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孤独永恒(四)

作者:阿洛猫 更新时间:2017/1/22 3:18:31 字数:7406

伍•孤独永恒(四)

竹篙轻微触岸,竹筏便离开了岸边,向着忘川河的中心漂去。然后竹筏就开始慢悠悠地漂向了远方。

寥尚看着慢慢远去的奈何桥,微微偏了偏头。他依稀觉得印象里的奈何桥似乎是窄窄的那种……何时如此宽广了?

后来他又想起,自己实际上似乎并没有来过这里。那大概,只是梦吧。

忘川河两岸有种朱红色的泥土,泥土上生着大片大片红色的花。那花是那样的红,红到了骨子里,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体里的某种液体染红了这彼岸的花朵。

那花朵从奈何桥两岸一直绵延着,直到竹筏已经漂流到了看不见奈何桥的地方,红色的花朵才渐渐变少,向两岸的远处望去,竟然有着建筑物。

“其实此世与彼岸很多地方很像。也有工作岗位,也有学校。这里其实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被黑色斗篷包裹了全身的男人淡淡道,他似乎向寥尚的方向看了看,嗤笑了一声,“真稀奇……黑麒麟?有多久没见过了……这个种族不是早都灭绝了?”

“虽然还未完全灭绝,但是也差不多了。”寥尚看着两岸的风景,似乎想要看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这里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也不下雨。得到了离这里更远一点的地方才可能看见天空——可就连太阳也像是被画出来的。”男人也抬了抬头,看着远方阴沉沉的天空。

“画出来?”寥尚好奇道。

“啊,传说有一种绘师笔下有神,可以画物成真,可以用画封印魑魅魍魉,甚至可以画魂。”男人的语调不变,但似乎也是来了兴致,话也多了,“传说阴间的太阳便是他们画的。”

“这可稀奇了……不过,我觉得人类一向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那么弱小,又似乎无所不能。”寥尚眯着眼睛,把视线从远方转移向身边的人。他无法透过那层化作斗篷的黑雾判断眼前的究竟是什么。所谓渡主,真的是人类吗?

“我是人类,但也可以说不是。”男人似乎又笑了笑,但他连脸都是被斗篷的阴影所掩盖的,寥尚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更不要说他的样貌。

“……我想问一下,凌苍店里的那麒麟骨……”寥尚的话没有说完,男人突然打断道:

“你看这忘川,是何景象?”

忘川之景?

寥尚一愣,抬眼望去。

混浊的河水,岸边的红花红土却不见绿叶,远处隐约可见的建筑物和阴沉沉的天。

除此之外,此时此刻他的眼前已无他物。

“河水,红花,红土,远方的屋舍和天。”寥尚如是说。

“你可知不同人的眼里有不一样的忘川?”男人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死灵和魂魄不定的人眼里的忘川最有趣,那往往是他们灵魂深处的景象糅合成的眼前的忘川。死灵或者魂魄不稳的人眼里的忘川更容易被内心的景象同化。据说,忘川河的水能映照出内心,若心无杂念,无牵无挂,看到的便是一汪清水,若牵挂太多,是永远也看不到头的……可是事实上,忘川原本就没有头。到底看到什么景象,也不过都是源自内心罢了。而一些魂魄坚定的人和大多生灵眼里的忘川都很无趣,都是写司空见惯的景象罢了。”

“……关于麒……”寥尚不死心地还要问。

“我曾经听一位奇异的药师说过他眼里的忘川之景……他说他眼里的忘川,一片漆黑,看不见岸边的花和长明灯,只有忘川河如同天上的银河,流淌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而这忘川在他眼里似乎也真是在半空中的,因为他还隐约能看见一片茂密的森林,就在忘川之下……”男人说着,声音低了一些,“那里是他的故乡。”

“……那个……”寥尚依旧在尝试插嘴。

“我该怎么称呼你?”男人问到。

“……寥尚。”寥尚如此回到道。

“寥尚……谐音为疗伤,真有意思的名字。可你又能疗谁的伤?”男人似乎笑了一下,他递给了寥尚一条坠子,寥尚接过来看了看。

只是普通的红绳系着的琥珀,可是这琥珀……只是触感有些向琥珀罢了,更多是像玉,可是玉也没有完全透明的,又不似水晶和玻璃的脆,很奇怪的感觉,入手温润。形状是略扁的球状,表面很光滑圆润,里面包裹着一朵小小的百花,形状和忘川两岸的花的形状很像,只是它是白色的,看起来栩栩如生。

若这是人为制作的……那这技艺可了不得……

“好看吗?我以前托一位朋友做的。他是位有点特殊的手艺人。”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然而下一秒他的声音就变得有些低沉了,“我来这里的时间是不固定的。那个坠子你随身戴着,发热了就说明我在忘川河,变冷了就说明我有危险,如果里面的花红了……”

男人顿了顿:“那我大概跟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不过到底这个坠子的具体使用方法得你自己去摸索,因为我也不清楚。”

寥尚欲说些什么,就又一次被打断:“渡主是个很奇怪的职业,就像是人间一些特殊的琴师画师什么的,还有地狱十门之前的看门人一样,都是联系着此方与彼岸的特殊的存在。恶灵暴乱,首当其冲倒霉的就是我们。所以你自己也掂量好了。”

男人抬起头,可阴影之下寥尚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这坠子连着我的魂,你戴上,我死之前就别想着摘了,守护兽是一辈子的事。我没要求签订魂契可都便宜你了,毕竟你可迟到了千百年。”

寥尚又看了看这坠子,依旧不敢相信如此精湛的技艺居然出自人手。他略略地想了想,却发现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去想些什么。于是他就默不作声地把坠子挂在了脖子上。

“意外地坚定?”男人似乎是笑着看了看寥尚。

“不,只是迷茫。”寥尚的语气很轻,他眯起眼睛,看着忘川岸边的红花,“有点联系,至少不至于在迷路的时候连求助的人都没有。”

男人原本以为他说的话有什么更加深刻而晦涩的意义,然而事实却……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没有休息日节假日也一样,工作时间不定,必须随叫随到,不管吃住,麒麟骨就是报酬,工作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男人说着,任谁哪怕用膝盖想都能知道这是一个完全不划算的买卖。可寥尚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或许是他那诡异的责任心使然,就好像不管各种麒麟出了什么乱子他都不厌其烦地跑去摆平一样。

“……我该怎么称呼你?”寥尚转向男人。他非常自然地打断了男人的话,就像男人刚刚做的一样。

“……幽烛。”幽烛如此说着。他突然指了指竹筏一旁的忘川河面,“你去看看。”

寥尚依言去了。

他原本看见的,只是泛着黄沙的混浊河面。

可是渐渐的渐渐的那黄沙就变了。寥尚定睛看着,渐渐的居然感觉到了一种让他无法动弹的惊惧的感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法忽视的,源自本能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那黄沙般混浊的忘川纹路,竟然都是一张张重叠的扭曲痛苦的面孔,他们张着嘴,仿佛在无声地咆哮着,呐喊着,他们眼里仿佛流出了百年不枯的血泪,可事实上他们的眼中却只有流不尽的黄沙。

寥尚感觉到了呼吸不畅,他感觉自己几乎就要被同化了,就这样化作这些悲惨灵魂中的一员,置身冰冷混浊的河水之中,就此沉寂。

一只手猛地握住了他的肩膀,他惊得后退了一步,那只手又抵在他的后背上,力气意外的大,很有效地阻止了他继续后退。

“呵,看来我作为渡主的职业生涯中第一次遇到的危险是险些被自己的守护兽挤下河。”幽烛的话听不出来是不是玩笑,他的声音总是有种冰冷的质感,就好像是坚硬的冰块,又或者是冰冷的钢铁,“这竹筏地方不大,小心些。”

寥尚阴沉着脸色点头:“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其实也是我不对。这忘川河确实是太脏了些。不过忘川河倒也确实有干净的地方,可那地方我只接过一个人,一位药师,就是我刚刚说过的那个。那里的忘川很干净,没有一个冤魂厉鬼。因为那药师过于特殊,他才能从那里走。其实忘川就像个封印,封印着那些冤魂厉鬼。”

“……你之于忘川,或者说这阴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寥尚似乎缓过了神来,问道。

“嗯?是问我的工作么?”幽烛依旧在慢慢地用竹篙点着水面,“有一些罪人会由我重新审判。自然,审判通过的人过河,再之后就与我无关。而没有通过的人,就会下河,等着洗尽身上罪恶,再去轮回转世。有时奈何桥过于拥挤,我也会渡一些冥界的工作人员过去。冥界的判官啊孟婆啊无常啊什么的忙不过来了我也会帮忙把恶人丢进忘川。有时候需要我把新任职的工作人员送往工作地点。还要送一些想要等待自己亲人离世或者用其他方式再见亲人一面的人去驻地。当然还有做孟婆的出气筒。千百年来人们都称她为孟婆,她也一直以老妪的形象示人,偶尔有些人软硬不吃就是不啃喝孟婆汤她才换换形象,可是她实际上可是个绝色的美人。”

“总而言之,没有私情是最重要的。”幽烛说着,抬头看了看天。

还是那么阴沉。

就算真是画出来的太阳,也想看看呢。

“……这是什么花?”寥尚突然提着自己脖颈上的坠子问道。

“和两岸的花同种,彼岸花,也叫蔓珠莎华,开在阴间。不过坠子里的那朵,还没染上过血色,所以叫曼陀罗华也可以。据说花语是悲伤的回忆。”幽烛说着,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佛经》里写‘彼岸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听说送人这种花是诅咒人们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我先说声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何况你其实也不是人,再说……”

幽烛看向寥尚,语气里带了些许调侃的味道:“你可有思慕之人?”

寥尚回答得也老实:“没有。”

幽烛似乎笑了:“那可好。”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嗓音,带着点咆哮的意味:“渡主——!滚回你的人间去!时间到了!”

幽烛无奈一笑,这一笑寥尚倒是看清了,寥尚在一瞬间有些恍惚,再一抬头,居然就到了奈何桥下。

“走吧,该回去了。”幽烛说着把竹筏靠岸,“今天的时间真短。”

寥尚下了竹筏,突然道:“你是人类。”

说不清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

幽烛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我的确,生活在人世。”

寥尚还欲开口,幽烛却已踩着红的如同火焰的彼岸花走远了,就像是踩着血色的地毯。

这就是火照之路啊……

……

苏恒觉得自己连续熬夜的天数绝对破了自己这辈子活的这十几年的熬夜天数记录了。

因为在他从床上狼狈地爬起来并且胡乱拍翻了一堆东西其中包括里面是已经干掉的三天前沏的茶叶的茶杯,两天前的脏咖啡杯,一天前喝的半杯都是茶叶的茶水,还有大概几个小时之前他没喝完的咖啡的咖啡杯的时候,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心悸并且还有随之而来的眩晕感。

然后他还没站起来就在床边摔倒了,床头柜的尖角磕到了他的手臂,疼得他抽了口冷气。

听见动静从旁边的屋子里跑过来的楚雨森本来还有些刚刚睡醒的迷糊和摇晃,但在他看见倚在床边衣服都没换还在揉着胳膊的苏恒之后,他顿时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有些冰冷的气氛开始在房间里蔓延。楚雨森连忙过去,有些担忧地扶了扶苏恒的手臂:“你怎么了?”

苏恒没回话。

跟着楚雨森一起过来的夕落山山神常夏扒拉着门框揉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地盘的游刃有余的山神有的时候意外的胆小。

其实去夕落山之前那几天他们两个吵过一架,导致一直到去夕落山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都诡异无比。他们两个吵架原本就很难得。不,应该说大家其实不经常吵架……也不对,其实齐枫和潘宇轩经常会吵起来,有的时候齐枫也会和苏筱莫名其妙地拌上几句嘴,潘宇轩也经常和关峰吵吵架不过也大多是玩笑话。还有韩露露也经常……还有其他人……这么一看似乎这支队伍还真不怎吗和谐,该说和谐都是假象吗……?总之这些现象大多被周佳佳归结为热血白痴犬型男和冷漠闷骚猫型男大多不兼容而又常常离不开彼此所以选择相爱相杀……的缘故。

总之他们两个吵架实属难得就是了。

原因也只是因为关系到人类的时间与妖物的时间的一些并不算小的小事。

时间其实是一个悲哀的话题。

因为人类永远也追不上妖物。

总之他们不久之前才和好的。

此时此刻的苏恒无语望天,结果他却望进了一个人……不,一只妖……啊不对,一只剑灵深色的眼眸里。

那眸子的深处是一如千百年前的冰凉。

那才是真正的他不是么。

如今的搞笑,神经大条,犯二,没正形,热血阳光的少年,都不过是他这剑灵从人类身上学到的伪装。他也在学着改变,但他到底是一把冰冷的剑,接触最多的温度就是剑端盛开的血色剑花。

“啧,把你的煞气收收,刺痛我了。”苏恒无奈地闭上眼睛,用手臂挡住眼睛,“帮我告诉我那个混搭老哥,他妈的这活儿我不干了,我怕折寿。”本来人命就短。

“好,我知道了。”楚雨森点头答应,冰冷的气氛消散了,他的声音也没有苏恒想像的那么冰凉。他们都选择了退一步,然后理解。

“天气还挺凉的,你先躺会儿,我去给苏筱打电话。”楚雨森把苏恒弄到了床上,然后转身离去。

苏恒看了一眼闹钟,凌晨三点二十五分。他原本准备起来接着写报告的。几个小时之前他才刚刚通过特殊渠道搞到鸩酒,而联系这个特殊渠道他用了一天的时间。

这一个电话直接让众人齐聚苏恒家集体批斗苏筱虐待自己的弟弟。

楚雨森面色阴沉:“你自己看着办。”

谢泽脸上带着一种没有笑意的笑:“齐枫都不会把我压榨到病倒呢。”

齐枫:“……”默认为同意楼上观点。

路雅皱着眉语气嫌弃:“没想到苏恒你是这样的人。”

周佳佳隐约有点黑化的架势:“苏筱啊你难到不觉得弟弟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了吗你怎么忍心这么压榨你的弟弟……”

韩露露面无表情得如同齐枫:“你在作死。”

潘宇轩看着精分的众人无奈地尴尬地笑着:“嘛那个……我觉得这事好像是有点过分啊……”

关峰脸上是跟韩露露同款的面瘫脸:“我觉得也是……”

常夏小心翼翼道:“自己的兄弟,应该在意一点的吧……”

苏筱头发凌乱连眼镜都没戴,他这会儿只是一叠声背景音乐一般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是应该和我们说对不起吧……”楚雨森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我最近也是忙昏头了才不小心把一堆活儿都扔给了苏恒的……抱歉抱歉真的非常抱歉……”苏筱不知道为什么也是一副面色苍白的样子,众人原本就是半开玩笑半斥责的心理,这么一来听着苏筱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歉,倒也真是于心不忍。刚要说什么,苏恒从另外一间屋子里晃悠出来了,带着终年睡不醒的表情:

“我说你们啊,我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我只是睡眠不足所以有点低血压,最近没怎么吃东西有点低血糖,还有一直都有点贫血而已。”

他这么说是无意的,只是睡眠不足中的他情商掉的厉害。

于是苏筱又是一叠声的对不起。

苏恒只能上前扶起自家老哥一直低垂着用手抱住的头,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了?”

苏筱没戴眼镜就被他们从他租的屋子里一路扯到了这里。很意外,他没戴眼镜的眼睛显得意外的生冷和凌厉,只是气势不足。

这兄弟俩最近都不怎么正常,周围人也不好插手。

“哥?”苏恒晃了晃苏筱的肩膀,苏筱恍恍惚惚地抬头,突然郑重其事地把手按在了苏恒的头顶上:“对不起,真心的。”

“好啦老哥我也没怪你啊大家也只是想警告你一下……”苏恒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在他的印象里,很多年了,自己的老哥都没这么正常过。他很多年来都是个不折不扣的二货。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最近有点……嗯,没睡好,所以不太正常,你也知道的协会施压……而且……”苏筱慢悠悠地放下手,“而且我最近经常梦见……我之前的印象里,弟弟这种生物真的超——极恐怖啊……”

苏筱自顾自地说完,就自顾自地起身,晃晃悠悠地去了苏恒的房间。

隐约传来了床铺的呻吟声。似乎是有一具沉重的肉体倒在了上面。

苏恒抬头看了看一脸蒙圈的众人,突然就觉得头更晕了。他慢慢站起身对着大家道:“抱歉,我们貌似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总之还有事的话找楚雨森,我去睡了……”

又一个人晃悠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一次传来的,不仅仅是床铺的呻吟声,还有苏筱的呻吟声。

一边的众人突然就觉得自己大半夜的跑过来特别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多余。于是他们就打着哈欠散了。

连楚雨森都蒙圈了。

……这什么情况?

……人类的感情果然不是剑灵理解的了的。

……总之他还是看好了苏恒好了。

于是楚雨森跑去另一间屋子打地铺了。因为他真心觉得那张床再躺一个人绝对会塌掉。

最后只有常夏霸占着整个屋子。

这只是除妖师们日常与非日常之间的一个小小插曲。那天过后,日子依旧照样过。

几天后。

苏筱领回家一只黑麒麟。

苏恒当时正在补觉,被人吵醒他很不爽的。

按照他的话:“我管你是我哥还是我姐,就算是我亲爹都不能打扰我睡觉!这世界上能打扰我睡觉的只有闹钟膀胱和胃!”

亲爱的苏恒同学,目前已知上辈子有过女性经历的只有你一个。

还有,大概还真没人找得到你亲爹。

总之苏恒当着一脸蒙(mian)圈(tan)的黑麒麟的面,追着他哥跑了不只一两圈的小区和屋子。

然后苏恒终于醒了,他一脸冷漠地看了眼黑麒麟,说了声随意。

然后他又去睡觉了。

他都快忘了自己家不久前还住进来一只山神。

……这支除妖师的队伍里人类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小了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说起那只山神,本来是跟着陆希回来的,说好的住进苏筱家,指的是苏筱租的屋子,结果苏筱把他扔给了苏恒,说苏恒在的家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说的台词意外的感人。只是苏恒并不会因此而感动。

对他而言,人生最重要的东西里,视情况而定排位但是绝对不会超出前五名范围的有:睡觉,楚雨森,老哥,队友,妖世。

目前的情况下显然睡觉是第一位的。

总之黑麒麟还是住了进来。他是第三个和楚雨森分享屋子的人。

有一句话叫,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于是现在是真的不太好分床了。

双人床,三只还不是很熟的妖物睡,不太好。

之前偶尔楚雨森会和常夏一起在床上睡,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轮流打地铺。

即便是双人床……

现在……

楚雨森稍微思考了一下,决定了:“你俩睡在这屋里,我去跟苏恒睡。”

天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苏恒的起床气的可怕只有体验过的人才知道。

偶尔苏筱回来,这个屋子就热闹了。

两个人三只妖为了睡觉的房间分配曾经谈了几个小时的人生。

最后苏恒直接把剩下的四只都扔去了一间屋子,自己睡一间。

最后半夜的时候苏筱爬上了苏恒的床,楚雨森没赶上,没上了床,只能怨念地打地铺。

苏恒表示只要不吵跟谁睡都好。

总之当时感觉到爬上来的是自家老哥之后,苏恒问道:“哥,为什么那只黑麒麟跑咱家来了?”

苏恒无比的痛心地回答:“我又被重明鸟坑了,说好的带他朋友黑麒麟来人世呆些日子,结果——”

他似乎痛心得说不下去了。

苏恒踹了他一脚:“结果?”

“这只黑麒麟他路痴!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他百十年不出一回树林子了!”

苏恒无话可说了。

算了,家里养只黑麒麟就当辟邪了。

……

忘川河岸。

寥尚脚踩着红得如火如血的彼岸花,走到了坐在岸边支着竹篙等着他的幽烛身边。

“来了。”幽烛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嗯。”寥尚的回答也淡。

“走吧。”幽烛上了竹筏,撑起竹篙。

寥尚答应着走了上去。

……

“这里的工作,时常是无聊的很的呢。”幽烛说着,看了眼寥尚。寥尚站在竹筏上站得笔直,仿佛什么都不能折了他的脊背,“不如我给你讲些关于阴间的事?”

寥尚没有回答,幽烛当他默认。或者说,幽烛也很无聊。

不知道以前没有寥尚的日子,他是否会自言自语。

“这阴间里什么人都有哦,很多人类历史上有名的人物都在为幽冥工作呢。有个被称为杀神白起的,现在似乎是白无常,性子还是一样的暴戾。还有些诗人似乎爱上了阴间的山水……黑白无常都是后来任职的,先天的黑白无常叫死奴,人类口中的死神。只是真正掌管夜与死亡的死神……已经去轮回了。”

幽烛一个人说了很多。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

寥尚突然问道:“那你呢?你也是人类历史上有名的人?”

像渡主这样特殊的职业,若真是什么有名的人物担当,倒也不足为奇。寥尚也只是单纯好奇。

幽烛沉默了一瞬间,然后他突然笑出了声:“我说我是扶苏……你信不信?”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