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的视角〗
之后我没有回去吸血鬼之城,跟艾生活了一段日子。
有问过她是不是添麻烦了,
艾把头转成了陀螺,说“帮大忙了”。
我确实“帮”了不少:
我把菜篮子装得满满的,
「不要摘那么多啦,吃不完很浪费而且会破坏环境的。」
我把大批的树砍成柴火,
「不用砍那么多啦,正好的树荫没了你不会困扰吗。」
我又采了一麻袋的果子,
「不用采那么多啦,森林里的小动物们该怎么办。」
「您所言极是。」
顿时感觉自己好没用。
这次,我又担心每天只是喝野菜汤啃面包的艾的健康,所以晚上抓来了一些野味。
从艾没有怪罪我猎杀小动物这点看,还是食欲优先啊。
艾吃得一脸幸福,嘴边闪着油光。
可是好景不长,
有时候艾会偷偷地掐掐自己的肚子,懊恼地低吟“胖了”,
接着有一天她就一脸不情愿地叫我少去弄肉。
明明身材没变化啊……
◇
月色美丽的夜晚。
我与艾静静地坐在屋顶上眺望着月色。
彼此紧靠在一起,艾的头倚在我的肩上。
沐浴月光的金黄秀发自然垂落,仿佛散发着光辉。
周围吹来凉爽的夜风,缕缕金丝也随风飘舞。
很静,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我们只是坐着,
感受夜晚带来的精密和安宁;
感受近在咫尺的另一半;
感受从肩头传递来的温暖。
诶?
不大对劲。
吸血鬼是没有体温的,
只是艾单方向的传递热而已。
(这样不会着凉吗)
我担心地撤开身子,
再一次感叹自己的不中用,
前些日子的记忆也跟着复苏。
(又添麻烦了)
「……啊!诶?威尔你怎么了?」
差点扑空的艾对我的离开表示不安。
「我……」
一时语塞。
原来无需饮水的喉咙也会变得无比干涩。
其实我只是自作多情地有点消沉。
自己很清楚艾不会介意,
但心里就是过不去。
(不能仰仗艾的温柔撒娇!)
所以我决定直面不足:
「我很没用。」
看着艾的眼睛,对她坦白:
「大放厥词地声称要保护你,可除了添乱我一事无成。」
虽然不知道有多久,但艾确实一人很好地活着。
当初的我是多么的幼稚。
自己还是一成不变,一点进步也没有。
「…………」
艾不发一语,只是直视我的双眼听着。
「不能给予你温暖,不能在阳光下呵护你,不能在流水边陪伴你。」
身为一个残缺的吸血鬼,禁忌倒是挺全。
「我是个不合格的恋人,一个只会利用你的温柔的废物。」
好痛苦,
仿佛心被丝线缠绕勒紧的痛楚 。
没想到在爱人面前承认不足的感觉这么痛苦。
可我不想背叛,
不想背叛艾对我的期待;
不想背叛艾对我的心意。
「……!」
突然,
艾抱了过来。
对我来讲有些发烫的体温,细长顺滑的发丝,柔软的触感,清爽的香气笼罩全身。
「…………」
一阵沉默,
夜晚的风还是凉丝丝的,
树叶的声响不曾停歇。
回归了之前的氛围,
不同的是心境与姿势。
我又开始担心起艾的体温。
「没关系的呦。」
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
「那种事情我不会在意的。」
话语权转移,现在轮到我沉默。
「威尔才不是没用呢。你总是能找到那么多的野菜啊果子啊。」
「猎人们都不好对付的动物也被你抓到了。」
「最重要的是,你给了我勇气。」
「是威尔的故事让我看到了希望与活下去的动力。」
「为了生存绞尽脑汁、奔波忙碌的画面令我憧憬。」
「是威尔让我懂得了,不要逃避,要勇敢地面对。」
「就连刚才你的那些话也是勇敢的证明哦!」
耳边,感激的话语轻轻地飘了进来。
「没用的是我才对。我只会躲避,只会逃避。孤身一人地生活都是对胆小的我的惩罚。」
「不对!你那时候不是受到了生命危险吗!?」
「你不也是!」
艾有些激动,她松开我挺直腰。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好像随时都会消失掉!」
艾的眼角开始湿润,声音里带着哭腔。
「威尔很坚强,很勇敢。当你说要守护我的时候表情那么坚定。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安全感。」
所以——
「——所以,我不会在意。
温暖、陪伴什么的我不需要
威尔已经给与我很多了
温柔、体贴、安全、理解……
利用温柔的的那个其实是我才对。」
所以——
「——所以,就像你守护我一样。」
泫然欲泣的表情换成笑颜,
「我也要保护威尔!」
在楚楚夜色中,少女郑重地说出守护的表白。
风不再吹了,
树叶也不响了。
四周万籁寂静。
艾闭上眼,
慢慢地把通红的脸朝我这抬。
(是这个节奏吗!?)
那我也配合着,
慢慢地也靠过去。
接着到达了能感受到艾的呼吸的距离。
此刻,艾的脸好似熟透的苹果。
然后,
再慢慢地
抱住她!
(艾,不好意思)
我可不希望嘴里的长牙伤到你。
这硬的可怕的牙就没什么办法弄掉吗?
哪天晚上再去一趟图书馆吧。
至于这个接吻,
「……还是等下次吧。」
「(撅嘴)」
◇ 〖洁莉卡的视角〗
又是不眠的一夜。
自那时起我鲜少能重温熟睡的滋润。
该称赞不愧为真祖吗,
就连同等地位的我也抑制不了他们的灵魂。
(不过是群孤魂野鬼!)
自从我掠夺了其他真祖的血液时起,
一族顶端的力量汇集己身,
可不眠的诅咒也随之降临。
吸血并不只是果腹的行为。
连同血液一起被吸取还有灵魂。
吸血时冲击大脑的感受就是灵魂的负隅顽抗。
哀嚎的灵魂在体内盲目地冲撞、挣脱。
没什么大不了,
普通的灵魂只要片刻就会烟消云散。
可强大的灵魂不同。
正如这些真祖的灵魂
多年以来一直在我体内蠢蠢欲动。
虎视眈眈地觊觎着我放松的时刻。
但我不觉得吃亏,
袭击同族为的只是品尝美味,
品尝当初升华为真祖时尝到的美味。
圣血。
成为真祖的方法只有去吸食圣血。
有着治愈之圣力的血。
它的美味言语无法形容;
它的存在也是鲜为人知。
自从尝到这无比的美味之后我便对普通的血感到厌烦。
与那至尊的液体相比,普通的血液不过是污水。
不断膨胀的欲望炙烤大脑。
变本加厉的贪婪鞭挞肺腑。
我早已忍无可忍,
多年不眠的痛苦令我抓狂。
压抑仿若堆叠成山的火药,
只要一个火星就能将其引爆。
而现在,
火种来了。
身材高挺纤细,凌乱的银色短发,略带忧郁的眼神。
是那个残废。
多日不见他来图书馆,脸上好像还挂着光彩。
但这都不是重点,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
令我疯狂的味道。
我一把将他抓过来,贴近了闻一闻。
不会错的,
就是这个味!
好像“轰”的一声,
理性的堤坝被炸得粉碎。
那是日积月累的欲望得以释放,
身体差点被震成碎块。
身体在颤抖,
头脑在发热,
灵魂在高喊。
就连方才还平静的混蛋们也开起了狂欢。
(区区灵魂也想跟我抢!)
强忍着捏碎这个残废的冲动,
但力道控制的有点晚,
脖子被我捏出了血。
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满是恶心的牛奶味。
果然 ,
残废终究是残废。
从他身上的味道这么新鲜、浓重来看,
这个残废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
「呵呵。」
不禁嘴角上扬。
好久没体验狩猎的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