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倏地張開。
白色的天花板,如舊映入眼簾。
「那個人」不在眼前,妹妹也不在身邊。
殺人鬼的微笑沒有間斷,她時刻感到「她」就在身邊。
心情仍然沒法在短瞬間平伏,驚懼地彈起上半身左右轉頭,還是自己的房間。
心跳以平時三倍速跳動,寂寥的房間中只有永不中止的「卜通卜通」聲迴響。
少女良久才能長吁一聲,確定自己是活在「現在」這個現實世界。慶幸逃出大屠殺,撫心安慰一下惡夢的抑鬱,起床並伸了個懶腰。
那個惡夢永不止息,十年前的災難每一晚也在夢中呈現,然而她確信那些永遠只是一場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干擾到她們現在的日常生活。
她一生也忘不了那一晚發生的事。
同房另一張床上,一位與少女一模一樣的人仍在夢鄉中,好像發著美好的春夢般甜蜜地笑著。
「真是的,現在是甚麼時候了?」她鬱鬱地道,羨慕那位少女可以如此無憂地活著。
六時正。
時鐘指正六時正。
咦,有點不對。
時鐘還是六時正。
瞪了許久,時針分針秒針也沒有動過半分。
簡單而言,時鐘在六時正的時間停止前進。
「糟糕了!起床啦!邪惡女王!」
時鐘的時間停止,不代表現實的時間也停止。
給軟枕輪打下她半擦眼,問道:「啊,姐姐,現在是甚麼時候?」
「立刻給我起床!」雖然不知道現在是甚麼時間,可是一定是六時之後。
「嗚,姐姐你一會再叫我……」
「起床!鄭惠卿!再睡下去便遲到了!」
身為姐姐,她無視對方是自己的妹妹,扯起來就是「啪啪啪啪」的耳光直摑,抽得她雙頰通紅。
「啊!好痛!」一番大刺激下總算把妹妹喚醒,姐姐拉著她去洗手間:「好好擦牙洗臉,姐姐去弄早飯,快!」
「是……是……」
把半睡半醒的妹妹推進洗手間中,自己則衝去廚房,把昨晚準備的材料取出來置入微波爐中弄熱。
與此同時電話響起,少女一怔,還是分身過去接聽。
「早安。」
「是不是鄭惠希?」
少女認識來電者是誰,偷偷張看洗手間,見妹妹未出來便壓低聲線道:「是,我是。不是叫你別撥家中的號碼嗎?」
「還好說,你的流動電話接不上。」對方沒好氣地道:「有突發任務,本縣北田區出現吃人狂魔,已判定是三一五患者。」
簡明直接,毫不客氣,而且還帶有命令式的說話。
惠希面有難色:「我還要送妹妹上學……」
「你這個戀妹狂,直接叫惠卿自己上學便成了,根本不用親自接送。」對方是明顯的中年女子聲線,正在扯火道:「搞清楚,她已經不是小學生,你不必事事親身照顧。」
「可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嗎?」
「張國立到了首都述職還未回來,伊吹至鄰旁的零雲縣協助清理走私的龍胎丸,所以……」
「你呢?」
「我只是指揮官,前線戰鬥不是我所長。」
惠希內心咒罵起來,這軍火狂平常不是最喜歡臨陣磨槍,見犯人便開火亂射嗎?搞不好她才是比三一五患者更危險的存在。當然她才不會把這些說話宣之於口,轉而道:「至少讓我先把妹妹送回校……」
「不行!要是再遲一小時,也許會有更多人受害。事情鬧大了,我們如何對外界負責?」對方語氣鎮定,但威脅之色比之前尤重:「唉,說起來你也是三一五患者啊。不如請你去尤溫監獄的牢房住一會,最好是安排你與她同居一室……」
「不要!我……我去就是……」
「很好,那麼你立刻趕來北田區的北方華盛中心門前,儘快。」
通話中斷。
惠希發抖地掛上電話,她死也不要再見到那個人,死也不要再見到她。
可惡的傢伙,老是用這回事來要脅她。惠希雙拳握牢,但無法反駁。如果沒有皇甫菊,她們姊妹也要與那個人一起囚在尤溫監獄中,永不見天日地生活。
「說起來,妹妹也太久了。」
惠希轉換心情,在出門前推開洗手間。不出所料,妹妹惠卿在洗手間方便時睡著了。
「白痴。」惠希微笑道,然而也不能再多做甚麼,留下便條後離去。「那傻瓜又要遲到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