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视角（五）
“可恶，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手术台前的我，看着病人体内不断游动着的寄生虫，还有那一个个被撕裂开来的器官，我不禁冷汗直冒。
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是一次肠壁穿孔的修复手术而已……居然是寄生虫造成的肠壁穿孔，这是从饮食途径感染的突发生患者。
诊症医师到底在做什么……居然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错误！怎么想才会把这种重症当成是普的肠壁穿孔！
现在要怎么办，要退却还是硬着头皮上？
“医生……现在要怎么做，要呼叫正式的手术医师接手吗？”
在一边的手术助手拿出手帕把我额上的冷汗擦掉并向我询问着，而听到他的话以后我马上就大声向已经乱成一团的手术助手们问道。
“现在还有正式的手术医师正在待机吗？”
虽然我向他们问出这个问题，但是在我心里却早就已经对此不抱希望……如果手术医师还充足的话那么怎么可能把常规手术交给我们这些实习医生呢。
现在我能站在手术台前面就代表医院今天所有的手术医师都在进行手术，没有多余人手的证明……而我的发问则是注定徒劳无功的最后挣扎而已。
“我刚去问过了，都在手术中……要中止手术吗？”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手术助手马上向我告知意料之中的不幸消息用不甘的声音向我询问着。
“不行……病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再一次手术。”
“那也得中止，现在停下来的话那还能为病人急取到用来安排身后事的时间，如果因为冒进而出意外那就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了？”
而随着这名手术助手的询问，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争论了起来——支持继续手术和要求中止手术的人都有，而他们在争论的同时也在注视着我。
“不管怎么想，现在也得做个决定……医生，你的决定？”
他们在等待着作为执刀医生的我的决定，等待着作为主要责任承担者的我的决定。
而我则是一边以手中的缝合器和圣光法术处理着寄生虫制造出来的伤口，一边冷汗直冒的在那里思考着。
如果选择继续手术，那这个人的就有被治愈的希望，但如果失败的话他就会连可以用于安排后事的那些时间都会失去；如果选择中止手术，那这个人就只能等死，但作为补偿他将会得到一个充满苦痛但却可以用于见家人最后一脸的时间。
而作为一名医生，我该做出的选择是……
“好痛……老师你说我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等我们逃离这里之后就有人帮你处理了，现在先忍一忍吧！你的朋友们都在里面寻找把开密门的方法了，为了还在努力的他们，你再忍耐一下吧！”
就在我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间有一段遥远的记忆浮现在心里。
想到那个只能够忍耐脚上扭伤，坐在那里等待命运判决的自己，我咬了咬牙向所有的手术助手说道。
“手术继续……我们的职责是要治好病人，其他的东西还是放一边吧！”
再加加油吧，至少现在请你再努力一下，什么都不干就让你在这里等死我想你也不会甘心的吧！
看在正处于麻醉状态，毫无知觉的病人，我心里的某处为他鼓劲着。
……
“结束了……”
在医院后门的台阶上，云尼拿着一瓶冰咖啡触碰着我的脸，温柔的向我安慰着。
“不用难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虽然有人在质疑你在进行非人道人体实验。”
说的就是今天中午那次突然变成寄生虫摘除手术的肠道穿孔手术，而云尼之所以要为这次手术过来安慰我，是因为那次手术……失败了！
虽然成功揭穿了寄生虫的真面目，但我还是没有办法把病人给救回来。
甚至因为我的鲁莽冒进，让他本来就不多的最后时间变得更短。
因为我揭穿了寄生虫的真面目，甚至还有人在质疑我是不是为了名利而以病人的生命来冒险。
说什么傻话，如果中止了手术的话病人也就只有九个小时时间能活，那和叫病人等死有什么差别。
这样想着的我有点失落的小声说道。
“我只是想要把病人救回来而已，那个时候中止手术的话病人就只能等死……”
“我明白的……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明白。”
对于我小声的呢喃，云尼只是温柔的在我身边轻声说着。
嗯，还是有人理解我的……只不过那么怎样？
病人还是死掉了，在死之前还要忍受内脏被寄生虫疯狂撕裂的痛苦，而我这个做医生的却是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就这样看着病人失去自己的生命……什么都做不到。
“我知道的，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想着的我无奈的向云尼询问着在现在病人的情况，她只是脸色沉重的向我摇了摇头。
“咽气了……在半个小时前，比立刻中止手术也就短了五个小时。”
是啊……果然还是死了，不管是立刻中止手术还是再努力一把，结果都一样。
到头来我的努力都只是无用功——什么都救不回来，什么都守护不了……
只能在那把死神的镰刀上切下几块烂肉回去……
“切下来的组织样本送过去了，研究部门的那些书呆子们倒是相当惊喜，现在应该在加班加点地进行研究吧！”
可能是看到我脸上失落的表情吧，云尼马上向我说明着我在那次手术中所得到的唯一成果。
在那次手术的最后，不管怎么处理都无法把寄生虫全都清理掉的我心急如焚地无视了超声波仪器，而是直接用自己的精神力感应法去探索病人的体内。
然后，我发现了……
以患者自身的血液不断制造出利刃，撕裂着患者内脏的那个虫巢。
将其表皮切开之后，暴露出来的是散发着不祥魔力的肿瘤以及在四周被凝聚出来的撕裂虫。
而就在我兴高采裂的想要把肿瘤切除时，那块肿瘤却引爆自身的魔力，马上就病人的内脏破坏得一塌胡涂——那是在肿瘤接接到空气之后自行毁灭的设定。
真是恶毒的设定，然而却相当的有效。
结果我只能把之前切下来一小部分的肿瘤肉片交到研究部门，然后失落的为已经接到死神的宣告，在那里等待死亡的病人缝好身上的创伤，然后离开手术室并坐在这里失落。
而听到云尼向我报告样本已经送到这件事之后，我有点无奈的向她说道。
“是啊……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那你呢，在这里吹风吗？”
听到云尼充满关怀意味的询问，我只是坐在这里小声的说着。
“嗯，我想在这里静静……”
让我静静吧……这不是什么冷笑话，我真的想要静一下。
而家里本来就是从事医疗行业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温柔的向我说道。
“知道了，那么明天见……你也早点休息吧！生死有命，你看开一点吧。”
说着她就走向宿舍，让我一个人留在医院的后门前。
而在她走了之后，我才让自己早该暴走的情绪爆发出来。
“可恶，明明就差一点！！”
我把手狠狠的擂向身边的石制台阶上，只听到一声巨响，台阶被我下意识使出“无尽之力”所带来的巨力所击碎。
石制台阶被击碎的粉尘在半空中飞扬，所产生的烟雾把从我脸上流下来的泪水掩盖住。
幸好是后门的台阶，要是在正门的话早就把人群的目光吸引过来了吧。
这样自嘲的苦笑着，我心里的不甘化为言言的利刃在切割着自己的内心。
又失败了，这已经是第五个人了，你这个无能者还要看着多少人失去自己的生命才会醒觉！
作为一个医生，你应该要把他们救回来的……但你却什么都做不到。
说什么生死有命，明明就是因为你自己的无能，他们才会死掉的！！
要是做不到的话你就别再当医生了，随便找份工作做吧……只不过直到现在，你的老师和导师们在你身上花的心血都算白费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救回你们……唐吉老师……柯德老师……我……”
不甘的泪水有如决堤的洪水在我脸上流出，虽然理智告诉我这已经是无能为力的情况，但是内心所感到的不甘却一次次的撕裂着自己的内心。
死亡是必然的的，这我当然知道，但那么怎么样？
那些病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就这样死去啊！
如果有一个没有死亡的世界的话，那该有多好……
没有死亡的世界……不是有的吗？
突然间我想到了在三年前，我向爱丽莎提仪使用的某个可用于心理治疗的仪器……某个早被明令禁定非治疗方向使用的仪器，某个早被贤者提醒需小心对待的仪器……以及关于这东西开始在黑市中流通的情报。
“啊……从来没有发现这真的是个好东西，虚拟实景产生仪……只要在那个东西产生出来的游戏世界中，就算是死了也是可以随意复活了吧！就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吧！”
这样想着的我慢慢的站了起来，摇晃着无力的身躯向无法地带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