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一天夜晚,什么事故都没有发生。
头晕目眩地瞪着镜中的银发少女,杨雨觉得警惕了整晚的自己有些愚蠢。或许就像黑猫所说的那样,老修女并没有辨认出她们的身份,更没有要上报给圣殿骑士的意图。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帮工了。”
将二女一猫带领到教堂内侧的更衣室,多萝西拄着拐杖停下脚步,向那破旧的衣柜撇过头去道,“在这圣山教会驻克洛索丝市大教堂,必须要有统一的着装,和在那些店铺中工作是相同的道理。”
顺着老妇人的视线,可以看见坏掉的柜门,以及其中的三四件黑色长袍。
“修女服?”
“没错。”
注意到银发少女的疑惑,多萝西发出了可怕的笑声,“嚯嚯。只要还愿意在这座教堂多待一天,你们就是修女的身份,作为那些失踪修女的替代品。不论言行举止都必须符合修女的形象,这样才不会被前来祷告的信徒看出异样。”
“可是多萝西修女,”露易兹重申道,“我们只是普通的旅人,恐怕不能在未得到教会授权的情况下,伪装成克洛索丝教堂的修女。”
“教会的授权?”
老修女突然冷笑起来,用淡漠了不少的眼神看向盲眼圣女道:“我已经掌管这座教堂六十多年了。在这六十年间,圣山教会一次都没有派人来视察过,就连遣送到此地的修女因为不明原因失踪,那些混账也不管不问,还谈什么教会的授权?”
“是因为罗兰德联合国宗教混杂的关系吗?”
联想起莎莉安娜的藏书记录,杨雨睁大眼睛问。
“差不多。”
仿佛不曾发怒过,多萝西恢复成舒缓的表情,“不仅是克洛索丝市,其它城市同样如此,总之,这里并不在圣山教会的势力范围内!罗兰德国种族众多,人类仅是其中渺小的一支,信仰圣教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才导致教堂冷落到这种地步。”
无比讽刺的是,从老修女的双眼中看不到任何的虔诚,唯有对于圣山教会的厌恶,而这样的人却守在圣山教堂内整整六十年。
“既然如此,为何不离开这里呢?”
代替提出了杨雨心中疑问的是露易兹。
“因为我的丈夫,曾经是圣殿骑士。”
老妇人用拐杖依次敲着柜门,将它们从歪斜的位置摆正,震落了厚厚的灰尘,“时至今日我仍然能够回想起,他为了心中虔诚的信仰,在狩猎魔女的前线上冲锋的姿态,直到一切都宣告终结的那天……教会中却没有任何人愿意赐予他功勋。”
听完了多萝西的过往,杨雨尴尬地挠着头发。
至于张口欲言的盲眼圣女,则放弃了继续询问的打算,有些哀伤地垂下头去。
黑猫朝大开的柜门伸出了猫爪,嘴巴叼着其中一套修女服,轻灵地跳到了地板上。接着它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向气氛诡异的三人。
“那些破事没必要再提了。”
打破沉默的是多萝西本人。
她注视着露易兹的缺乏聚焦的金色双瞳,略显讽刺地怪笑道:“每个人都有无法言说的过往,关于你们的事情我也不会过问,但是来到这座教堂工作,就必须服从我的要求,否则只能做好被赶出去的准备。嚯嚯。”
※※※
或许是因为涉及已逝的丈夫,勾起了她的痛苦回忆,导致老修女说出了昨天绝不会说出的刻薄字眼,连态度都改变了许多。
回忆着多萝西的话语,杨雨不禁发起了呆。
当银发少女省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那身漆黑的修女服,站在镜子面前看去,就好像披着丧服般令人哀伤。
可是无论她喜不喜欢这个色调,都必须穿着这身沉重的长袍,用修女帽遮盖住那头银色长发,用面纱遮掩住那双血红瞳孔,与露易兹一同在某个老修女的手下工作。
换而言之这也是好事。
修女帽和面纱,绝佳地掩盖住了杨雨的醒目特征,更难让前来祭拜的信徒发现她的身份。也不知道这是否已经在多萝西的计划之内,正因为考虑到杨雨的银发太过明显,会被人误会成血族,她才作出让两女换上修女服的决定。
虽然外貌可怕,但多萝西应该是个善良的人。
……且慢。
为什么她的脑袋上会多出一双猫耳?
“玩够了吧?”
将视线从镜子上撤回,杨雨面无表情地揪起了那对猫耳,将某个惊慌失措猫耳少女扯到眼前,恶狠狠地瞪着她的鼻子道,“还不赶快把这件修女服脱下来。”
“哼!”黑猫孤傲地扬起脖颈,“欲求不满想要吸血的话就直说吧,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孤的王妃。”
“谁要吸你的血?”
银发少女翻了个白眼,“在老修女的印象中你只是猫罢了,擅自变成人类只会更让她怀疑我们的身份。所以你还不赶快回归原形,如果多萝西碰巧在这时候进来,看到更衣室内凭空多出来一个猫耳娘,那可就糟糕了。”
“不糟糕。”
背后突如其来的话语声,使得两女双双愣在原地,机械般地回过头去。
“没有紧张的必要,嚯嚯。”
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踏入室内,用饶有兴致的目光看着黑猫道,“能够随时化成人形的兽族么?活了大半辈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的品种。反正更衣室内的修女袍还有剩余,让她穿上也颇为不错,你说是吧?”
银发少女与猫耳少女面面相觑。
于是从这天开始,计划在克洛索丝大教堂打工的名额,又多出了一位。
两名少女在老妇人的带领下,与熟悉修女服构造(露易兹是从教会出身的),并且早已换好服装的露易兹在大厅内相遇,那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的盲眼圣女,已经按照多萝西的吩咐,开始擦拭着教堂深处的宣讲台。
由于周围的地形较为平坦,没有上下起伏的台阶,加上宣讲台本身是固定的物件,所以这项任务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危险性,恰是露易兹能够独自完成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