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说来极慢，但从秦轩然突然上步卸掉刀疤脸一条胳膊，再到他干净利落地出腿、掣肘、锁喉，然后左腿为轴旋转，右腿屈膝顶在刀疤脸的小腹上狠狠掼下去，秦轩然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无与伦比的速度与反射神经，让人生寒。
简直像是身体的本能战斗反应！
刀疤脸的脑袋重重砸到地上前，唯一能动的胳臂也被秦轩然绷住。
他明白，只要倒地，这条胳臂会被秦轩然折断，腹部也会遭受秦轩然膝盖的重击，届时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想挣扎，却发现即使求生意志所爆发出的力量，依然不能让秦轩然的手臂动弹一厘一毫。
力气大得离谱，与之前对抗时的孱弱天差地别。
从一开始他就在藏拙！
“咚！”
沉闷的碰撞声，令刀疤脸所有的思绪瞬间清零，连眼前是黑是白都分辨不清。
恍惚间，他听到秦轩然如自语的低喃。
“去吧，一点开胃菜，长夜漫漫，狩猎才刚开始。”
有什么东西在飞速消逝，他想那大概是生命的重量。
他也在死斗场杀过人，却还是第一次体验被死亡笼罩的感觉。
可惜有且仅有一次。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他连另一条胳膊断掉的疼痛也未感受到，就已经没了意识。
又过去许久，直到秦轩然确认底下的人血管内的血液开始停止流动，慢慢变冷，他才缓缓松开手，眼神淡漠地示意裁判上来检查尸体，随后捂着肋骨佯装出一瘸一拐的样子走下死斗台。
他对自己杀人，没有产生丝毫特殊情绪。
来这里的亡命之徒都必须做好把命压上去的觉悟，包括他自己，见多了就会习惯，甚至麻木。
一时心软反过来被人所杀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放别人生路别人却不一定给你生路，这没什么好说的，毕竟秦轩然也敢笃定刀疤脸是否跟他一样隐藏实力。
不过很显然，他没有，所以他成了秦轩然手下的亡魂。
生命之轻，不外如是。
隔音阵法防御阵法相继撤下后，秦轩然并没有听到任何欢呼。
从他活生生掐死刀疤脸那一刻，关注秦轩然战斗的人们集体陷入了短暂的死寂，然后开始质疑。
“什么鬼？走神了？被李惨惨一撞就懵了，妈的，连反击都不会！”
“一个比一个菜，李惨惨明显肋骨都断了，他还能被反杀！废物一个！”
“垃圾玩意活该死！害老子赔惨了！”
秦轩然的暴起发难是任何人都不曾想到的，众人都不理解为何一直落入下风的秦轩然能在一瞬间逆转局势。
但在周围的气氛下，这些不解统统转化为恶毒的咒骂，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秦轩然静静听着周围针对他或者刀疤脸的各种不堪的粗俗语言，因他而产生的负面情绪鬼面吸收得更快，这也是他为何要亲自参加死斗的原因之一。
有个特别激动的人，迈着畸形种的步伐冲下看台边缘，即使被拦住也无所畏惧，充血的双眼目眦欲裂，他冲秦轩然奋力嘶吼着。
“草尼玛！破铜级你不该输吗？你输了就输一积分，赢了老子他妈直接破产！信不信老子出去找人把你办了！”
他一边怒吼，一边朝秦轩然丢垃圾。
垃圾掉在秦轩然脚边，秦轩然脚步稍顿，瞥了眼那个人，然后移开淡漠的视线，慢慢离场。
说到底就是两个铜级打手，没几个会认真观战，人们只关心战斗结果。
关注死人不死人的只是图个乐呵，压人生死的赌徒只在乎自己有没有赢钱，即使一些人打着某人忠实拥趸的旗号欢呼呐喊，却连此人代号之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欲望有没有被短暂满足，这就是个冷漠残忍又可笑的世界。
“我也一样。”
秦轩然边走边抬起头，目光透过露天穹顶直穿云霄，夜空中的星光依然绚烂，不会因为一条人命而有任何改变。
他想，自己死的时候大概也是如此。
没人会在乎，没人会记起，更没人会为他祈祷。
“如果我成功杀了姬无涯，他那些红颜知己倒有可能年年在他的忌日诅咒我。”秦轩然耷拉着眼皮，“到那时，李柒柒你还会在我的坟上哭吗？”
他估计不会，因为他杀的可是李柒柒的“秦郎”啊！
“不对，应该是想多了，真到那时，我的坟肯定都被挖掉了，姬无涯那些女人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
“不过至少现在，李柒柒等的人是我。”
想到少女在梦中睡得香甜的样子，秦轩然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想笑。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想到李柒柒的时候，他那漠然的心有一丝悸动。
“不过，这次似乎没有罗刹门弟子来修炼收尸。”秦轩然想到一个细节。
“倒也无所谓，反正与我无关。”
秦轩然摇摇头，走进了选手区备战区。
他的下一场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而他还要跟上场一样匿名为自己下注。
蕴体境一层战赢九层是他准备的噱头，没这个噱头，根本不会有人关注这场非著名铜牌打手的比赛，更没人会赌他输。
没人赌怎么能行？
他一身赌技都是从死斗场练出来的，没道理不趁此机会在主场上捞一笔钱。
他相信“断掉肋骨”李惨惨的下一场比赛一定会有更多人压他输掉比赛，而他将再一次爆冷，牟取暴利。
“今晚不凝鬼面具，先让它恢复元气，看看他能不能帮我修复识海，实在不行，再找柒柒。”
其实他隐约觉得鬼面这次恐怕不会如他所愿，他现在识海受损，精神虚弱，正是鬼面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若鬼面损伤回复，而自己识海依旧是那个鬼样子，恐怕它就开始不老实了。
但总归还是要尝试一下的，识海是一个人最隐私的地方，秦轩然不想让李柒柒知道他伤到那里。
李柒柒本身就比他强出太多，能轻易探入秦轩然破损的识海中为他查看伤势，可同时，自己也会暴露鬼面的存在。
这事李柒柒要是执意如此去做，他秦轩然无法阻止。
可惜秦轩然大概没想到，李柒柒其实是不敢那么做的，顶级鼎炉不仅娇躯有利于人的修为，连识海也是顶级鼎炉。
当她无恶意进入别人的识海，哪怕一瞬就出来，都一定会让此人识海更为凝实。
真让秦轩然尝到好处，李柒柒怕秦轩然会逼她进去。
可曾听闻有那么一种双修——名叫神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