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一出，他的心中一下子充满感动。
“我本来以为，你是万魔宫的宫主。
那肯定是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狼火。
在江湖上骂名远扬，可能还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在高手的眼中，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在大众的眼中，你是比扫帚星还要来得晦气。
知道你的人见到你，都恨不得跟你划清界限。
在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后，我本来已经打算找机会离开了。
现在，看来，完全是我误会了。
至少，在对待剑这个问题上，你还是很真诚的，是一个真正的剑、侠。
仔细想想看，在过去相处的时间里，其实，你也没有多坏。”
这些话在他的心里面来回打转。
他的感动还没有超过一分钟。
然后，当他走入vvip藏宝阁的瞬间，就看到一大堆青铜剑放在房间里的各处，像破铜烂铁一样乱七八糟地堆放着。
看到这些青铜剑受到的狗窝待遇，同样是剑的纯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痛心疾首地说：“你刚才说什么人剑合一，那这些剑是怎么回事？”
周曦眨眨眼，缓缓地别过头去。
“啊，这个，就是剑啊。”
“把这些剑这么随意地摆放，你对剑真的是一点都不，诚！”
周曦歪了歪头。
“嗯，这些剑我都没用过，是其他人收集过来，放在这里的。”
她走到一堆宝物的面前，把其中一个箱子打开，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在找什么？”
周曦拿出一个带白纱的斗笠，往头上一戴。
“找这个。”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戴面纱吗？”
周曦沉默一阵才说：“在岱山那块地方，我仇家太多，不能被认出来。被认出来的话，会被打的。”
“所以说，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吗？”
周曦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撩起面纱，冲着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这个笑容充满丰富的意味。
这一笑，就笑得他控制不住地往后倒退一步。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由世界本身传递给他的，深深恶意。
这是何等魔鬼的开局！
他缓缓地捂住心口，感觉自己遭受到一万个暴击。
难道，我真的要成为，眼前这个万魔宫的宫主手里一把夺命的剑吗？
周曦放下面纱，迈步往外走。
“哎呀，我才想起来，岱山离这里路途遥远，但是，如果你变成剑，我用飞的方式的话，很快就能到达，可以节省下不少时间。”
他最后回头看一眼各种青铜剑，才踏出门槛，迈步往外走。
关于飞行这件事，在他出炉的那天倒是试过一次。
那是由铸剑师欧冶子用法术控制，把他们五把剑从冶炼炉里取出来。
在那之后，其他剑都自行飞走了，他却变成人。
变回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是不会飞的。
“所以，你要变成剑吗？”周曦问。
原来她在这里等着。
“并不想。”他是不会松口的。
“哦，那太可惜了，只好坐马车了，
不过没关系，坐马车，正好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两个并排而行，沿着走廊往前走。
周曦隔着面纱看着他，看他一脸沮丧，连嘴角都是向下的。
其实，她知道，这个剑灵不是很喜欢她，觉得她是邪魔歪道，就不是个好人。
不过，没关系，她喜欢他。
既然不想失去，那就努力培养感情，把他留在身边好了。
明知道他想逃跑，也会想要把他留下来……
纯钧不知道旁边的人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想当剑，不想助纣为虐，最不想，当一个大恶人手里的剑。
***
东西收拾妥当，马车上，两个对坐在两端，看着彼此。
一个看到的是一张向外看的侧脸，另一个看到的是一层虚无的白纱。
马车外面，“魁”、“商”、“魅”三个站在一旁，正在说话。
魁郎拿羽毛扇挡住自己的脸，压低声音。
“……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
宫主她好像很喜欢这个剑灵。”
白君侧过头觑视他。
“我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你明明告诉我，昨天晚上，宫主从地下室离开时心情很差。
现在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害我白担心一场。
下一次，调查好了再说话。”
话说完，他就跳上马车，手一挥鞭，驾着马车，一路向前。
“轱辘轱辘……”
马车的两个轮子缓缓地向前滚动，将挂着“怡红院”招牌的院楼抛甩在后面。
魁郎摊手。
“我怎么知道呢？
宫主昨晚回房睡觉的时候，表情明明就是闷闷的。
还让我去写什么跟剑灵相处的一百条实用技巧。
从天快亮，写到天亮，直到现在，我都还没睡。
就十分怀疑她是故意的。”
说完，他返身往回走，打算回去补眠了。
在他擦肩而过时，魅娘笑了笑。
“其实，也很好理解。
毕竟，我们这些人心里都是害怕宫主居多。
像这样，完全没有顾忌的，只当她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相处的，恐怕就只有这个剑灵了。”
魁郎脚步一顿，眼底透露出深藏的恐惧。
“在见过那种血洗的场面之后，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平静地看待宫主她的吧。
害怕，也是没有办法的。”
“哐当、哐当……”
摇晃的马车来到桥上，周曦望着桥外的水流，心里的坏念头蠢蠢欲动。
明明隔着一层白纱，距离一米多，但他就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坐在对面的人产生了某种犯罪的冲动。
他疑惑地开口。
“你是不是很想把我扔下去……”
“嗯，没有啊。”周曦并不想承认。
“万魔宫的宫主。”
“叫我做什么？”她一脸平静。
“你肯定做过很多坏事吧。”
“比如呢？”
“抓采花贼！”
“这不是好事吗？为民除害啊。”
“你，还绑架我。”
“剑灵是没有人权的。”
“你，还开怡红院，全国连锁。”
“我们旗下的女艺人，都是卖艺不卖身。”
周曦仰起头，总结一句说：“虽然，我树敌很多，但我是一介良民。”
“真的是这样吗？”
“今天晚上，那个采花贼就会被关进牢里面。”
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马车顺利地过了桥，车轮滚动，继续向前。
过了一段时间，白君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宫主，我们到花场了。”
一提起花场，就想到天下第一美人即将在这里被选出来。
他连忙伸长脖子往外看，想要看看，都是些什么样的美女选手，竟敢角逐天下第一美人的头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