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视角（六）
“延命治疗……这就是你的要求吗？这对我来说的确只是个小问题，可是你这边要怎么找到德鲁伊的基地并且把‘愤怒’的研究记录和数据拿到手呢。你不给出答案的话我可不能随便答应……总不能就这样支持自己的学生去死吧。”
在我赶回互助会的办公大楼并找到路德说明情况之后，坐在办公桌前的他只是一脸严肃的向我质问着，而那句质问确实是我还没有思考到的地方。
毕竟现在的我正处于一个“走一步算一步”的状态，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下一步该怎么走，连怎么去说服路德也没有想得太细。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总之……先去对德鲁伊剿灭行动的前线看看吧！”
在听到我的答案之后，路德只是摇了摇头。
“所以不能答应你……现在的你实在是太不成熟了，作为一个法师你完全不够格。”
什么作为法师完全不够格……我本来就不是个法师，只是正好有需要向你这个法术大师学习魔法而已。
“但我是个剑士，顶破天也就是个近接型魔剑士，根本就不是个法师。”
这样想着的我不满也向路德反驳着，然而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反问道。
“你确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感觉到路德的话里有话的我不禁皱起眉头向路德问道，而他则是像个成功偷鸡的狐狸一样笑着向我反问着。
“一个人进阶圣域所需要的是灵魂上的升华，需要的是将过去的经验融会贯通，理论上来说一个人在进阶圣域以后战斗方式也不会出现天翻地覆的大变动……你敢确定你真的是作为‘无名’这个剑痴进阶圣域吗？”
的确……一个纯剑士以元素感知能力步入圣域的确是相当异常的情况，甚至在之后还是以制作元素兵刃作为主要作战方式，那个风之剑装更是可以将其视作法师的领域，甚至是现在我的那些剑技都可以说是以剑使出的魔法，但是……
“的确，我进阶圣域的战斗方式就从纯剑技偏向于法术战，但这也代表不了什么？”
在听到我无力的反驳之后，路德只是以轻松的表情盯着我，说出他所知道的事情。
“巴斯跟我提起过……你最近在剑技的修行方面急燥起来，想必你也察觉到吧……”
说着路德他举起一根手指在半空中摇晃着，一脸轻松的向我说道。
“克劳德你是一个会准圣域级别剑术的圣域法师，这一个事实。”
！！
路德这是在说什么……
我就是个圣域法师？
他到底在说什么……应该说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想要说什么……”
我认真凝视眼前这个知识的顶点，想要在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东西，然而却什么都看不出。
而他只是想把话题带开一般的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
“人的灵魂……应该说是自我，那是以什么东西来构成，你知道吗？”
这是……怎么了？学习进度确定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向他回答出在他丢给我的那本“十年施法，三十年模拟”中记载的答案。
“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怎么了，突然向我问起这个？”
而路德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不禁笑了出来，好一会之后才向我说道。
“如果是普通的灵魂学测验的话，你这个答案算是满分……然而这一次我们要谈的是更为根源的东西。”
更为根源，自我不就已经是灵魂最为根源的东西了吗？
至少在现在主流的教科书里面是这样说的没错。
“恕我跟不上前后三百年来最伟大的法师的思路，请你解开谜底吧！”
实在是想不出答案的我无奈的向路德投降，并且请他直接将想要说的事情说出来。
而路德也只是笑着我我回答着。
“记忆——过去经历的一切记录，三观最为基础的材料。正是古代某个先人开发出保存这个原料并以此还原三观的技术，我们才得以在这个时代重活一次。”
说着路德把自己的家用魔导仪的显示屏转过来让我看到，而显示屏上显示的则是两张图片。
一张显示着的是让我们得以重生的那瓶药水，另外一张则是我以前作为无名时的照片。
此时路德以耐人寻味的声线向我说着。
“这样的话，某个除了练剑和比武以外的剑痴，以他的记忆为原料的话到底可以重组多少东西呢？到底在灵魂中占据多少容量呢，答案很显而易见吧！”
啊，是很显而易见没错……这想感叹着的我看着眼前的法师向他反问着。
“你是说……在把‘无名’的自我重组完毕之后，那个灵魂里面还有很多的容量？”
听到这里还不明白路德的意思那我是白瞎了眼，他说的无非就是之前与爱丽莎闹翻时，她曾经说过的话——无名是无名，克劳德是克劳德。
然而其本质却有相当大的差别——爱丽莎当时只是感性的觉得我和那个她所不了解的无名不一样，而路德则是以客观理情的角度去分析。
“无名”的自我认知异常稀薄，除了和谁打过一架和各种剑技知识之外就有如白纸一张的记忆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的状态，这样的自我根本就占不了多少灵魂容量。
而多出来的地方面怎么办呢，那就让这一辈子的“克劳德”到达六岁时的记忆来填充，让“克劳德”这个六岁小童的自我认知补充“无名”所不足的部分。
而路德接下来的话，进一步肯定了我的猜想。
“没错，和因为经历过很多事，有着在记忆被混入大量异物都还能保持自我的图特不一样，无名的自我实在是过于单纯，所以连一个小童的自我意识也可以将其影响。”
路德将我的照片切走，换出图特那个被印在历史教科书的大头贴向我解释着，然后又切出一段视频……
在视频中我和爱丽莎并肩坐在一起，而对面则是一个穿着囚服的妇人。
是在亡灵法师事件刚刚结束时，我带着爱丽莎去看望那两个主谋的录象。
“只是两个没办法用‘闲事莫管’这种‘聪明的’方式生存的人而已……而我现在已经决定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在视频中的我在离开囚室时，面对亡灵法师追问琉斯特他们的身份时，我扭头向他说出我的宣言，而看到这个视频之后我不禁有点愤怒了起来。
“你在那个时候偷拍我们！！”
我眯着眼向路德严厉的问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使用监视法术来二十四小时偷窥别人隐私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而路德看着露出不满表情的我只是摊开双手向我说道。
“找军方要过来的记录而已，你也不会天真到会认为军方不会对这种凶恶犯人的会谈记录进行留案处理吧！”
的确，不管怎么说亡灵法师都是个在一座城市制口惨烈死伤的重犯，军方不可能不对他的探访对话进行留档记录，以娜塔莎的关系路德也很容易就可以把录象拿到手。
想到这一点之后我脸色舒缓起来并且尴尬的向路德说道。
“好吧……你继续说。刚刚是我太没脑了，他们没有理由不去记录才对。”
看到我尴尬的表情之后路德不禁苦笑了出来，然后严肃的向我说着。
“就我所知‘无名’那个剑痴是不可能说这种话，那家伙可只会说‘这关我吊事，别碍着我练剑’这种冷血到极点的话，如果是我们一众老朋友所熟知的他的话……别反驳，这是互助会、常青林、骑士团还有杰斯特，所有老朋友的共识。”
说着路德突然站起来伸手捏着我的脸，脸上露出相当恶质的微笑说道。
“这句话与其是无名自己的悔罪，倒不如说是在得到无名的记忆之后，作为克劳德的思考结果——不过这样的克劳德看起来比无名剑痴顺眼多了。”
……是这样吗？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无名’是剑士，而‘克劳德’是个法师，不管无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作为法师克劳德必须能够以理智面对敌人，以一个法师的方式来战斗。”
也难怪路德一直都要求我以一个法师的作战方式来战斗……明白了这个理由后我只能无奈的向他确定着，而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且向我说道。
“明白就好，那你的回答呢？”
面对路德的追问，我也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嗯……”
照我对路德的理解，如果这时乖乖的答应他的话那之前的要求还有点希望，要是拒绝的话那就只能被他乖乖的留在这里看着爱丽莎一天天的走近死亡了。
“那我这次有事要拜托你……作为战绩优秀的互助会成员，克劳德你需要代表互助会加入对德鲁伊联合调查团，至于报酬嘛……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果然有如我所想的，在我答应了他之后他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我所要求的延命治疗，并且向我请求着。
法师自己一个人撸袖子上成何体统，先带几个炮灰过去挡枪——路德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