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赫？
也许在人界之中，对于这个名字并不耳熟。
但是无论是在仙界还是魔界，如果说谁要是不知道这个名字，那几乎就像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一样的滑稽问题。
不过此时程萧心中唯一的问题是——
他，真的是那个他么？
会不会二者之间，只是名字相同？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程萧心中有些庆幸对方用那个名字让自己变得冷静了下来。且先不论其中的真假虚实，却相当实在的暴露出了自己的道心尚不稳定。
——看来，修炼还是不够呢。
“嗯？”
看到对方没有反应，男青年挑起了嘴角。
“是觉得不够重视你吗？”
无论是陈崇剑，还是站在旁边，被眼前的一切惊呆的骊剑宗弟子们，无不露出了“这还用说吗”一样的表情。
程萧还是没有回答，他在脑海中疯狂地将一切自己所知晓的，站在那个名字背后的男人，与面前这个看起来除了容貌一无所有的男青年互相比对着。
其实，程杨心中所记忆的，来自于师父口中的话语与其原本的样子出现了些许的偏差。那段话的真相实际上是——
“在这三界之内，无论是遇到修仙者还是修魔者，彼此之间只要不是血海深仇，终归还是有一线生机。但是绝对不要去招惹那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更不要招惹站在他后面的那个家伙——”
萧赫。
这个名字在修仙界的熟识程度，或许要比九天之上，像帝君那样的上古神祗还要广为人知吧。
以剑入道，并将其发挥到了极致。
剑技早已至臻化境，无坚不摧，即便空手也足以击碎虚空，更是能够轻易屠戮上神。
无我无欲，无心无念，最先抵达了“空”之境界，并觉醒了无我识的第一剑修。
而后，更是将自身与天地融为一体，唯一抵达了无垢识之人。
告别两仪，回转四象，世间万物不过弹指一挥间。
寥寥数十万年，如梦似幻。
对于他来说，剑已经超脱了其本来的意义，成为给了概念一般的产物。
无不可斩切之物，无不可击破之物，随意一击便能够赋予对方永世的安宁。
在他的面前，无论是仙还是魔，所谓的“修为”根本毫无意义。
一剑斩出了人族与魔族的边界，一剑击碎了为祸四方的上古四凶兽灵核，并将其残骸封印到了如今被称为“堕渊”的三界夹缝之中。
仙魔联军面对他一人竟无人敢动分毫，更是一人教出了如今名震三界的四名超绝强者——现在仙界的最强剑仙，风华绝代的女上神青琉；魔界的两位绝色魔尊，以及甘愿滞留人界，培养弟子斩妖除魔，为人界带去四方清净的剑帝莫若痕……
还有无数随便拿一条都足以铭刻于三界历史上的事迹，然而在他的口中只不过是一句简简单单的：
“都是些，琐事。”
而已。
至于关于他其他方面的传说，就更是如同苍穹之上的繁星一般琳琅满目。
他的每一条传说都被仙官们编纂成册，再加上他们自己所加入的幻想，成为了无数女仙爱不释手的藏书，甚至无可救药的蔓延到了魔界与人界。
他的脸成为了无数女子梦中所思念的对象，而男子则无不暗自发誓，想要成为向他那样强大的人。
可以断定的是，如果那个时候的他，出言想要成为这三界共主的话，恐怕也不会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只不过其本人对此毫无兴趣，甚至甘愿主动隐去踪迹，遨游于天地之间，将这世间的一切都交予别人之手。
何其洒脱，又何其淡然。
自此十万年，世间只留下了他的传说，却再未有过一人见过其真身。
而如今，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年轻人，莫非就是十万年之前威震八荒的剑神？
想到这里，程萧不由得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面前之人真的是“那位”剑神，那自己仅凭这一项“功德”，就足以位列上神之位，被仙界那群原本高高在上的家伙们供起来。
毕竟在这位剑神失踪之后，三界无人不想要追寻他的踪迹。
不只是因为他那超出理解的修为，还有他从上古洪荒时期直到现在所积攒的无数至宝。
可问题是，到底他——是不是那个他？
不由自主的，他看向了对方握在手中的，看似普通到极点的树枝。
——等等……那是……树枝？
只见那名男青年手上所握着的树枝，竟然隐隐散发着真气的气息。虽然真气只是在超脱凡胎，登入仙阶之前功力的劣化产物，但是——
但是那真气的样子，也太过于奇怪了些。
尽管真气确实在下级修炼者当中，有着释放出体外，或将其贯入器物之中增加强度与威力的用法，但是却从未见过这种，仿佛能够凝结成实体一般的……
——不对。
程萧皱起了眉头。
如果只是凝结真气，任何一个接近地阶的修炼者都能轻松的做到吧？
天地玄黄，由高到低。
黄阶便是位于人界，尚未超脱于凡尘的修炼者。而玄阶，便是已然触摸到踏入仙阶的法门，逐渐淬炼身体，准备向着更高境界进发之人。
地阶，则在严格意义上已经与先前的形态分道扬镳，脱离了其原本的姿态，成为仙阶的一员。只不过由于达成方法不同的缘故，导致上下限与潜力的差距极其巨大。所以在这个时期，位于地阶的修炼者们虽已成仙，但还是会自称“地仙”以便与飞升进入仙界之人相区分。
而天阶，则是在渡过飞升的天劫之后，获得承认，正式踏入仙界的修炼者——此时的他们，便是正经的天仙了。
——所以，会不会只是一个故弄玄虚，对于那位剑神的事情知道了一丝皮毛的小子？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如同燎原之火般无法熄灭。
面对着身前似笑非笑的男青年，程萧进退两难。
进，万一弄错了，对方随手之间就可以将自己挫骨扬灰，将自己打的灰飞烟灭，永生无法转世。
退，自己在同门面前丢面子不说，还会被传出去令人耻笑。
无论是哪一个选择，都是一场豪赌。
“好吧，那么——”
深吸一口气，程萧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于事无补，就算是弄错了，自己大不了这一身修为不要了就是。
然而正当他摆好了姿势，准备出手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清脆的声响。
那根先前被男青年握在手中的树枝被他随意的扔在了地上，而他本人则是无所谓的拍了拍手，转身向着院内走去。
“阁下这是？”
“没什么，突然没了兴致罢了。”
“难道，阁下这是选择了逃跑吗？”
“逃跑？”
男青年停住身子。
“这些只不过都是些琐事罢了，与我相比，你还是好好照顾一下你的师弟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