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莉娅视角（二）
“水果沙拉和咸肉粥已经做好了……大家让一下。”
我和莎兰姐姐笑着把晚饭放到桌面上，这是人来得比较多的一天。
除了图特哥哥和矮人铁锤因为有事来不了外，这里的常客基本上都来了。
洛格和瑞文正笑着享受着各自的食物，而我和莎兰姐姐也心情愉悦地坐在一起享受着自己精心炮制出来的食物，即使是因为赛因特城被攻陷而终日愁眉苦脸的伊贝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在昏暗的地下室中，我们愉快地享受着这难得的聚会。
而看着昏黄的烛光，我小声的向莎兰姐姐打趣道。
“图特哥哥来不了真可惜——烛光晚餐在另一边可是浪漫的代名词哦。”
“是吗？只不过在这个时势下恐怕谁都浪漫不起来吧，我们现在也不是为了单纯气氛而使用蜡烛照明的。”
面对我略显俏皮的玩闹，莎兰姐姐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向我提醒那冷冰冰的现实情况。
我们之所以使用烛光照明，是因为从今天开始主大陆中断了夜间的魔能供应。
赛因特城告破代表的并不只是失去了一座城池或者虚空独立军夺得反攻主大陆的通道而已，更是代表着主大陆失去了它最主要的能源生产地。
因为强者时代的某次大爆炸改变了塞因特城附近的地型和时空结构，令那里成为了最适合进行虚空能提取及生产的地方，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巨魔和地精才会选择在那个地方建立起赛因特城——作为天然的空间试验场及能源产地。
也因此在赛因特城被虚空独立军占领之后，失去最主要的魔能生产地的主大陆马上中断了夜间不必要的能源供应。
虽然路德老师说他会准备一套独立的虚空能反应炉来维持这里的能源供应，但在反应炉还没完成之前我们就只能够用这种原始的照明方式来将就一下了。
这也算是现代战争时期的通病吧，如果战争再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情况还可以变得更糟。
资源会开始出现短缺，然后就是饥荒与瘟疫，世界从此被染上死亡的色彩。
还是不要再深思下去了，现在想这些事情也只会令我们的情绪变得更差。
“我们这些做不了主的人一直想着这些也没用，而且这个小丫头难得露出笑容就别再提这些难过的事了。”
说真的，对于这个刚刚丢了自家首都的地精首相之女来说，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也太残忍了——这不会让她想到“都是因为你家的错，我们现在连魔导灯都用不了”这种话中话吗？
摇了摇头将令人不快的想法全数抛在脑后，我一边将水果放进嘴里一边小声地向莎兰姐姐劝说道，而对此她只是无奈地小声回答道。
“所以我才会这样小声地说啊，她应该是听不见的才对……算了，还是把东西给吃了。”
说着莎兰姐姐拿起勺子吃着碗里的咸牛肉粥，并不打算再理会我。
等等……咸牛肉粥？
正好莎兰姐姐和他们的孙子也在这里，今天就说一下某两个夫妇的故事也不错呢。
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占据了脑子，让我兴奋地向眼前的孩子们宣布。
“今天要讲的是兽人皇格兰姆和他的皇妃菲尔之间的故事——他们在那之后怎么又好起来了这件事某人应该会很好奇吧！”
说着我偷偷看了莎兰姐姐一眼，而已经被勾起兴趣的她只是哭笑不得地向我说道。
“我是很感兴趣没错，不过你是在看到咸牛肉粥才临时起意吧。”
“说起来祖父是挺喜欢吃咸牛肉粥的，在族内都快成了咸牛肉粥的代名词了。”
“明明一开始还那么的抗拒。”
“我也想听这个，今天就讲这个吧！”
“……”
在大家开始兴奋地交流起来时我偷偷注意着最近有点沉默寡言的伊贝，在看到她也不时偷望着正在愉快地交谈着的众人之后我不禁笑了一下。
看来我得要好好努力一下，至少也得让这些孩子们暂时忘却外面那令人厌恶的战争。
带着这份心思，我飞快地将晚饭的水果沙拉吃完，而故事会就此开始。
“说起来在我在孤儿院时格兰姆还没有过来，不过菲尔小妹妹当时已经在那里待着了。”
一边回忆着过去的前尘往事，我为今天的故事打开了序幕。
“在当时的那些各具性格的孩子们之中，菲尔她算是个比较正常而且懂事的孩子来着——练剑、学习魔法的知识和参与佣兵活动帮补家计，没有像双子贤者那样老是在村子里闯祸，也没有妮莉那种天才级别的天赋、也没有像尼古那么……吸引别人的眼球。”
随着我讲述着故事，在我身边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象。
有轻而易举地召唤各种魔法光弹的娜莉，有被图特从村子里抓住的特斯拉两人，也有正在经历着各种失败的尼古……
而在最为显眼的地方，则是一名手持长剑和巨熊对峙的少女。
“虽然说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但是她和现在被称为基础风格的剑术风格却相当的契合——扎实的心态与不懈的努力，具备这两种特质的少女在得到图特哥哥的指导后也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在我来到孤儿院时她就已经是相当优秀的剑士了并且作为低阶佣兵去跑任务了。”
幻象中其他人的形象都已经被消失，留下来的少女剑士则是变成了一名稍显青涩的女佣兵。
看着这个在自己的记忆中留下深刻记忆的脸，我继续诉说着当年的往事。
“不过在孤儿院时期我和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和她的交流频繁起来是在强者狩猎事件的中期——图特哥哥去世以后的事。”
说着我看了一眼莎兰姐姐，在看到她一脸好奇后我才继续说道。
“由于有很多知名的强者都被屠杀军给杀掉的缘故，剩下来具备力量的强者都纷纷选择逃到其他种族的领地避难——特别在图特哥哥去世之后震惊于尼古的‘丧心病狂’更是越演越烈，而孤儿院的孩子们也开始逃亡行动……”
“然后他们马上就想到曾经在孤儿院待过的你吗？还让知道了那次事件的杰斯特拖家带口的搭上顺风车。”
听到这里莎兰姐姐马上就反应过来，将当年的一些事件动向给还原出来。
而我则是苦笑着向莎兰姐姐回答道。
“当时杰斯特先生的加入真的是帮了大忙——当时我一个普通精灵人言微轻的根本就帮不上忙，大家之所以被允许在精灵族里避难基本上都是因为杰斯特先生作为当时的佣兵公会会长和精灵皇陛下谈判成功的结果。”
随着故事的展开，幻象变成了女剑士和其他的伙伴们来到精灵森林找到我、随着杰斯特晋见精灵皇的景象，而最后的结果则是被愤怒的民众挂在绞刑架上的杰斯特，而其他中高阶职业者的众人则是精灵森林休养生息。
“在当时杰斯特和上层精灵进行了两项交易——让那些孩子们和其他的佣兵得到精灵族的保护和在代为看管佣兵公会三百年，而精灵族则是可以得到佣兵公会这三百年的经营收益。而在局势平稳了之后他们都离开精灵森林……有像特斯拉双子这样选择回到人类国度的，也有像菲尔那样选择浪迹天岸的，而我则是在当时和菲尔保持了长期的书信来往。”
挥手将绞刑架上的杰斯特抹掉，而在精灵森林中休养生息的人们也都各散东西，此时的女佣兵也再一次踏上旅途。
“从她寄来的信件来看，她在那之后好像一直都在探索那些远古强者留下来的遗迹——将里面的东西挖出来并处理掉，然后通过佣兵公会的渠道公布这个遗迹已经被挖空。”
幻象中女佣兵穿上一套用于探索遗迹的装备在各种古堡和半位面之中穿行，将里面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挖出并且将其交给佣兵公会处理并让其将消息散布出去。
“‘就是人们对这些宝藏的争抢才会引发这一连串悲剧，既然如此那我就将这些宝藏全数销毁’从最开始的书信中她是这么跟我说的，只不过在之后的活动里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回忆着菲尔从一个笨拙地宣泄着自己情绪的少女向博学的女老古学家的转变过程，我笑着令那清冷的女佣兵影像改变成一个强大而博学的女探险家形象。
“越是接触那些遗迹、越是阅读强者们留在遗迹中自己的生平，菲尔她也就开始被从那些碑文中隐藏着的线索所吸引——远古时期的风俗、他们的审美和哲学、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渐渐地她不再是盲目地销毁着宝藏，而是将这些遗迹当成记载过去历史的珍贵宝藏，‘那些只会盯着珍宝的强者们真是有眼无珠，居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忽视了’，这是在她后来寄来的书信中经常看到的话，而她也因此成为了近代最为知名的考古学家，生前最喜欢考古和历史的威利元帅也是她的大粉丝来着。”
在我稍稍提起故人的小趣闻的同时，影像中女探险家则是收拾起自己的行李，而我也将故事推进到下一个章节。
“渐渐地远古遗迹的数量被发现的数量开始减少，菲尔已经将大部分的远古遗迹探索过，然后她收拾行李踏上她最后一躺旅途——这一次她的目的地是兽人部落的遗迹。”
然后我将打趣地向聆听着故事的众人问道。
“相信大家也知道了这段旅途的结果了吧！”
“无非在那里和格兰姆好上，然后成为了兽人皇的皇后了吧……”
莎兰姐姐一脸不爽的回答道，而看到她这个表现的我只是笑着将女冒险家的形象变幻成一名身穿婚纱的女性。
“让我们理解一下一位母亲无法参加女儿婚宴的遗憾，而事实上的她就和兽人皇婚礼也是在那之后没多久——‘得让那个骗了我很久的家伙负责任’伴随着这句话寄到我手上的还有他们两人的婚宴邀请信，当时看得我都一头雾水。”
说着我看了一眼莎兰姐姐，而后者只是心虚地别过头去……毕竟事情就是由她把格兰姆吊打一轮开始的。
“关于兽人皇格兰姆年轻时在人类国度游历的事情先放一边，让我们先将故事继续下去。”
轻描淡写地将某些事情带过去之后，我将幻术影像变换了一下：在白天英明的兽人皇者在朝堂上引领族人前进，成为了皇后的女冒险者则是在宫廷中向皇子和贵族的子嗣们述说着各族过往的历史以让他们以史为戒，而到晚上则是渡过愉快的家庭生活。
“两人的婚后生活相当的美好——在国民的支持和双子贤者的示好下，两人的婚姻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外来压力，两人本应就这样幸褔终老。”
那时应该是整个大陆最为美好的时间之一——人类已经褪去昔日的暴燥变得温和起来，而其他种族的强者也因为强者狩猎事件开始正视那些弱小的平民，来到这里的两个新种族带来了新奇的技术和文化，生产力也因此得到提高。
不管是谁都可以享受和平富足的生活，而这美好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双子贤者的离世为止。
回想了一下复苏时代中期那美好的时光，我向那象征过去美好时光的影像挥了挥手。
幻影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幕惊心动魄的战争景象。
在强者狩猎事件中被开发出来的战争科技在不断的轰鸣着，在各自主人的控制下将美丽而致命的光弹倾洒在对方的头上，持续不断的为自己的敌人带来死亡。
“可惜复苏年代的美好随着双子贤者的离去而不复存在，战争时代的到来让两人的晚年生活只能在军营和战场上渡过，将余生都用于守护自己的人民和疆土。”
在幻术影像的战场中出现了两个身影：一对手持战斧和长剑，神色轻松地面对在战场上众多敌人的老夫妇。
“为了保护年轻且尚未成熟的皇子，年迈的老国皇带着他的皇后加入战场。”
轻描淡写地说明了两人亲自出征的原因，我开始讲述两人最后的故事。
“虽然他们只持有战斧和长剑，但是在战场上却所向披靡——在战士们的火力掩护下，老国皇夫妇的利刃化为侵略者们的恶梦，而他们的英勇则成为了国民们的希望。”
此时幻术影像中的老夫妇在敌阵中冲锋陷阵，在英勇战士的火力掩护痛击侵略自己领土的敌军，一次次地将那些贪婪的侵略者们击退。
老国皇凭着充满勇气的战吼和势大力沉的战斧为自己的敌人上带来血腥的原始暴力；而皇妃则是凭着娴熟无比的剑术掀起了无比危险的剑刃风暴。
所过之处无不哀号一遍，那无法匹敌的强大甚至成为老兵们的心理阴影。
“这是以我的记忆重现出来的幻术影像，保证完完整整地将当时的情景重现出来。”
看着以我的回忆制作出来的幻术影像，那两人在战场上的英姿向众人解释道。
“好厉害……这就是圣域阶强者全力出手时的场面吗？”
“没想到一向和善的祖父和祖母大人居然有这样强悍的一面……”
“没有刻意下死手……算是及格了。”
“……”
所有人都专注地观看着逼真的幻术影像，而我则是配合着影像向他们讲解着。
“就这样格兰姆夫妇两人在战场上赢得了巨大的名声，国内对于这位英勇的国皇和他同样英勇皇后也相当的满意，而在这个动荡的时代里我和菲尔的书信来往还是断断续续的持续着，而当时预感这种书信来往已经到了尾声的我则是将每一封收到的信件收藏起来，直到现在都还带在身上。”
说着我停止了幻术的施放，并将那些随身携带着的书信从空间装备中取出，放到桌面上供众人观看，随了莎兰姐姐之外孩子们都一脸好奇地拿了一封阅读着。
而我则是对拿起信件的人笑着说道。
“这姑且也算是珍贵的历史资料，看的时候记得要小心一点啊。”
众人也都拿起了那些信件，小心翼翼地将其摊开并仔细阅读其内容。
而我则是回忆着当年的发生的所有事，内心平静地说道。
“记得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她经常在信件中写上‘当年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把遗迹中的珍宝给处理掉人们就没有可以争夺的东西，然而这世上值得人你争我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样自嘲的话语，还有就是向我述说着于争斗这件事情的痛恨。”
“我这封信还真的有这样的内容……”“我的也是……”
还在阅读书信的孩子马上比对信件的内容，在发现自己手上的信件的确有这些内容的洛格和瑞文马上点头确认，而我则是顺着他们的话语将故事继续下去。
“从本质上来说菲尔是一个极端厌恶战争的人，然而在那个将所有人都卷入战争的时代中她只能够将这份厌恶掩藏起来，只能在这简短的书信中向远方的好友宣泄内心的愤恨。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投身入这场战争之中。”
说着我再一次调动自己的魔力，将自己的回忆化为逼真的幻术影像。
昔日年轻的少女已经变成苍老的老妇，此刻的她正陪同在向全国人民发表了讲话的格兰姆身边……
“各位忠诚且英勇的将士们，相信各位也已经了解我们现在的战况……”
那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的战前宣言，在那之后他们就迎来了人生中最后一场战斗。
当时的人类联军在清淅的明白到无法强行攻下兽人的都城之后相当理智的选择了包围外加战略武器轰击的围城战术，此时在那座城市中的兽人战士们已经处于饥困交逼的状态，而他们的希望就只剩下来自矮人和精灵的友军。
而察觉到兽人们的已经处于虚弱状态之后，人类联军当时的元帅马上决定再次进行攻城，就在这个背景下格兰姆夫妇发表了著名的《死守宣言》。
“那些自恃魔导兵器的强大而发起战争的恶棍正在城外集结，想要攻入我们兽人的家园、夺去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的勇士并将我们的妻女化为他们的奴隶……那些恶棍正打算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践踏我们世代守护的一切。而我们的勇士也因而奋起反抗，但人力终不如魔导兵器那种不知疲倦，我也明白各位勇士因为连日来的战事而累了……”
说着格兰姆重重的把手中的战斧拄在地上，大声的咆哮着。
“但是在我们身后有我们的妻儿子女、有我们世代居住的家园，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守护好的一切就在我们的身后，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就如同我们兽人刚刚建立起部落时一样！”
随着那从情感中挖掘自身灵魂潜力的战吼技能的施展，格兰姆的气势不断的高涨，此时的他犹如远古的兽人战神一样屹立在众人眼前。
“我们的先人在一开始并没有像现在那样出色的内气斗技，也没有那神奇的薩满巫术，唯一拥有的就只有这从情绪中得到力量的战吼和那为了守护而死战不退的意志，凭着这种力量带领我们的族人在魔兽横行的洪荒年代渡过一个个夜晚，逐渐的建立起我们的部落，真正的勇气是为守护他人而存在——当年教会我这件事的正是我现在的妻子和她的养父母。”
然后格兰姆后退了几步，同时菲尔破天荒地站到台上。
“事实上我是极端厌恶战争的——遍地鲜血、尸骸还有因为失去家人而痛哭的孤儿寡妇以及那因为饥荒瘟疫而绝望地等待死亡的人们，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参与战争，因为我明白在我身后的是正是那些毫无扺抗能力的人们，如果我们此时不站出来战斗的话，他们也将会变成那遍地的尸骸的一部分，甚至会迎来生不如死的结局。”
说着菲尔从腰间拔出了那一把伴随了一生的附魔长剑，将剑尖指着正在集结人类联军。
“如果有人正准备制造那悲惨的一幕的话，那我将奋起与这荒唐的错误抗争到底——力量是理应为了守护而存在，我不会再让那些背后捅刀的忘恩负义之徒伤害我重要的事物了！”
然后在格兰姆夫妇的带领下，这一起惨烈的守城战开始了。
在幻术影像结束后，我叹了口气向孩子们道出了这场故事的结果。
“而这场守城战的结果——在历时三天三夜的惨烈战斗后，精灵的魔导师团终于赶到并逼退了人类的联军，然而在那时城里的将士已经十不存一。而身先士卒的格兰姆夫妇更是在战争的第三天早上力竭而亡，听说当时他们的遗言是‘你们这群恶棍别想可以抢走我们的家！！’，而在这场战役之后历克继位成为了新一代兽人皇并带领人民成功守住了自己的家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