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现在不一样了。”
抽出了腰间的悬赏令,银发男人将它展现在克劳迪娅面前,带着严肃的表情说,“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莎莉她不知为何被教会盯上了,所以我需要给你后续的任务,让你去调查圣山教会内部的情况。”
红发龙女不满地龇牙咧嘴,目光却包含着几分期待。
“这算是契约的延期?”
“真正的契约已经结束了,现在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奥利弗以胜利者的姿态,直视着克劳迪娅的龙瞳道:“遭遇教会的猎杀之后,残存的血族都不再现身人世,除了我以外,你也没有更好的能够帮你处理龙血的人吧?还是说,你想要等到变成龙形之后,彻底远离你那早已习惯的人类的生活方式?”
克劳迪娅假装两难地思考起来。
对于身怀人类血脉的她来说,巨龙的形态实在太丑了,根本就不符合自己的审美观,因此她宁可舍弃部分龙血,也要保持在人形。
可是龙血蕴含的能量极其强大,假如擅自排放龙血,将导致周围的生命体被污染成魔物,成为圣山教会的狩猎对象。唯独血族的体质能够消化龙血,而这也是当初克劳迪娅与奥利弗相遇时,提出签订契约的原因。
所以她完全没有拒绝的必要。
“不行。圣山教会内部的严密警戒,你也不是不知道。”
随手拂过红色的长发,半龙女人狡黠地笑了起来,“考虑到潜入的危险系数,我建议最好再加上一瓶龙血,作为每次换取信息的代价。”
“两瓶不可能的,最多一瓶半。”
“成交!”
银发男人与红发女人手掌相握,仿佛合作多年的伙伴。
※※※
结果逛了克洛索丝市半天,还是没能找到适合打工的地方。
坐在中央喷泉的石椅上,银发少女愁眉苦脸地仰望着天空。穿过半透明的纱缎,依稀可以看见几只翱翔的沙鹰,仿佛嘲笑她般地绕着下方的喷泉旋转。
“饿。”
路人惊讶的目光中,黑猫抱怨着趴在石台前,俯首舔舐起喷泉的储水池来。看到这一幕,连杨雨也没办法管它,因为她自己就已经走了半天路,累得不想动弹。
“为什么克洛索丝市的大家,都不愿意让我们住店打工呢?”
长期遭到教会软禁的露易兹,明显缺乏社会阅历,只是困惑地点着嘴唇喃喃自语。
“还不是因为我们是女孩子,”舔弄着湿润的嘴唇,黑猫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道,“除了某些好色的店主,寻常人看到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知道是缺乏锻炼,肯定做不好体力活……嗯,而且露易兹的情况也比较特殊。”
黑猫谨慎地挑选着措辞,瞄向圣女的那双缺乏聚焦的金色瞳孔,展现出某程度的敌意。
露易兹的表情有些无助。
“果然,我是大家的累赘么?”
“怎么可能会有这回事!”
生气地扯起了黑猫的尾巴,杨雨的嘴角抽搐起来,尝试缓和气氛道:“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谚语,叫作‘天生我才必有用’。每个人生下来都有优点和缺点,更何况露易兹原本是教会的圣女,而我又研究了百年的魔药,肯定都有机会找到工作的。”
“那我呢?”
黑猫懒洋洋地举起了爪。
“你还是算了吧,”揪起黑猫柔软的后颈,银发少女面无表情地吐槽,“就你这幅模样,能给我当应急血包已经不错了,若是独自去找工作,恐怕也只会被陌生人拐走,灌了媋药之后培养成头号店员关在地下市场。”
弱点被制的黑猫无法动弹,只能用狠狠的目光瞪着杨雨。
“可恶,区区女人!”
“彼此彼此,”银发少女把黑猫高高举起,恶作剧地左摇右晃,“区区母猫,还真以为活得久就了不起了是吧?”
“那个……”
在一人一猫再次开始敌对起来的时候,圣女弱弱地出声了,打断了两人之间即将爆发的怒火,“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收留我们。”
下意识地松开手掌,黑猫落在了膝盖上。
杨雨用惊讶的眼神看向露易兹,“既然知道的话,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因为那是教会。”
盲眼圣女掂弄着手指,无比纠结地开口道,“圣山教会在每个城市都有驻扎的教会,当地的修女可以无条件地收留流浪者,提供住宿与饭食,与此同时必须付出劳动作为代价。可是杨雨小姐是血族,一定很害怕教会这种地方吧?更何况在德雷联盟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露易兹所说的,是指杨雨暴露出真身后,立刻就被落叶商会的众人敌视的事情。
银发少女的脸色黯淡了些许,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自然。
“走吧。”
出乎黑猫与露易兹的意料之外,杨雨坚决地说道。
“孤的王妃,你就不怕他们认出你的身份么?”黑猫惊疑不定地摇晃着尾巴,“就算用完了积蓄,在这座城市找不到工作,但是前往圣山教会和自投罗网又有什么区别?”
“这你就不懂了。”
银发少女挺起了弧度微小的胸脯,不顾黑猫的鄙夷目光,自豪地宣告道:“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圣殿骑士绝不可能想到,尊贵的圣女和她的诱拐犯,竟光明正大地藏身在教会中,甚至还做着最不起眼的工作!”
“原来如此。”
与恍然大悟的露易兹相比,黑猫无奈地捂脸。
“该说你是笨蛋吗?当初隐居在沙漠的时候,你也是抱着这种侥幸想法,最后还不是发生了意外,被迫抛弃了木屋和庄园。”
“才不是侥幸。”
用拳头抵住黑猫的面部,杨雨笑嘻嘻地说道。
没错,前世时曾经以男人身体生活过二十年的她,早就对人类的心理知根知底,和自闭了上百年的莎莉安娜有着很大的不同。
只要有湛蓝珍珠在手,就能使阳光的灼烧无效,减少被怀疑的可能性。
当初在德雷联盟的营地时也是这样的。
从暗杀者手中第二次救下露易兹时,神官们甚至误以为她是人类,容许了露易兹的请求,让昏迷不醒的杨雨在大帐内修养。即使有着银发的特征,也没有人相信,能够在阳光下自由行动的少女,真实身份居然是三十年不曾出现过的血族。
直到她为了带圣女逃离,主动展开蝠翼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