闪烁了。

不知是否因为奔跑的声音惊扰了她,她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了。我不得不放弃,本来这也与我无关,少有的一时兴起也如此不了了之。总之,我靠在墙上、双手插兜的那一刻,那个什么事也无所谓的感觉又回来了。

呼,我看了看腕表,已经是3点了,是时候回去了。

“痛……”这次的声音不偏不倚,让我完全听清楚了。我想抬头,可是没能做到。因为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出于对自身的自我保护,身体自然地选择了向墙上贴紧。

怎么形容这个发出金属清脆声响的东西呢?总之,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惊讶的,声源来自一件凶器,而且是一件带血的凶器。——一把乌色铁刃,由于沾有血污,透出一副凝重的气氛。

“你是谁?”我问道。

大概是被我平静的语气所震惊,这把刀的主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相反,她选择现身于我面前。过程很简单,只需用“落地”二字就可以完整地概括。同时我大致猜到了刚才找不到她的症结,原来是这样,我贴着墙站,她,则贴着窗户站。

我倒是饶有兴致,不急问她,反等她问。

少女站起来,冲我走过来,却出乎我意料地不发一词。我盯着她,知道她的目的在我跟前的这把匕首上。

她纤柔的手捡起匕首,动作很快,不给我留一丝机会。我向前迈了一步,半个身子稍稍挡住了她的退路。

她没有转身,头微微一侧,整洁的长发让月光衬托得发出银色的光亮。我看到她似乎涂过唇膏的嘴唇动了,随即是一个“痛”字。

“那是浣吧。那让你痛的东西?”然本意不是想采取主动的,但既然箭在弦上,也由不得自己了。

她等我刚一说完便把身子转过来了,我单方面揣测她并不直接转身的原因,那是出于礼貌。迷乱的长发中我看清了她的样子,果然和她的声音很搭配,清冷,也很美。唯一不搭配的是她身上高中生的制服,和一双走路都会哐哐响的高跟鞋。她是怎么跳上两米高的厂房窗户的?而且落地的时候悄无声息。这是我最好奇的问题。

“你说痛?那是浣吧?”我又重复了一遍。

“是血。”她终于出声了。忽而又用她那纤细的手握着匕首,洁白的胳膊缓缓举了上来,头却浅浅地低着。看上去苍白无力的手,与内行都看得出来的利刃。这种组合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威力的。“是人的血哦。”她也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语气果然是有些冷人的,但也仅此而已了。很诡异,这是无疑的。好久没有在同类中体会到这种,后背寒毛直竖的感觉了,于是莫名有些期待。

设想如果她先将手指的力道释放出来,从而使手指绷紧,再传达到匕首上,随着小臂的挥动,经过大概0.5秒的时间之后,最终将会抵达我的心脏。或者多花0.2秒选择袭击我的面部?

“别开玩笑了。”我自言自语到。我当然也想到了另外一种最不切实际的可能,同时也是我所期待的结果。

“我跟你,很像。不是吗?在这无人之夜里,唯恐扰乱他人。”虽当我问出问题的那一刻,期待就如同被倒计时一样地膨胀。

我注视着她的脸,还有她漂亮的头发,以及让她本来就不低的身高更加突出的高跟鞋。我等待着她的回答。

可我等来的是那柄匕首。没有所谓的刀光,非常干脆的让我流了血,手背的正中间被人刻意地划出一个交叉的刀子刻痕。可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接近她,因为看到了她好像更为痛苦的样子。

“好疼。”但我没吭出声来。手上的血滴在了地上,发出“啪嗒”的响声。

但是,我想,事情已经明了了,当我看到她低垂的眼角中流露着悲苦。她,和我,确实是同类。

我想伸手触摸她,可是却不敢,她或许只是过客,即使与我类同。

突然,我被她抱住了,被她深深地抱住了。

“嗯?”

那一刻,仿佛心灵之火在碰撞,在交融。她,可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可我没有理由抗拒,虽然不知道经过,但是单单看到结果也足够了。所以,就如分别许久的恋人般你情我愿的,我们两人相拥,直到她的泪打湿了我的肩膀。

“一切都过去了。”我用细不可闻的话语填补着两人之间毫无所知、毫无所想的沟壑。

在绚烂的灯光中,两个人的身影透出了许多光彩,同样也融入到这色彩中。少女冰冷的面孔,男孩儿被划出伤痕的手,以及那黑色眸子中的神采……

“你能看见吗?”女孩儿突然抬起头,忧伤的眼转向我。

“嗯,当然了。”

“在你眼中,它是什么颜色的?”女孩儿看着天上的浑浊与混沌,清冷的声音有所温和,让我宽心不少。

“它的名字叫做盖庭。”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却也是为了解除了她的疑惑。

……

女孩儿不说话了,刚刚抬起的头又低下去了。我才发现此时的她正非常暧昧地靠在我怀里,抱着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放到了胸前。这可不妙啊,我大惊失色。

“你怎么了?”

“没事。”少女纤细的手揉了揉眼睛,“只是有些困了。”

“好了,我们走一走吧,嗯?以后如果顺利的话,不适应夜晚行走的生活可不行。这点程度差得远呢。”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种近乎于哥们之间似的交流方式让她振作一些。

好像厌恶我触碰她的身体,她旋即拉开了和我之间的距离,往前迈出了几步,正好在我前面两米左右。也正是个令人不爽的位置。

被遮住视野的我唯一的景观就是面前少女的背和光亮的黑发,最后我还是选择把目光投给了盖庭,至少我现在还没有看腻,我还不能掌握这景色所包含的意义。

当盖庭出现在眼前,让人看清它那昏暗浑浊的样子,对这个世界来说,便意味着一位不速之客降临了。这是我所知道的,也是我唯一知道的本质。

那是归暝,寓意为归来的魂魄,简单的来说就是亡灵了。但是准确地来讲,是一种强大生物的死魂灵。之所以不能单纯的将其定义为灵或是亡灵,那是因为在先贤的认知中,魂灵是具有力量的,只要超过一定的量,就不能再称之为灵了。

也因此具有有更为准确的学名——神之亡灵。

能看到神之亡灵的,并非是这世上大多数人所认知的“圣”与“邪”。其实在我看来,这跟彩票没有分别。人们无需知道自己有多少概率可以中头奖,其实只要知道这个奖总归是有人拿的,这就可以了。

总的来说,大概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尚有灵性的死魂灵。另一种,就是被浣所侵蚀的人类了。

那么非常的不幸,艾客,也就是本人,正是这批被侵蚀的人类之一,那个走上奖台领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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