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在说什么？
听到对方话语的程天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跪下认错？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怎么可能发生在骊剑宗宗主的自己身上？
程天河脸上的表情已经阴沉的似乎能够滴下水来，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这模糊到无法辨认任何特征的人影，并从体内将一缕又一缕的真气通过气血注入到双目之中。
“这种事情，恐怕在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刻意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着对方所做出的的反应。
无论如何都无法看穿对方身上那模糊不清的部分，仿佛空间遭到了某种轻微的扭曲一般。可是在程天河的理解之中，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仙者无一不是上神级别，且在仙界有名有姓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人，却为什么要在这小小的北齐之中隐藏自己的身份呢？真的单纯只是因为怕麻烦吗？
连自己元婴期的修为都无法看穿，对方的实力恐怕最少也在化神左右的境界。
感受着对方锋利无比的目光，程天河抿了抿嘴，他知道自己到了做出回答的时候。
“斗胆敢问上神阁下，请问——”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对方，想要在他的身上寻找任何能够判断身份的东西。
“我不是上神，只是区区一介散修而已。”
对方所作出的回答令程天河眼前一亮，他知道自己的猜测似乎一点一点的有了眉目。
散修——而不是散仙么——
程天河沉默地思考着。
虽然，这二者之间仅有一字之差，但是这“修”与“仙”之间的差距，恐怕要比人界与其他两界之间的沟壑还要深邃十倍吧。
——莫非，并非修仙者，而是修魔者……
他眯起了眼睛。
如果对方真的是修魔者的话，在许多事情能够获得解释的同时，恐怕还能借此好好的发挥一下吧——
修魔者，还是如此嚣张，如此高级的修魔者。即便不是魔界之中的高层，也多半与他们有着某种联系吧……
想到这里，程天河的心中渐渐泛起了笑容。
——如果是修魔者的话……
正邪自古势不两立，如果不是在仙界与魔界之间，由当初的剑神分出一片区域作为两者之间缓冲带的话，两者之间那旷日持久的战争必定会以其中一方的完全消失而结束。尽管他们现在的冲突并没有万年之前的神魔大战那般激烈，但是当分属不同阵营的两者互相接触的时候，免不了要产生一些火花才对。
仙界与魔界当初艰难地订下停止战争的契约已经实属不易，虽然双方并不干涉规模有限的冲突，但是当这种冲突变为极其具有针对性的袭击时，其性质便会在悄然之间发生变化。
在程天河的眼中，这是一次绝佳的，能够堂而皇之地借助仙界之手，清理掉这个令人感觉到格外棘手的家伙的机会。
如此一来，他程天河便是在人界帮助仙界排除异己的同党，在日后如果有需要的时候也好请求仙界的支持。如果万一那个家伙真的是魔界的高层，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至于魔界？在神魔大战之时损失了大半部分战力之后，根本不是如今兵强马壮的仙界的对手，所以这一次冲突也理所应当的不会被正在韬光养晦的状态之中的魔界重视。
自己所要做的，便是在向对方示弱之后，将这股火引到仙界之上便可。只要被仙界的仙人们所注意到，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他所能够控制的了。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回过头来，与被那个家伙保护在身后的女子好好交流交流——
甚至是作为自己修炼的炉鼎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程天河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前方那个模糊无比的身影。
沉默着。
能够不通过自己的手来处理问题再好不过，即便暂时吃一些小亏也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正所谓忍人所不能忍。
所以——
程天河微微翘起了自己的嘴角，他张开了另一只手，一柄造型略显古朴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那么，就请阁下出剑吧！”
一边说着，程天河一边悄悄的从丹田之处，那个由真气形成的金色婴孩身上分出了一缕自己的灵识，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机会，径直向着那九天之上飞速掠去。
——哼，我管你是什么散修还是散仙，等到仙界那些无所事事的家伙们下来的时候……
然而，程天河却似乎并没有看到对方脸上那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笑容。
在他的面前，那个模糊的人影做出了令在场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举动——
只见对方慢慢悠悠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并轻描淡写地向着前方随意的一划。
这个时候，程天河还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即将会发生什么，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对方的行为有那么一点点的滑稽。
——修为虽然看起来已颇有建树，但是似乎表现的并不怎么聪慧呢。
甚至直到他在见识到那一幕的瞬间，程天河的意识还依然停留在这样的判断之中。
在程天河的眼中，顺着对方划下的指尖，出现了一抹极其闪耀的剑芒。
尽管对于对方为何能够做到这一点没有任何头绪，但是在习剑多年的程天河看来，那确确实实是一道连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够释放的如此完美的剑芒。
此时，程天河已经多多少少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并将其横在自己的面前。
——如果不这么做，会死。
不仅仅是他的意识，连同他体内那个金色的婴儿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然而，依然还是不够快。
“咔嚓——”
程天河眼前一黑，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体内的骨头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断裂的声响，以及那磅礴且充满了攻击性的仙力侵入自己的身体，体内的元婴因为被那股力量所包围而发出的惊叫。
而在其他人的眼中，程天河刚刚抽出自己的佩剑便被一道无比耀眼的剑芒所击飞——
它先是在程天河的身上制造了一朵看起来颇为夸张地血花，并且在那之后继续延伸，并不断提升着它的高度。直到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并将远处位于视野尽头的天边的云彩都一刀两断了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