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没事吧，接下来就交给我。”
不知道为何，她的嗓音如和煦春风般温暖。
一下子滋润了，江煜干涸的心房，他完全信任她。
余心恬轻声对江煜说完，朝大妈走去，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你，你想干什么？”
尽管余心恬气场很足，可她个子实在是太矮了，大妈还是本能想要挣脱。
“跟我们走一趟。”吴萍蓦然出现在大妈的身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同样一身警服，更镇定的气场，让大妈瞬间有些慌了。
她开始嚷嚷：“不好了，不好了，警察乱抓人了！
这超市一定和她们有一腿，塞了红包，滥用职权来抓人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泼脏水，耍无赖。
“大伙们，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吗？不评评理？小心下次就抓你了。”
大妈又使出拉帮结派手法，企图借用群众的力量。
吴萍蹙眉：“谁说我们要抓你了？走，去超市监控室。
到底怎么回事，摄像头拍的一清二楚。”
大妈一听，顿时挺直了腰板，看监控啊？她不怕。
大妈还顺手拉了几个路人一起走：“大伙评评理啊，跟我一块去。”
两位女警的到来，使得吃瓜的人群再次扩散，超市门口一条街都挤满了人。
没办法，人就爱看热闹。
“我就说了，是这小娃没接住罐头。
我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诬陷一个小娃有必要吗？
这可不是第一回了，上次也是，硬是少找我二十块钱。
我跟你们讲，这个超市啊……”
大妈一看到摄像头没拍到两人接手的画面，更加从容了，继续发动大嘴巴技能。
然而，余心恬打断了她的话：“闭嘴!”
“我说你这女娃，怎么张嘴就骂人呢？真不学好。”
余心恬不搭理她，转头看向吴萍：“妈妈，怎么样，数据连接好了吗？”
“需要转换代码，等个三十秒。”
吴萍没好气的说，手指如落雨般敲着笔记本电脑。
不过是一个偷窥视频而已，有必要加密到这种程度吗？
谁在意啊？
三十秒，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却是江煜人生中，为数不多，感觉时间特别漫长的一段。
长到每一声嘀嗒，都像敲在心弦的鼓棒。
战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好了，提取出来了。”
吴萍一边说，一边将视频传输。
很快屏幕亮起。
画面，正是余心恬通过特殊设备，录制的偷窥片段。
画面虽有些模糊，但全方位无死角拍摄到了大妈的举动，从拿着水果罐头，嘴角扬起弧度。
到收银台，故意失手。
失手特写镜头，一帧一帧的慢放。
哪怕是一个白痴，看了这录像，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大妈脸色铁青跌坐在地上。
小人物会耍嘴皮子耍心机，可一旦证据摆在面前，斗志瞬息泯灭。
最终的处理结果，大妈肆意闹事、占用公共空间，拘留三天。
“谢谢您。”江煜上前，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吴萍。
喊阿姨？但对方这么年轻，叫姐姐？感觉蹭关系厚脸皮。
“不用谢，要谢去谢我的女儿，是她求我过来的。”吴萍决定送佛送到西，反正帮了余心恬。
“超市摄像头没有拍到这个死角对吧？
但是，我把文件发给我的侦查小组。
他们通过视频，从视频中人的眼睛视网膜，把没有呈现出来的画面提取出来。
人的眼睛本身就是一个小型摄像机。”
什么感光作用啦，动作电位信号经过编码成为神经信号密码啦，模糊画面曝光叠加处理。
名词越专业，越高档越好。
生物学、摄影学，通通甩出来。
讲得吴萍自己都懵，不过大学论文是这样的。
很多技术尽管还没有实现，但不妨碍人们进行设想，设置论点。
古代人能料想，如今的人们能飞到天上，漫步月球？打死他们也不信。
技术都是要设想的，想都不敢想，那玩个球。
干脆退化回猿类好了。
以上就是吴萍现场讲了一篇论文，她吹得口干舌燥，自己都信了。
“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犒劳下我的小组成员。
你好自为之吧。”
吴萍说着坐上车，扬长离去。
留下有些发愣江煜，以及一众呆滞的超市成员。
虽然吴萍帮了自己一把，但余心恬还是有点心虚，她拿出手机百度，输入松冈笑南四个字。
将检索结果给江煜看。
松冈笑南是东瀛一名偶像，经常在社交软件发布自拍照。
然而一位狂热粉丝以其瞳孔中映照出来的影像作为线索，并通过照片里窗帘和阳光判断出了受害人房间的具体位置。
随后在偶像必经之地，猥/袭，此事当时上了东瀛热搜。
“谢谢你，心恬，我可以这么喊你吗？”事实上江煜并不在意，视频的来源，余心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少年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女孩帮了他。
超市其他收银员没有伸出援手，而当时跟大妈挤在一块的顾客，若注意到了大妈的小动作，也不一定会声援他，站出来作证。
这些人的淡漠，“冷血”，江煜理解。
非亲非故，谁会主动管闲事呢，巴不得看热闹。
如今的社会越来越冷漠，自从彭宇案发生以来，老人倒地很少有人敢扶，就怕讹诈。
“诶，大哥哥？”
余心恬的脸蛋以肉眼的速度变红，如跟藤蔓延伸，枝头玫瑰瞬间绽放。
她没料到，江煜会直接单喊她的名字。
在东瀛，东瀛人特别注重姓氏和名字区分。
不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人绝不会喊对方名字。
在华夏，同样有去掉姓，单喊名的叫法，表示彼此亲密的关系。
少年意识到了唐突：“你不喜欢我这么喊你么。”
他确实有占女孩子便宜的嫌疑。
“没有，大哥哥能这么喊我，我很开心。
那么我也可以喊大哥哥，煜？”
“煜……”少年有些恍惚，好久好久没被人这么喊过了。
只有爸爸这么喊过他。
他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当然可以。”
“噢耶，那么大哥哥，我要重新喊一遍了。”女孩深呼吸了一下，轻轻道：“煜。”
“心恬。”
“再来一次，煜。”
“心恬。”
两人说完，相互一笑。
时间飞快流逝，超市的工作进入了尾声，打烊了。
余心恬收起作业本，放入书包内。
为了感谢女孩，少年指导她做作业，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做的事。
下班，江煜递给她一瓶蜂蜜柚子茶：“口渴了吧？拿着。”
口吻不容拒绝。
“嗯，谢谢，煜。”
她当然不会拒绝，不如说，衍变成目前这样的关系。
她心情十分愉悦。
出了超市，两人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
“心恬的妈妈是警察？”
“嗯。”
“你穿警服的样子，很好看。”
女孩嘴角一翘，心中的喜悦一碗盛不下。
心想这个呆瓜也不傻嘛，嘴挺甜的。
“是呀，我缠着我妈妈，给我做的衣服。
我一般不穿它，只在重要的场合穿。
这次来超市买东西，看到煜有难。
我就喊妈妈来帮忙了。”
少年思考了一会儿：“心恬你说，我是不是该买些水果上门拜访一下？”
“诶，煜要去她家？咳咳，来我家？”
余心恬嗓子到一半立刻转了音调。
噗~差点露馅了。
还好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机智如我的美少女。
“果然不太方便吧，你妈妈好像也不太喜欢我。”
回想之前吴萍，态度着实拒人千里之外，不过是应付女儿的任务罢了。
女孩摆摆手：“不是啦，她只是人很直，做事比较雷厉风行。”
不好呀，我不会以后得和那个女人住一块吧。
不要啊~
“算了，等发工资我买个礼物，心恬帮我转交下吧。”考虑到对方警官的威严，自己又不擅长交际，江煜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女孩连忙破浪鼓点头：“当然行。”
江煜笑了笑：“说实话，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诶？大哥哥。咳咳，煜不是教我做作业吗？”
她咳嗽两声，还习惯性喊他大哥哥了，没转弯过来。
“根本不够，你可是帮了我大忙。
假如不是你，我这份工作都会丢掉。”
“哪有那么严重。”
江煜一本正经道：“会的，我未成年。
唐阿姨同意我来超市工作，已经很犯规了。
这事情闹大，我没办法在这儿继续做下去。
哪怕唐阿姨强行护着我，其他人怎么看我？
会觉得，我这样的人，以后还会得罪客人。
给超市丢脸，搅/黄生意。”
余心恬看着他的眼睛：“这不是你的错，世上总有几个坏蛋。”
其实她想说。
十多亿人的人口，不出几个沙比，以为活在天堂呢？
皎洁的月亮，从遥不可及的彼方俯视整个城市。
深灰色混凝土建筑，在月光的照映下，像某段云端残片不停飞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月光照亮两人的脸庞，一股莫名情感牵动两人的心脏。
寒宫仙子在何方？
余心恬想了想：“那么，煜，这个礼拜天有空陪我出去玩吧？”
“出去玩？”
“是呀，你不是要感谢我吗，所以当一回我的小跟班，陪我出去玩。”女孩双手负背，小脑袋瓜歪斜：“具体去哪里玩，请等我回家好好的想一想。”
“没问题。”江煜一口答应下来。
“呀，时间不早了。”她看了看手机：“煜，我要回家了。
不然妈妈要生气了。”
“不好意思，我耽搁了你好长时间。”
“没有没有啦，那么，明天见咯。”
小女孩挥了挥手。
少年同样挥手：“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嗯，知道。”
路途没有街灯，黑暗包裹着她。
余心恬回头看了眼，遥远的光芒在身后，一闪一闪。
她拨通电话，电话那端通了。
“怎么了？”
“吴警官，谢谢你。”
不是吴萍那段长篇大论，还真不一定蒙混过关。
其实摄像头暴露也无所谓，只是她要以真实身份，出现在江煜面前了。
真实的我，他会喜欢吗？
“不用谢我。”吴萍刚洗完澡，在床上翻滚一圈：“我们彼此清算，我也不欠你的了。”
余心恬刚准备挂电话，吴萍问了一句。
“我说，大盗。”
“嗯？”
“如果我这次没帮你，你会怎么解决这事？”
女孩谈笑风生：“吴警官，这不是摆明了的吗。
我当然以我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比如偷名贵香烟放她口袋里，让她被超市检测器检测到发出警报，丢尽脸面。
最后再偷一些珠宝藏她家里，等你们之中的混子，顺藤摸瓜找到我故意埋下的线索指纹之类的。
把她抓起来，判个十年八载的。”
电话那端缄默了下来。
半晌吴萍才幽幽一句回道：“你果然很恶心。”
“是嘛，彼此彼此。
正义大警官，好厉害哦~”
嘟嘟嘟……没嘲讽完，对方就挂断了。
真没意思。
女孩随手把手机一丢，蒙住被子准备睡觉。
好的坏的，都不重要。
迟来的正义，才是最恶心的。
余心恬打心底这么认为。
不然师傅也不会……她默念着，进入了梦想。
【PS：松冈笑南是真有这么个人，好奇的可以baid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