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六年前。
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小男孩注视着面前站着的医生,清秀的脸上挂上了一抹疑惑,任由医生将繁多的电极套在他的头顶,脆生生的开口问道。
“医生叔叔,你在做什么呀?”
长相英俊的医生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温和地说道:“我在给你做检查啊。”
“检查,我生病了吗?”
小男孩天真无邪地问道。
“叔叔现在也不知道。”白衣男子看了看医疗设备上的显示图,蹲在小男孩儿的面前,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
“奕歌。”
小男孩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
“那么,你的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
“爸爸妈妈……”幼小的奕歌愣住了,似乎在竭力回忆,半响后,他才开口:“我爸爸叫……奕星海,妈妈叫……苏……苏婉晴。”
“很好。”
医生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拿过一旁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个“星”字,向男孩问道:
“这个字怎么读,你老师教过你吗?”
这次男孩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教过,这个字念星。”
“那这个呢?”他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霁”,问道。
“霁。”
“不错。”
得到了奕歌手术还算成功后,他终于露出了微笑,亲切的摸了摸奕歌的耳垂,转而问道:
“那么你知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伤?”
奕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绷带包裹住的的腿,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我……不太记的了。”
他怯怯懦懦地说道。
“好的,忘了就忘了吧,不要再去想了。”
医生好像跟奕歌很亲近一般,替他削了个苹果,切成了一半,递到了奕歌的手中,奕歌抬起头来,看着医生胸口垂挂着的,正在反光的胸牌,在阳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只能看到第一个字。
苏。
……
……
等到离开奕歌的病房后,原本嘴角挂着温润尔雅微笑的男子,面色顿时变得阴暗,似乎在厌倦着什么,在自己手中的病历单上写到——
一切正常,未发现有其余后遗症,手术后恢复良好。
然后,掏出了挂在胸前口袋中的眼镜,带在了自己的脸上,为原本英俊的脸庞增添了一抹知性的魅力。
接着,他来到了吸烟室,掏出了手机,输上了一段数字,犹豫了片刻,最终沉默地按了下去。
“喂?”
他开口问道。
“小苏……小苏……奕歌他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了女人哽咽的声音,似乎一直在哭泣。
“姐……真的别跟安家打交道了。”
他叹了口气,点燃了挂在嘴上的烟卷,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缓缓开口。
“安……你先告诉我我儿子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后,男子嘴边挂上了一抹嘲讽的微笑,反问道:“为什么非要跟安家打交道,很有意思是吗?”
“你不知道……”
“……”
医生沉默了一下,将原本没吸两口的烟卷丢在了垃圾桶里,一字一顿地说道:
“奕歌手术很成功,没什么问题。”
“真的吗……那太好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滋——”
还没等她说完,医生就挂断了电话,瘫在椅子上,仰起头来看着刺眼的白炽灯,就这么直视着——
……
……
奕歌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有些幽暗的灯光,用手撑着,吃力地直起身来。
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在做饭吗,怎么会突然到床上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有些昏沉的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掀起了自己的被子,然后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衣服后,轻轻舒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不该第一时间就怀疑是安筠动的手……虽然她好像确实会所出来这种事情的人。
他按下灯光,让整个房间更明亮了一些 。
接着,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
“你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宁晚歌很生气,但却不知道以什么资格去训斥安筠,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基本上可以一句话概括——有一说一,纯路人。
“你现在送他去医院更有问题,都说了只要不再让他回忆之前的事情,就没有大碍。”
眼圈微红的安筠第一次如此愤怒,因为在这份病理报告中,之前跟奕歌做身体检查的医生根本就是在说谎——无大碍,可以正常出院,根本就是在凭空捏造。
她现在没有时间和宁晚歌吵,她现在自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与其上医院重新让奕歌回忆之前头痛的往事,还不如就让他这样什么都不记得,至少可以免除疼痛。
这件事需要她自己调查。
因为她看到了病理报告上医生的签名。
苏青。
这是奕歌舅舅的名字。
苏霁月的爸爸。
而且还有另一层身份……
……
“你听到我再说什么了吗?这种事情去医院查个体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见安筠无动于衷,宁晚歌的语气更为急切,她虽然不懂医学,但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赶紧带奕歌去医院查个体。
如果有什么恶性的疾病……至少能提前知道,好做出对策。
安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觉得宁晚歌有点烦,于是将自己手中的文件扔到了她的怀中。
捧着病历档案的宁晚歌,有些疑惑地打开了面前的档案,然后……
两分钟后。
她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
“这是份病历资料,然后呢,这写的是什么意思?”
“翻到最后一页,看医生的总结。”
安筠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一句。
“哦……”
似乎是被自己蠢到,她羞红着脸,往后翻了翻,然后看着面前的医生总结语,每个字她都认识,可是连接到一起,就仿佛天书一般,一个个关于医学的专有名词接踵而出。
跳过这些一看就看不懂的东西,她将目光投向了段落的最后一行。
“本次手术相当成功,患者因为过于年幼,缺乏经验支撑,但是在术后的诊断中,患者表现出了相当乐观的康复状况,基于此得出,患者并无大碍,可以出院。”
“监护医生——苏青。”
宁晚歌眨了眨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后对安筠问道:
“所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