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赫就这样坐在少女的床边，直到后半夜的天边依稀泛起了淡淡白色微光的时候才缓缓起身，向着殿外走去。
轻轻关上大门，身形一闪便来到了绝龙谷外的紫荆山绝壁。
“抱歉有些事情耽误了。”
萧赫对着早就等在此处的某个人说着。
“其他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竭尽全力守住堕渊的外围。”
立在此处的不是别人，正是守候在此处许久的莫若痕，
“抱歉，将这沉重的担子就这样交给你。”
萧赫对着他说道。
后者并未答话，而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你不怪我么？”
“师父的一切自然有师父自己的道理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莫若痕平静的说着。
“我闭关恢复的这七天恐怕会非常凶险，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获得任何能够排得上用场的支援，无论是你的师姐还是其他人都是如此。即便是这样，你也没有丝毫怨言吗……”
或许连萧赫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又或者他也已经预料到了莫若痕的结局——
“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如果能够守护所珍惜的一切，付诸于生命也没有什么关系。”
萧赫看着他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男青年能够感觉到莫若痕那已然飘摇的宿命，但是他却没能鼓起勇气定睛看个究竟。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现在就去堕渊和那个与自己格外相似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利落地转过身，萧赫大踏步的向着前方的峰顶走去。
看着男青年逐渐被黎明前的黑暗所吞噬的背影，莫若痕向着他的方向深深的行了个礼。
也许是自己多心，又或者是某种直觉作祟，使他产生了一种颇为荒唐的想法。
——不，不会的，师父他不会……
莫若痕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他仿佛用了非常大的力气才转了自己的身子，但是却一直没有办法向前迈出自己的脚步。
——您为什么总是这样……无论是那个时候的您也好，还是这个时候的您也好，都是如此……
“是因为我相对于您来说还是太过于弱小了吗……”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莫若痕深深的吸了口气。紧握的拳头因为过于用力而使得关节处有些发白。
“师父您放心吧，莫若痕答应您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即便那可能会伤害到其他人也在所不惜……”
……
堕渊。
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袭黑衣之中的男青年睁开了眼睛。
他坐在由无数扭曲的巨大白骨所组成的王座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下方不断从堕渊的深处向外走出的，各式各样的与“人类”或是其他类似生物有着极大区别的生物。
“王。”
男青年顺着声音看去，那是一个披着长袍的，身材异常高大的身影。
“差不多已经准备妥当了。”
虽然两个身影的对比极其强烈，但是那个高大的身影显然对男青年十分尊敬。
“嗯。”
后者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又闭上了眼睛。
“王，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在停顿了一阵之后，高大的身影忍不住开了口。
听到他的话语，男青年又睁开了眼睛。只不过这一次，他直视对方的眼神要比那剑刃还要锐利数倍。
似乎是感觉到了那目光之中的淡淡不悦，高大的身影显然有些迟疑，
“既然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完全，而对方对我们几乎一无所知。那么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呢？无论王您想要做什么，当我们掌握了这三界还不是易如反掌……”
一开始，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相当孔武有力，但是在那男青年透过面具所投向自己的目光下却开始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不可听闻为止。
“说完了？”
男青年开了口，他的语气格外平静，根本无法从中捕捉到任何的信息。
“穷奇，是只有你这样想，还是有许多人这样想？”
他从御座上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说着。
被唤做“穷奇”的高大身影明显怔了一下。
“我……这是我自己的疑问……”
“是吗？”
男青年轻笑着说道。
虽然他的脸庞被一张相当狰狞的恶鬼面具所遮蔽，但是穷奇依然能够感觉到他那隐藏在面具后方的森然寒意。
“我只说一次，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会回答你了哦——”
男青年从高高在上的御座上纵身跃下，下一秒却骤然出现在穷奇的背后。
“是你们的记性不大好了吗？我怎么记着你们应该还没有忘记上一次被挫骨扬灰的感觉吧……”
听到这几个字的穷奇清晰的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强烈杀意，强烈到作为上古四凶兽又融合了域外天魔力量的他也不由自主地颤抖。
“黑王大人，穷奇他只是有些死板而已，您不必把他的话太放在心上。”
另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也让听到它的穷奇略微放松了一些。
“黑王大人，穷奇也是因为想要帮您处理这种小麻烦，还望您不要责怪他。”
“黑王大人，不如先让我们四个出去打头阵，想必这小小人界要不了三个月就会被我们全数攻占吧。”
另外三个身形各异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并向着男青年充满尊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男青年低下头，发出了几声淡淡的笑声。
“如果你们能够杀了他的话，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转过身，向着御座的方向走去。
“黑王大人，您觉得我有几分胜算？”
男青年闻言停下了脚步。
“不，应该这样说——我大概有那个家伙的几分实力？”
短暂的沉默过后，是男青年那带着几分玩味的话语。
“你的话，应该有三到四成的样子。”
他转过人，目光透过脸上的面具打在对方的身上。
一边说着，男青年还一边折返了回去，抬起手相当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做什么的话就去做吧，以你的能力，最低程度的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
男青年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从其中看到了深埋着的疯狂，极度压抑的暴虐，嗜血的渴望以及——
“去吧，大闹一通吧，也是时候让他们知晓我们的存在了。”
他如此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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