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浪(一)

作者:镜仿本我 更新时间:2021/2/22 0:18:30 字数:3217

夜,悄然袭来。

繁华的都市总是喧闹非凡,在这一片明亮的霓虹灯下,无人知晓究竟隐藏着怎样深邃的黑暗。在普通人的一生中,被家中父母催结婚生子,按部就班的工作,被领导炒鱿鱼或欣赏加薪,又或者突然遇见了好运,中了张一等奖的彩票。

普通人无缘接触黑暗,社会的表面黑暗不过是为了掩盖更深层的黑暗。

位于都市繁华地带的一间酒吧中,昏暗的空间内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一大群年轻人为了释放工作积累的压力,偶尔会不定时的来一趟酒吧放纵一下。

更随着宛若噪音的DJ音乐的节拍中,成群的青年在舞池中央忘我的蹦迪,和摇头扭腰。也有年轻的女性在干净整洁的洗手间中,对着镜子化上淡浓相宜的妆容,穿着夜店跳舞的诱惑服饰来找寻刺激的“一”“夜”“情”,或钓个金龟之类的。

一群帅哥美女聚集在一起放纵、猎艳,仿佛是当代年轻人最正常不过的文化生活。

深夜时分,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不仅仅是酒吧,连同在繁华都市的河边,一整条小吃街有序的排满着十几二十家小商贩。不同于酒吧的热闹氛围,在这里,可以看见不一样的烟火气息。

在上班族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后,他们最想要的不是回家休息,而是约上同事或者朋友来到这河岸小吃街,一起帮衬经常吃夜宵的大排档,点几个小菜,再叫上几瓶冰啤酒,这样一天的生活才算得上圆满。

又正值暑假时期,所以也有许多学生会来这里宵夜。

小吃街的繁华地带莫过于中间地段。

在一家露天的大排档中,一名中年大叔luo着上身,下身穿着一条七分裤,脚上穿着一双拖鞋。在他的面前,炽热的火焰宛如腾飞的火龙,强而有力的右臂一手抓着大锅的锅柄,另一手拿着锅铲,锅内的金黄色的炒饭随着手臂的抖动反复飞舞。

这家大排档可以说是在这条小吃街中,最受欢迎的一家店铺之一。

大叔熟练的将炒饭倒进盘中,对着正在招待客人的一名年轻人喊道:【小子,六号桌炒饭可以了!】

【好!来了!】年轻人应了一句,迅速的走到大叔旁边拿走炒饭,送至六号桌。

年轻人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劳动的喜悦使他心情倍感觉好。年轻人的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开始绒烂,左边袖子脱线破了个洞,穿的牛仔裤也已洗磨得脱色了,脚上拖鞋除了脏以外倒是完好无损。

这位年轻人便是踏上旅途的高小元。

高小元沿着河流的方向走了一个月,经过一处大坝后,转而走上高速公路,再顺着高速公路的指示牌指引,终于来到了这座繁华都城。

来到本地已有一周有余,趁着暑假期间,高小元找到了这一家大排档的夜晚兼职。

所幸的是,这位老板没有说要高小元的身份证,只是看见高小元这么年轻,且身上穿的这么破烂,估计是哪个贫困家庭趁着暑假期间出来兼职赚学费。

对于老板的信任,高小元十分感激,也庆幸老板平时应该很少看新闻,不然被他得知自己正被警方通缉悬赏,恐怕早就拿着锅铲追着自己从街头跑到街尾了。

凌晨过后,食客们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小吃街,唯有偶尔喝了几瓶小酒的食客坐留在店中,与朋友们一起聊人生聊工作吹吹牛之类的。

临近4点时分,小吃街的食客终于全部离去,大叔看了眼正在收拾最后一张桌子的高小元,用湿毛巾擦了擦油腻的双手,从裤袋中掏出一大叠人民币。从今天的营业额中抽出了一张红色毛爷爷和五张10块。

【靓仔,这是你今天的工资。】大叔把150块钱递给了高小元后,说道:【收拾完这张桌子你可以下班了。】

【哦。】高小元接过这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数了数后,心满意足的收进了口袋中。

收拾完桌子后,大叔关掉点亮大排档的灯泡,和高小元说了声再见后,一个人开着电动车离开了。

高小元昂头看了眼即将蒙蒙亮的天空,禁不住打了个哈欠,打算随便找个地方睡几个小时觉后,洗个澡,再来上班。

不过在城市内,想要找个舒适且少人的地方,可就有点难了,特别是对于高小元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外来客。

突然间,高小元特别感慨,伸手拿走挂在树上的长剑和背包,沿着小吃街的街头方向离开。尽管已经收摊,仍然能够闻到各种食物残留的味道。

路过垃圾桶,看了眼桶内的食物残渣,高小元不禁摇摇头,城里人果然有钱,一盒薯条没吃几根就把它扔掉了。

离开了小吃街,高小元走在人行道上,偶尔会遇见一两个打扮的妖艳的女性走在路上。离她们有一段距离,依旧能够闻到一股酒臭味传来,看着两人走路颠颠倒倒的,高小元很识趣的走到一边。

接着,从她们身后追来一个男的,头发梳得光亮,一身休闲装,左手带着只金光闪闪的手表,离近的看,就知道这只手表的分量很重。

只见那个男的追上两个女性,左拥右抱的把她们揽入怀中,一辆蓝色宝马顺着他的方向驶来,随后男性把她们带上了车。

目睹着这一幕,高小元挠了挠头,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少年而言,这简直就是Sao操作。

学不来学不来!

看看自己,再看看人家,果然是有钱人的时代,像自己这种穷bi还是抬头观望一下蓝天白云吧。

走在人行道上,高小元摆出一个三体式的姿势,以五行相生的原理打出五行拳。

聚精会神,心力勃发,一步一拳,手足起落整齐一致,身体转动和顺,拳架毫无散乱的节奏。

若按拳谱所言,“明劲”的要求便是以规矩不可易,方可以正其中。

现在的高小元正是达到了“明劲”的要求,出的每一拳,踏的每一步,都强调着呼吸的方法,也并没有强行按照一条直线来练。反而步走蛇行,出拳更是灵活奥妙,虽是规矩其中,却又不拘束于规矩之中。

早早工作的环卫工人看着高小元练功的场景,不禁感慨现在的流浪汉还真是身怀绝技,一套简简单单的五行拳竟然能打得虎虎生风,落地有劲的步法发出嗡嗡的响声,身法更是没有丝毫的停滞。

一名环卫工人对着高小元喊道:【小伙子,拳打得不错啊!】

【嘻!】

高小元没有搭话,只是对着环卫工人露出个笑脸,以免开口岔气。

随着练拳的身影越走越远,环卫工人也拿起扫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随心而欲,随意而行,束起的长发跟随身体的摆动,高小元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多少拳,汗水宛若溪水湍湍下流,沾湿绒烂的衣裤与身躯。绒烂的衣裤下,是一具菱角分明的,历经千锤百炼的强悍躯体。

他的肌肉不同于健美先生的肌肉,而是近乎于一代宗师·李小龙先生的那种肌肉。

一路上,早起去喝早茶的老年人或者买早餐的上班族,都会有意无意的往这个奇怪的流浪汉看去。

在他们的眼里看来,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浪汉居然在大清早的打拳,还打得大汗淋漓。

功毕。

高小元闭口不吐气,任由一团气在体内跌宕起伏,酝养五脏六腑。

来到路边一家用三轮车乘着蒸笼卖白面大包的小摊贩。

在小摊贩前,十几个人正有序的排着队。

只见老板掀开蒸笼,一股白色的烟雾蒸腾升空,肉包的香味传遍整条道路,白色靓丽的肉包躺在蒸笼中,准备好让客人品尝它们的美味。

等到所有人买完以后,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上午十点钟。

这时候的包子摊,也只剩下了几个馒头和豆沙包。正当老板准备收拾东西走时,高小元小步走到三轮车前,有点弱气的问:【老板,还有包子吗?】

【有!还剩两个豆沙和三个白馒头,你要哪个?】老板有点奇怪的看着高小元,从自己开始摆摊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高小元。

【馒头和豆沙包多少钱?】

【每样一块一个。】

【……给。】

高小元从口袋中的散钱中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递给了老板,老板接过后仔细验了验钱,确定是真的之后,把豆沙包和白馒头都装在了一个袋子里面,还顺手的从三轮车的篮子里拿了一瓶优酸乳给他。

【我没有要饮料啊。】

【送你的,反正我也要收摊了,这些饮料平时也卖不出去,今天就送你一瓶吧。】

【谢谢老板!】

高小元接过袋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喝过饮料了,现在也因为囊中羞涩而不去买饮料。没想到老板这么好心送了一瓶饮料给自己,再三和老板道谢后,高小元心满意足的走到一个超级商场前正面前的广场,坐在正中央的喷水池处,默默的啃起了包子。

上午时分,商场隔壁有一栋写字楼,陆陆续续的有身穿职业装的白领从大门口进进出出。看着他们光鲜亮丽的模样,还拥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高小元不禁打从心底露出羡慕的目光。

吃完包子,高小元在商场附近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把背包当枕头来用,慢慢的睡着。

此时,一位路过的老年人看见脏兮兮的高小元,不禁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想着国家年轻人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罢了,从口袋中掏出几个一块钱硬币扔到了高小元面前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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