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消灭秩序

作者:玉真子甄瑜 更新时间:2021/2/23 15:58:03 字数:2459

现在的林家也不算什么望族,但是比起从前,至少现在位列夏族,出了一个省级别的检察长。

剧烈运动以后身体上的强烈疲惫愈加增添心理的空虚,延霜透过窗户看月亮,月愈亮则天愈暗,月愈明则天愈黑。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却不见了牛羊,连带着与牛羊一同存在的高原,山脉,几千年的历史,王庭与牙帐,龙城与燕然,秋日骑马蹛林,万里晴空上悬着闪耀的日轮,和煦的阳光穿过森林在草地上打出许些个圆形小光斑,那是美好的,令人回忆的,也许还有苦恼的,那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第五省检察长林蠡宥祖父也许曾在战前的某个小城市里当一个无足轻重的官员,通过各种途径得来的许多钱财让他的父亲足以生活优渥,战争爆发时他的父亲也不过十几岁,那十年间父亲一直东躲西藏游荡在大陆上的一个个地方,从中原到黄原,从阴山到昆仑山,从柴达木到汉中,一路经过三峡、江淮、东海,最终在战争结束时定居在微山湖东南,在哪里结婚生子,生下来的就是林蠡宥。

检察长小时候问过关于祖父的情况,但是父亲从不说,有时候也说两句,但结果都是“忘了”。

不多久父母被繁重的灾后重建工作压垮了,再也起不来了,林蠡宥没了收入,到第十一市求学,如今已官至第五省检察长,是第五省的二号人物。

他也曾结亲,生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不久后又尽丢失了家庭,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这样,总是缺少一些东西,总是有不完满的地方,发展太慢了,现今比起五十年前并没有强多少,即使有,也只是少数人享受到了。

延霜躺在雪白柔软的床上,她的白发和床单叠在一起难以分辨,凌忻静悄悄地把她们二人的头发结在一起,绑成一条麻花辫。

这种感觉真好,延霜早就想和凌忻坦诚相待,这时虽然只有身体上坦诚就已经让延霜感觉十分荣幸了。

侍女轻轻叩响门铃:“大小姐,二小姐,老爷有话要说。”

二人只得匆匆拆散了头发,一时又来不及梳理,连忙团了起来带上帽子,相跟着出门去。

林蠡宥站在大厅中央,他看见延霜与凌忻过来后,抬手看着手表:“延霜,凌忻,爸爸有公务要出去几个星期,你们要好好学习,有事就和我打电话。”说着,他拿出四沓钱递给二人。

“自治委的赵叔叔刚才过来送补助金了,这是你们的。”

“这个月才两万,以前不是三万吗?”凌忻嫌弃地接过钱。

“这一阵工人都不好好工作,所以我们的补助也适度减少了,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要去出差,那么我走了。”林蠡宥走出别墅,司机开着电动机驱动的轿车接上他,车子发出细微的声响飞上天空,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太阳疲倦地隐藏在云后,阴云沉沉在天空上飞驰而去,风来了。

无人的街道上堆积着灰尘与垃圾,它们随着风成为一个个小龙卷,地缝里的矮小植物汲取完了积水,微微摆动自己柔弱的身躯,陈旧的门窗吱吱作响,破洞里发出呜呜的风声。

狗这种动物应该不会在出现在居住区,住在这里的人没有闲心去养狗,养鱼倒还合适点,但若是这里出现了狗则一定是从商业区里跑来的,或者是被主人厌倦而抛弃了,或者是一时疏忽给跑了来,到达居住区的猫狗宠物往往不到一天就给人抓了去煮成一锅汤权当打牙祭,否则只能死在下水道里,任凭身上长满蛆虫和老鼠。

其实人也一样,住在商业区的人,除了那些从居住区里出去寻找命运却被现实打倒又无脸回去只得徘徊在天桥与地下室间的可怜人,往往穿着干净整洁,这些人里甚至有一部分夏族。这群哪怕不工作也能每个月在夏族自治委员会拿到三万新币补助金的人根本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如果他们想要去做官就会一路顺风顺水、平步青云、八面玲珑。

这样的人有时难免会喝高了,或者心情不好,虽说有钱能消除大部分烦恼,但是对于夏族人而言,他们也会有钱无法摆平的烦恼,烦恼便想喝酒,如果喝高了像没头苍蝇一样钻进居住区并无比凑巧的躺倒在某个垃圾堆上,附近的居民会因为他的穿着分辨出他的身份,没几天后,他的身上就会爬满没头苍蝇。

也许会有人书写一篇童话故事,夏族人的男子倒在居住区里被一个穷姑娘救助了,从此以后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但是这只存在于小部分缺心眼的夏族人的故事里,现实中还没有谁曾听说过一个与此类似的事情。

居住区的住民们大都只上过初中,部分条件不好的人只有小学水平,要是哪个居民竟然在这嘈杂的环境中自学成才上了高中,他立刻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拼命努力考上大学,然后把一家人全都搬到商业区,哪怕一家四五口人挤在十几平方米的小房间里也无所谓,因为居住区的房子条件也好不到哪去,就算居住区的人恨他,商业区的老住民鄙视他也无所谓,因为他认为居住区的人不过蝼蚁,而商业区的人也不过是早他几年从居住区里爬出来,只要他办上一张绿色身份证再换一身正经衣服,不过时日就没有人会欺负他。

拿着绿色身份证的普通人沾沾自喜于自己强过居住区那一大群没有身份证,比老鼠高贵不了多少的居民。这样的人尽力上大学。

拿着紫色身份证的夏族对这些大学不感兴趣,只要年龄到了去挂个名字,评选奖学金时去虚情假意的演讲一番,最终顺顺利利地拿到毕业证,干什么有什么区别吗?

也许这就是阶级,一位学者发表论文,声称取消阶级是万万不能的,这就像一部音乐,唯有不协和音给音乐一个乐思才能引导乐曲进行下去,若是消除了阶级就相当于演奏出协和音程,那代表着乐曲的终结。

事实上,很多人根本听不懂这些专业语言,只有不少商业区居民与居住区居民在网络上大放厥词,积极的对一些断章取义的言论发表自己的观点,打压别人的观点,而写出论文的学者代表的夏族根本就懒得搭理这件破事。

哎,愚蠢的人让自己的生活愈发混乱,自己和自己置气,看了就会生气的事物却忍不住不看,毫无意义的言行却一天接着一天不停在做,身旁恶劣的环境侵略着健康,让寿命不断减少,他们却根本没有发现,不理不睬。

如今张陌正在居住二区的边缘游荡,他身为夏族却不怕在这里受到袭击,因为居民们全都跑出去了,跑到大街上游行,去冲击他们憎恶的,摆满买不起商品的商店,冲击背叛了他们住上他们住不起房屋的普通人,冲击哪个偶尔落单的可怜可恨的夏族人,最好还是个女人,于是从商业一区到商业四区乱成一锅粥,居住二区到居住五区全员出动,去发泄他们多年以来的诅咒。

张陌很担心柳文飞的安危,柳文飞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商业区居住而留在了居住一区,这两个地方现在一样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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