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往前走了一段路，不远处的一个戏台吸引了林青姝的注意。
楚衍抬头，顺着林青姝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火咒表演。”楚衍顿了顿，“咱们去看看。”
楚衍领着她在高台附近的长阶屋檐上寻了个好位置，能将下面的表演尽收眼底。
林青姝胃口大，一路上买了不少吃食，身边已经堆起了个小山堆。
“这不是火咒吗？”她咬着一根烤翅问，“可是我没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一点灵气。”
“确实是火咒，不过只是一开始用了灵力，后面面的表演就不需要灵力驾驭，只需要靠技巧。”楚衍耐心解释着。
林青姝神色懵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目光盯着人群中最受欢迎的一位大叔，他一手拿着根火棒，另一手在火中虚抓了一把后放在手中轻搓，几息之后便搓出一只燃烧着的火兔，引来看客的一片叫好。
确实没用灵气。
林青姝感叹道：“真厉害，居然真的没用灵气就搓出一只兔子来了。”
楚衍摇摇头，“这有什么厉害的。”
“我们都得靠灵力才行，他不用。”林青姝瞥他一眼，“说的好像你也会似的。”
“好像我还真会。”楚衍失笑一声，“你想看什么？”
林青姝歪头一想，试探着问：“你变个龙我看看？”
楚衍默默站了起来，下了屋檐。
林青姝看着他混入人群，再出现在她身旁的时候，手上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大把燃着的木枝。
他单手在火焰上轻掐手指，散开时一小簇火焰迸发成漫天火星。
转瞬，他将手中的木枝往天空一扔。
漫天的火星在一刹那变成了火焰，朝着林青姝头顶上空飞去，引来下面不少人的轰动。
看客们纷纷抛弃了台上正在表演的老师傅，纷纷朝楚衍的方向看去。
黑色的星空之下，漫天都是火焰晃动，橘红色的光芒映照着底下的长街大道，点亮了夜空。
楚衍在重复唤出的火焰之间不停抛出一根又一根木枝，高不可见。
当人们茫然不知何物的时候，火风呼呼似清吟，橘黄色的火焰燃烧着连成一线。下一息，一条金色的长龙陡然出现在空中，昂首摆尾，似要飞向屋檐上的林青姝。
耀眼火光中传来看客激动的惊声大叫，“龙，是龙！”
当所有人都看向长街天空上的火龙时，楚衍却在看林青姝。
他手中该剩一根多的木枝，燃着一束小小的火焰，被他把玩在五指间。
林青姝显然是从没见过这种情形，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激动，出神的望着不远天空中的火龙。
天云城的夜风渐大。
林青姝忽然回首看了他一眼，眼带笑意，被风撩起的发丝拂过脸颊。
他的心脏在这一刻，似被填满般只剩柔软与欢愉，那瞬间的悸动让他心生动荡。
随着这阵悸动，潮水般的记忆突然涌上了他的脑海。
...
一个十六七岁少年提着一袋热乎香甜的糕饼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周围的行人。
他从出生就没体会过亲情，没被父母亲爱过，他没有朋友，更别说友情。
他像是被世界遗弃在外的一片枯叶，在没有花树湖泊山川的虚无之中飘摇这，不知何时落地结束这难堪的一生。
他顽强得活着，哪怕活着得不到任何来自世间的善意。
直到某天，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从见面开始就对他抱有善意与偏爱，总是主动朝他伸出手，温柔地带他前行，并许下承诺，“我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
于是他少年时所有的伤痛都被抚平。
而这个女人，此时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前，一边注意着他，一边在和小贩交谈。
“久等了吧，你尝尝，这是玫瑰灵茶，应该很好喝。”回来的女人自然的牵起了少年的手，“你要是喜欢的话，师父可以教你做法。”
还未到街道，便能听见不同于往日的喧闹，从巷子出来，满目华灯，从街头绵延至街尾，人如潮水挤的只能缓慢前行。
因为有些不适应这么多人的地方，少年下意识的往女人的身边轻靠。
女人也不恼，反而是伸手牵住了少年的手，柔声道：“别挤丢了。”
女人的手没有温度，甚至有些冰凉，但意外的很舒服，像是光滑的玉石一样。
拉住了就再也不想松开。
但少年还是红了脸，他试着抽了抽手，却抽不出来。
他偏头看了眼周围的情况。
如他一样，周围有不少对情侣，都是这样牵着手，根本没人注意她们。
女人握着少年的手，偶尔会偏头看他，眉眼总是带着笑容。
“有什么想要的吗？”
少年拘谨地摇了摇头。
“有什么想要的一定要跟师父说...”女人话音未落，突然使了些力气，拉着他往一处地方走去，“诶，前面有火咒表演，我们去看那个。”
少年第一次见到火咒表演，心里虽然惊奇，但面上仍旧不敢表露太多。
他不想在师父的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怎么都是这些小动物，一点都不尽兴。”女人恹恹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他好像只会变这些。”少年扬首看向身边的女人。
女人没好气道：“算了，看他还不如看我，你想看什么？”
“只要是师父变的，我都喜欢。”
“这样吗？”女人微微歪了歪脑袋，“那我变个凤凰给你看看。”
少年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繁城的上空出现的巨大凤凰。
耀眼的火凤凰笼罩在繁城上空，无论谁在眺望，都会感觉到自身是多么的渺小。
“真美...”
少年看着头顶的女人与凤凰，不由出声。
火凤凰环绕这繁城飞了一圈后，在一声爆炸中散尽，余光点亮了不大的繁城。
便是在这般嘈杂之下，也是让少年感受到了一种惊呼消声的宁静，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胸膛中，犹如战鼓般的心跳声。
惊讶，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楚衍已经分不清了。
他唯一知道的一点是——
和当时的悸动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心中，多了欢愉和柔软。
他想。
他应当是喜欢上了面前的这个姑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