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亮的匕首泛着渗人的寒光，‘唰’的一下刺进了莫老大的大腿上。
“唔！！！！！”
由于被玲珑施术以皂巾捂着嘴，莫老大想喊也喊不出，沉闷的声音厚重且绵长，再一看那人，此刻也已经双眼瞪的溜圆，白里泛着血丝。
猛烈的痛楚侵袭着大脑，加之本身处于跪姿，更是痛上加痛。
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涌现。
这一声沉吼，吓坏了身后的几名跟班，也骇了旁侧风花赌场的一众管事。
相继避开目光，惶惶不敢直视。
而一刀插下去，杨小雯似乎还不解气，看着莫老大此般痛苦，嘴角勾起鄙夷的哼道：
“怎么，很疼？”
“但是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更疼吗！”猛的，杨小雯眸子瞪起，直接不假思索的拔出匕首，大声喊着，在莫老大沉吼的声音中，再度刺向了他的另一条腿。
“我的母亲，她现在都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喊着话，杨小雯再度落下匕首，紧接着，整个阁楼中，又是一声沉吼呼出。
两只大腿被刺，迸出鲜血滚烫而又鲜红，一点点的，顺着大腿斜流，染红了囚衣，也染红了膝下。
半蹲在他的面前，杨小雯一手握着刺在他大腿上的匕首，一只手撑在地面。
颔首看着地上那滚溜而来的鲜血，逐渐触碰指尖，感受着那上面的一丝温热，杨小雯撑在地面的手猛的缩了一下，突然间明白了所谓‘杀人’的含义。
看着仇人的血液离开他的身体，带给她的，除了莫名的那一股怪异兴奋外，更有惶恐。
所幸，她现在还算理智，知道这两刀下去，这莫老大还死不了。
十七八岁的她，要背上一条人命，现在看来，确实还是有些难了...
此刻，心中暗暗感谢起了萧荷，方才，差点就一失手间恶梦缠身...
深呼吸了口气，杨小雯重新抬起那暗含冷光的眸子。
“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为我母亲报了这个仇，但现在的我也知道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所以，你觉的，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握着手中的匕首，杨小雯银牙暗咬，略微歪动了下。
“唔！！！！！”
本就被匕首深深刺入的大腿剧痛无比，此刻又是在里面剜动，差点没给他疼死。
胸口剧烈的起伏，莫老大意识瞬间昏沉恍惚了一下。
看着他这般，杨小雯知道他也说不出什么话，冷哼一声后，‘嗖！’的拔出了匕首。
刃尖带起一缕血线，这一下，莫老大身子在度一颤。
肃然起身，杨小雯看着面前两腿冒血，身子颤颤的低着头，重重呼着鼻息的莫老大，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她的心中，此刻正做着一个艰难的抉择，两刀下去，初触人血的她被激发出了莫名的兴奋畅爽感，似来自于潜意识对大仇即将得报带来的爽快以及对杀戮嗜血的渴望，脑子里‘杀’‘杀’‘杀’声音的不断沉吟。
同时，另一个理智的声音，也在不断劝导的她，这样无济于事，只能一时解气，她需要寻得更好的处理办法，一个即使在未来重忆此事，也能让她觉的自己当时做对了，甚至引以为傲的做法！
该如何处置一个作为自己仇家的恶人？
杀？还是说...
紧皱眉头，她泛起了难，两道声音在脑海中互相撕扯不停，杨小雯的手，握的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身上，莫名的开始缭绕起一缕缕极淡极淡的黑色气韵...
“小雯！”
猛的，萧荷的声音于耳边响起，拉回了她的心神。
愣愣的回头看向萧荷，看到的，只有那温柔的笑容，以及一个浅浅的‘嗯’声点头。
鼓励？亦或是...认可？
还是说，支持？
杨小雯一时间没有看懂，而在对视了一息后，她忽的明白了。
对了！那笑容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
他已经确信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为这段恩怨画上完美的句号了！
我的方式...那我的方式又是什么？
念及此处，杨小雯心中似轰然敞开了一道大门，缓缓闭上眼睛，如踏入了记忆回廊一般，往昔一幕幕，席卷而来。
幼年的嬉笑，父母相依而靠，孩童时的戏耍，捣鼓餐具.....再到学着母亲的样子做绣花....再到帮着家里做包子...再到...
往昔一幕幕席卷而来，猛的，在一处戛然而止。
那一幕，为两日前，突然如她所幻想的英雄那般，站在她面前，救下她的萧荷。
又是一晃而过...
顺之自然延伸...
她看到了一本书...
她最喜欢的其中一本，也是朦朦胧胧，叠合了萧荷那伟岸背影的那本。
她崇尚着一个仅被记录于书中的盖世英雄，一个喜好游离四方的缥缈之仙，一个崇尚大义之道的轻行者...
对了，她所向往的，他的行事作风，便是她所喜欢的方式。
就是那个！
所谓的，含义暧昧，即虚，又实的那个！
其乃正道，读写为大义！
忽的，似茅塞顿开，身体，似乎慢慢的，开始变的轻盈了起来...
闭着眼的她并不知道，此刻，她的身上，正奇妙的发生着某些变化。
稍稍有些蓬松的衣衫莫名的开始鼓动了起来，略显凌乱的长发，开始一点点变的黝黑莹亮，异常顺直，完全不再是之前那般粘糙。
那之前缭绕于周身，莫名泛起的虚幻黑色，也渐渐淡去....
站在她不远处，静静看着她闭目沉思如此变化的萧荷，嘴角勾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与此同时，位处玲珑坐席两侧的小玉和秀秀，却相继看的面色一惊，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确认了对方心中的那个想法。
而就在那个想法呼之欲出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带着颇显意外的幽幽‘嘿~’声悄悄响起，只见玲珑站在萧荷两人原本所处的上座处，单臂搂抱于胸前，拖着另一只**着下巴的玉手，颇玩味的看着杨小雯，低喃道：
“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呀，竟然，在这个时候入道了...”
“而且，看起来好像还纯靠自己的意志就驱散了那意图侵蚀心神的煞气....”
“这算是运气好，还是说...”
“emm~~~”
暗下喃喃自语，玲珑突然对这个极有可能成为她下一个小师妹的少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想着这些，玲珑略微转了下视线，看向了那站在杨小雯不远处，静静看着他欣然慰笑的萧荷，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
“哎...师尊呀，我该说真不愧是你吗...”
“这刚一入世，就又捡了个妖孽回来...”
而就在她念叨之际，那处于变化中心的杨小雯也随之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因一系列急促变故而浊染至浑沉的眸子此刻变的晶莹剔透。
如绚丽的珍珠般，水润清澈，再不含一丝浑浊。
微微扭头看了眼旁侧不远处的萧荷，似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后，回神看向了面前的莫老大。
继而缓缓抬手，仿若对其没有丝毫感情般，漠视着他。
随之，反手一巴掌。
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