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非常坦诚地就问了。
没半点隐瞒的意思，语气轻松的好像在问晚上好啊您吃了没？
当然也有可能问的是几天没见这么拉了。
秦蒹葭没说鬼。
她感觉自己都快见鬼了。
少女先是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话了，可在看到眼前许墨那副平静淡定表情之后大概就突然懂了。
她没听错。
许墨就是在问她是不是重生者。
尽管这很荒谬，很突兀，可这就是真的。
然后她便陷入漫长且持久的沉默。
好久好久，一直到许墨以为这女人是已经震撼到神志不清了，秦蒹葭才好像恍然大悟一样，眯着眼睛看许墨。
“所以……”她问，“这就是你不喜欢我的理由么？”
被戳穿了身份的大姐大并未在乎自己重生者身份被看穿的事实，反而淡定下来，思路清奇地想到了另外一边的原因。
有点风牛马不相及的味道。
按许墨的设想来说，这疯女人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八成要懵圈一段时间的，再不济也应该会直接上来质问他为什么会知道……甚至杀人灭口的可能也有。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女人最关注的竟然不是身为重生者的身份被看破，而是他到底是否是因为这缘故不喜欢她的。
不过还好，还好他思路一向也都挺清奇的。
所以他点头，略微迟疑地回答：
“是……也不是。”
“是的原因是我觉得你把我当成是替代品了，不是的原因是……其实你也很清楚你喜欢的不是我不是么？”
许墨说到这里颇为友善地朝秦蒹葭笑笑。
说真的，他倒还真挺难对这疯女人生出什么坏感觉。
他讨厌竹桃花是因为那女人夹缠不清，纯粹自我催眠把他当成是前世丈夫的替代品。对姐姐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姐姐在钓鱼，纯把他当成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来看。
姐姐把他从小带大，培养出了他这认死理的性子，受之影响他也习惯性给自己套上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了。
如果一个女孩子喜欢他，不主动打扰他的生活，又知分寸明进退，那他是真的很难去讨厌的。
比如白悄悄，也比如秦蒹葭。
而秦蒹葭似乎也明白这点，听了他说这话便慢慢点头，称赞：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没错，我的确是把你当成替代品啦……不过我也清楚我喜欢的不是你。”
她对前世许墨的感情……大概还是来源于占有欲。
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小女孩脾性虽然还算温顺但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善茬。
她的占有欲一向很强。
从小时候喜欢的洋娃娃养的小狗和猫猫，到大了之后在商界沉浮时的产业……
百倍奉还千倍奉还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只是种口头威胁，可对她而言却是认真的宣告。
所以前世那个小跟班许墨都在她身边待那么久了，又凭什么会突然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
她不甘心，不舒服，觉得很不服气。
这就是她对前世那个许墨的占有欲。
如今跨越时空，那份感情被放在了如今这世界的许墨身上……也就逐渐酝酿成了种味道古怪的奇妙情绪。
她知道许墨不是他，可她又觉得许墨就是他。
所以秦蒹葭不想放手。
但她还算聪明，这点聪明也就变成了他们如今能够相对而坐，平安喜乐，甚至还能喝喝酒聊聊天的基础。
跟聪明人聊天总是很让人省心的。
许墨听懂了秦蒹葭的意思，于是点头：
“可以理解，毕竟都重生了……虽然不太明白前世的那个我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不过哪有人能完全摆脱过去呢？”
他说完又忍不住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对秦蒹葭来说不能摆脱的过去是另外一个他，对他而言不能摆脱的过去……
大概就是安静吧？
不过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甭管再幼稚再笨比，再像可怜的汤姆被安静玩弄于股掌之中，那个过去的他始终都是他。
不肯坦然面对接受自己过去的人，又谈何成长？
他想到这里心情就又平静许多，抬眸波澜不惊地看向眼前的秦蒹葭。
秦蒹葭正端起酒杯扬起修长的脖颈喝酒，动作大开大合又利落优雅，简直赏心悦目。
把酒杯里的残酒喝完，少女又抿了口清水，洗去口腔中残余的酒味，这才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许墨。
“有道理，”她眨眨眼，“可不是么，谁又敢说自己能完全摆脱过去的影响……话说回来你小子是怎么看出我是重生者的？”
话题转得极快极突兀，像野地里疯疯癫癫蹦跶的兔子。
可许墨反应很快，接住了秦蒹葭抛来的问题，解释道：
“因为我见过别的重生者。”
“是竹桃花？”
“……不止。”
“不止？也就是说除了我跟竹桃花以外还有别的重生者咯？”
“或许吧。”
许墨给出个含混不清的答案，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人畜无害，甚至还有点无辜。
这也算是他的拿手绝活了，俗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白了也就是装傻充愣。
秦蒹葭当然不会信他，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这点想着以后亲身确认，然后又眯起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敲敲桌子：
“所以你小子是从挺久之前就隐约猜到我是重生者了，只是一直都没揭穿——那为什么现在又要揭穿了？”
“因为觉得，你是不多的能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人了。”
“哦？”秦蒹葭挑挑眉，“你那青梅竹马不行？竹桃花那个喜欢你喜欢到恨不得往你床上爬的小狐狸精也不行？”
“嗯，都不行——我不想跟悄悄聊这些事情，而竹桃花只不过是把我当成替代品而已，所以没什么好聊的。”
“所以排除一遍之后就剩我一个了？”
“……”
许墨闻言沉默片刻，疲惫地叹了口气：
“嗯，就剩你一个了……因为你很清楚我不会喜欢你，我也很清楚你喜欢的也不是我，所以可以不用去牵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感情……”
“是么？”
秦蒹葭忽然出声打断他。
穿着碎花小吊带束着单马尾的邻家姑娘脸上浮起狡黠的恶作剧般的坏笑。
“可我现在，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哦，小男孩。”
她轻声说，嘴唇泛着好看的樱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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