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海边,听着波涛起伏的潮声,而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像是吞噬了光明一般,湿咸的海风吹拂在他的脸上,他就这么静默地坐在岩石之上,等待着什么。
快了……就快了……
奕歌抬头望去,刺眼的白灼光线从东方缓缓出现,黄到赤红的云端连接着荡漾着的倒影,天边仿佛万物初生般带来了光明,他皱了皱眉,努力睁开了双眼。
“滴——滴——”
医疗仪器的嘀嗒声,他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这洁白的房间中,混合着薰衣草般的清香。
他试着抬抬手,发现上面正插着输液的针头,他的腹部好像是被绷带缠住,或者是因为麻药的缘故,没有什么知觉。
向左看去,米黄色的长发零落着散在白色的床铺上,紧皱着的眉头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红润的嘴唇紧紧闭着,有节奏的一呼一吸。
安筠趴在床铺上,睡梦中的她像是察觉到什么,睫毛轻轻颤抖,睁开了那如琉璃般水耀的眼眸。
“你醒啦?”
她揉了揉眼睛,略带鼻音地说道。
“已经是1202年了哦。”
“……”
奕歌抬起手来,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发,但却在半途中悬住,眨了眨眼。
“我睡了多久?”
“大概一天吧……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失血有点过多,来,亲爱的,你喝这个。”
安筠从一旁的橱柜中翻出了一罐保温壶,浓郁的香气四溢而出,她从一旁拿出了只碗,给奕歌倒满。
“……这是什么?”奕歌收回了手,摸了摸下巴,问道。
“这是补血的鸡汤哦。”
“不……你看它颜色,就很怪吧?”
“只不过放了一点中药而已。”
不,这不是“一点”吧,完全看不到鸡的样子啊,目光所及之中全是人参,当归,山药,大枣,像是涮火锅一样。
“对了对了,我还给你蒸了米饭,来,在这里。”
她竖起了食指,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从一旁的橱柜中翻出了一只保温盒,里面是清香四溢的……枸杞?
奕歌右眼不知为何突然颤抖了几下,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红润的米饭……真的是红润,反正除了枸杞外他目前还没有发现一粒大米。
这吃了会死的吧,一定会死的吧?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我,而不是让我硬生生地补死。
他放下了手中的食盒,率先开口说道。
“关于这次的事情……”
如葱白般的食指轻轻地压在了他的嘴唇上。
安筠露出了浅浅笑容,轻声说到:“你做的很棒。”
正要开口的奕歌怔了怔,不对劲,今天的安筠怎么这么温柔?
“但是要注意安全啊……”
语气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眷恋与期盼。
“那关于橘祢生……”
“我已经和她聊过了,差不多能明白你的感受了,我不会怪你的,放心吧。”
她皱着眉,然后轻轻舒展,抱着饭盒督促道。
“快吃,不然就凉了。”
这叫不怪我吗,这么一大盒吃下去,我人都没了,奕歌为难的看着面前的枸杞拌饭…不,用枸杞饭来形容更加贴切,因为他翻了半天,除了枸杞以外,还没有发现半点饭的痕迹。
奕歌用勺子挖了一勺,犹豫了半天,打算咬咬牙,尝一尝味道时,悬空的手被安筠拽了下来,她将奕歌手中的勺子结过,微笑着说道。
“医生说做完手术还不能吃饭,这些不过是跟你开玩笑的。”
“……”
所以这不是你刚才逼着我吃的吗?
不愧是你,够腹黑。
奕歌翻了个身,感觉自己腹部好像没什么大碍,没有伤到要害,一般来说十几天就能大致痊愈,但之后想要剧烈运动是不怎么可能的了,至少需要养个几个月的伤。
“学校那边怎么样了?”他开口问道。
“已经给老师说过了,请假的事也已经办下来了,你就安心养着伤吧。”
“嗯……对了,这是在哪个医院?”
“不太清楚,不过是我们家开的 。”
……
……
有些事情,不用知道的太详细,比如安筠就对橘祢生的事情缄口不言,她去调查过关于橘祢生事情,到了最后,也对这位看似活泼乐观的小姑娘有了些同情。
但是以后绝对不能让她再接近奕歌了!
安筠在心底默默地警示着自己。
如果说现在在她心中有张情敌警示图的话,当临首位的就是对安筠有赤.裸裸爱意的苏霁月,只不过因为血缘和伦理关系,而且正当升学的时间,她也只是警惕着,说实话,在心中对苏霁月威胁程度的评估,已经大大的打了个折扣,至少这一年是这样的。
其次是橘祢生和那个叫做“柠檬茶”的网友,这两个难分伯仲,都属于预备役的警惕目标,尤其是橘祢生,她能和奕歌在现实里见面,可操作的空间大大的提升了许多。
安筠站在阳台前,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绿荫,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看一眼正对着天花板发呆的奕歌,嘴角不时露出浅浅的微笑。
一声响动从她的手机中传来,她先是甜甜地对奕歌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放缓了脚步,拉开了病房的门,悄悄地走了出去。
等到她找到了一处僻静的楼梯口时,才按下了接通的按钮。
“喂,大小姐,人已经逮到了。”
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四周偶尔还能听见细微的呜咽声。
“除掉他们。”
安筠露出了奕歌从来没见过的神情,眉毛微微挑起,像是十分厌倦。
“可是……老爷说过,不能任由您耍自己的脾气了,这也是为了大小姐您好。”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男人的劝导声,苦口婆心地说道。
“……”
安筠沉默了片刻,这才皱了皱眉,用冷清的声音回答道。
“既然是爷爷说的,那就暂且听你们的吧,送到警察局去吧,但是该受的惩罚不能少一点,明白吗?”
“是。”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男人略显无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