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吗?”
魅惑般地,黑猫舔舐着嘴角。
沙漠无云的夜晚,月光从沙丘后方投下,照出了少女光洁的背脊,萦绕在她的黑色长发之上。而她的身前,一半的曲线被火光勾勒得清清楚楚,另一半则沉浸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更加令人浮想联翩。
“唔。”
杨雨猛地醒悟过来,眉毛一竖,抄起盖在身上的衣服就往黑猫扔了过去。
“在变成人类的时候,你好歹给我有些人类的自觉啊!”她背过身去,将那具动人的少女躯体从视野中排开,感受着犬齿在口中逐渐变钝,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不穿衣服,难道你就不会感到羞耻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为什么要有羞耻感?”
然而对于杨雨的质问,黑猫只是困惑地歪了歪脑袋,不解道:“孤和孤的王妃都是女人,并且已经发生过那种事情了,对于对方身上的每个角落都已经了如指掌,做这种遮遮掩掩的表面功夫还有什么作用。”
“……”
杨雨无语了,她实在不明白猫科生物的价值观。
“总之,把衣服穿好再跟我说话,”半晌后,杨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解释的打算。
“哼!不就是穿上衣服嘛。”黑猫有些不高兴地嘟哝了一句。
后方传来了衣物摩擦肌肤的窸窣声。
等到声音停止的时候,杨雨抬起头来,发现黑猫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可是那身深蓝裙装的黑发少女,怎么看都觉得违和感满满。
“裙子穿反了。”
杨雨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继续写起手中的笔记来。
黑猫先是愣住,随后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脸上一红。
“穿反了又怎么样!”少女倔强地反驳道,“孤已经保持了那么多天的猫形态了,忘了怎么穿衣服,显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
“这确实情有可原,但是,”杨雨偷偷瞄了黑猫一眼,小声道,“反穿真难看。”
“难、难看?孤竟然被孤的妃子说难看!”
三番五次地在言语上落败之后,黑猫的眼神都变得委屈了起来,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耷拉下去,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不再说话,只是用不满的表情撇过脸去,蹲在篝火一侧的沙地上画起了圈圈。
这一幕景象,怎么看都是未成年少女受到了怪蜀黍的欺辱似地。
“好了好了,”手中的炭笔停止划动,杨雨心烦意乱地扬起头来,放软语气道,“你要是不会穿衣服的话,我来帮你弄算了。”
“真的?!”黑猫忽然跳起来,跃至杨雨的身边,雀跃道。
杨雨怔怔发呆,看着黑发少女摇头摆尾的姿态,她怎么都感觉自己受到了戏弄,不过……呼吸从黑猫身上传来的幽兰芳香,杨雨的嘴角微微翘起。
像这样偶尔被戏弄一下,也挺好的。
“当然了,谁让你是我的食材呢?”她说。
柔和地注视着黑发少女的身姿,杨雨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双手抚摸向黑猫的脸颊。黑猫的脸颊微微发红,在她的抚摸动作之下,逐渐闭上了眼睛,颤抖的身体也渐渐靠近过来,搂住了杨雨的脖颈。
感受着怀中少女的重量,杨雨的心中涌现出暖意。
(黑猫,当初的你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自身血液献给一个濒死的血族的呢?为什么,明明可以弃我不顾地离开,你却倔强地留了下来,还无比荒唐地说要两个人一起活下去?)
她的心里反复回味着这些问题。
循着灼热的冲动,杨雨的纤手解开了黑猫的裙扣,同时微微低下头去,将嘴唇贴向了黑发少女的后颈。
“等一下。”
黑猫忽然伸出食指,点在了杨雨的嘴唇上,呢喃道:“先说好,不可以吸太多……嗯!”
没等黑猫说完,银发少女的双眼陡然放射出红光,顶开了她的食指。在黑猫的惊呼声中,犬齿与后颈相接,杨雨的双唇也印在了那无暇的肌肤上。
月色下,银发与黑发交融,在篝火下散发出令世界惊羡的光晕。
※※※
沙漠的旅途漫长而遥远,骄阳将影子拉得极长。
蓝天金沙,银发少女身披漆黑的斗篷,在炙热的沙地上跋涉前行。
她的左手握着湛蓝光辉的珍珠,珍珠形成了无形的半圆屏障,笼罩在她的周身,而少女的右臂,则抱着一只黑猫。黑猫懒洋洋地趴在她的怀中,尾巴从少女的臂弯处耷拉下来,时不时地摇晃着。
精致的哥特式长靴抬起,斗篷的边角从沙丘边缘拂过,留下一串连续的脚印……
“一定很累了吧?”
抚摸着黑猫的耳朵,杨雨用纤细的下巴磨蹭着柔软的绒毛,感受着它的背脊随着呼吸的一起一伏。
若是寻常的这种时间,黑猫应该是醒着的。
在沙漠中孤独沉闷地行走十几天,若是普通的人类,就此疯掉也不值得奇怪。所以,为了排解杨雨的苦闷,黑猫总是会和她东聊西聊,从第三纪元的历史知识,最后到不值一提的玩笑。
可是随着日子久了,加上每天晚上必须的吸血工作,杨雨也能看得出来,黑猫的身体正在被急剧消耗着。直到现在,就连早上,黑猫也无法保持人类的形态了,只能昏昏沉沉地睡在杨雨的胸前。
只喝水不进食,在条件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能够坚持到这种地步已经很艰难了。
即便如此努力地向前行走,却仍旧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无法得知已经行走了多远,她们只能不断地在这个方向上行走,同时防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沙尘暴。
照这样的行进速度来看,到达绿洲之国,罗兰德联合国的可能性已经无限趋于零。
甚至有时候杨雨也在想,假如沙之兽人早已灭亡,德雷联盟已不复存在,那该怎么办?若是她们完全被困在了瓦尔基里沙海,不能脱身,她们又该何去何从?
一起葬身在不为人所知的沙漠中?
或许,早就经历过一次死亡和复生的杨雨,还是有些害怕的。然而现在的她,和木屋中时的她相比,竟莫名地平静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怀中的温暖和重量,让她始终能够感受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吧?
就算是血族的身体也有极限,可杨雨还是在沙漠中不断地前行着,用手臂保护着黑猫蜷缩的身体,用湛蓝珍珠屏蔽着阳光的暴晒。
当风沙太大,而湛蓝珍珠的能量又不足以阻止它们的时候,她就用背脊挡住风沙的肆虐。
斗篷在漫天尘沙中翩舞。
兜帽被风掀起,银色长发散乱飘扬。
无日无月,唯有手中湛蓝色的光芒照亮前路。
银发少女的双眸似火,在劲风的阻挠下,再次迈出了坚定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