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尾声
step one
苏亦安陷入了漫长的梦魇。
他发出各种各样恐慌的声音，冷汗浸湿了单薄的衬衫。
梦见自己的过去，那些最深最疼痛的记忆此刻仿佛世间最残酷的刑法，折磨着他脆弱的精神。
“啊——！”
他忽然惊醒过来。
周围是熟悉的场景。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被窝里还残留着没有褪尽的温暖气息，阳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帘漏进来，可以看见阳台上盆栽的影子，再看向另一侧，那幅樱花的画作也安静地挂在墙上。
他怔了怔，然后突然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并没有想象中贯穿的伤口，还是之前光滑没有一丝痕迹的肌肤。
“苏亦安，你醒啦。”
脑海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安静的房间内都能听见心脏砰砰的声音。
“洛、洛青琉？”
苏亦安不可置信地试探着问道。
“是我。”
“这是你发明的新式玩笑么？”
“……”
“好吧，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按理说，我已经死了啊。”
苏亦安扶着额头喃喃自语。
他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前一秒还在【月隐神社】的拜殿内，下一刻却突然出现在洛青琉面前，然后感受到心脏处传来的剧烈疼痛。
“你的确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作为【时溯】的身份活着。”
洛青琉的声音陆续在脑海里响起。
“你救了我？”
“嘛，算是吧。”
“笨蛋……无可救药……多管闲事……谁要你来救活我啊……”
“我答应过了，要保护你吧。”
“——！”
“没能好好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洛青琉，要知道，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救赎的。”
“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就和我想成为你的救赎这种任性的理由一模一样。”
“话说，现在的你，还活着么？”
“当然。只不过我现在是作为意识体活着，和你共享同一具身体，你可以理解为类似宿主和寄主的关系。”
“麻烦透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嫌弃我嘛？”
“并没有。我只是觉得，明明一个人活着就已经很累了，更何况身体里还要住着两只灵魂。”
“这不就是变相的嫌弃人家……”
“不是哦。”
苏亦安用力拥住了自己的身体，双手的指尖触及背后坚硬的蝴蝶骨。
“麻烦的理由是——我身体的秘密肯定已经被某个少女完全知晓了，以后找不到老婆咋办呢？”
“诶诶——？”
洛青琉发出错愕不及的惊讶声音。
“开玩笑的。洛青琉，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苏亦安起身，他一丝不挂地站在安置在立式衣柜的镜子面前，微笑地注视着里面的自己。
“啊啊啊——知道了，苏亦安你这只大变态，还不快穿上衣服？！”
“唔，原来还是男人的身体啊，我以为会变成扶她呢，看来担心是多余的了。”
“你到底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啊，苏亦安，大变态，大笨蛋！！！”
“对了，洛青琉，以后，我就叫你阿琉吧……”
“唔，随意啦，只要你喜欢……”
——自此以后，背负着悲愿的少女和毫无愿望的少年之间，奇幻的故事逐渐展开。
“话说，苏亦安你的【眷印】有点奇怪呢，也许要等你去了【隙界】，见到【皇】的时候，才会知道答案。”
“诶？”
“论理说，使用禁忌之术——【红莲替苏】的我，此时是不应该活着的存在，结果居然会成为意识体寄居在你体内，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和我的【眷印】有关，是么？”
“嗯。或许吧。”
苏亦安此刻正和伊佐和光一起，前往LD酒吧的地下室。方才试探着问伊佐和光能否听见洛青琉的声音，后者露出惊讶而又奇怪的眼神。
他说。
“很抱歉苏君，你是不是了产生什么错觉，我们这里并没有叫做洛青琉的女孩啊。”
苏亦安愣了，他停下脚步，仿佛瞬间坠入寒冷的冰窖。
“不可能吧……”
“诶，苏君哪里不舒么，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伊佐和光露出关切的眼神。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
苏亦安摇摇头，继续朝前走去。
“看来，我是被这个世界的某些规则抹去了呢。”
他听见心底少女破碎的呢喃。
「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苏亦安低头用力咬紧嘴唇，暗暗发誓。
注视着某人的背影，伊佐和光瞬间生出很遥远的感觉，仿佛眼前的少年即将消失不见，连同那份熟悉而又遗忘的曾经。
【月隐神社】。
这里似乎并没有白天，上次来到这里是满月的天空，如今已经是上弦月，漫天星辰闪烁，如同命运飘忽不定的眼神。
伊佐和光并没有一起进来，他照例在酒吧前台做着侍应生的本职工作。原本很少露面的左贤，此刻正坐在吧台前，盯着眼前的高脚杯出神。
拜殿中央，辉夜依旧安静地坐着，身旁的烛火安静通明，苏亦安怀疑它们是不是几乎从来都不会熄灭。
——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啊。
这样想着，苏亦安的视线落在了原本空无一物的神龛内，那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枚月牙形状的玉佩，从其散发出来的温润光泽来看，肯定不是凡品，玉佩的孔洞坠着红色的流苏。
他盯着玉佩怔怔出神，直到耳畔传来辉夜的声音。
“对不起，苏亦安。”
辉夜打破了良久的沉寂氛围。
“辉夜大人，您无需向我道歉，还有，阿琉也绝对不会认为这一切会是您的错。”
苏亦安很郑重的用上了敬语。
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他是【新眷】，他是【时溯】，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应该要和【现界】划清界限。
“和她之间，居然已经这么亲密了啊。”
“诶？”
似乎辉夜注意到奇怪的地方了呢。
“下一次【月蚀】即将来临，苏亦安，在这之前请务必做好前往【隙界】的准备。”
辉夜此刻的声音显得肃穆威严，苏亦安忽然想到，配合眼前少女的身份，这样的语气再和是不过了。
“是的，辉夜大人。”
他朝辉夜深深鞠躬。
“关于伊佐和光，那孩子是不是让汝觉得困扰了呢？他之前被余抹去过部分记忆，请务必替余保密——毕竟，余不希望那孩子承受太多的悲伤。”
“了解。”
眼角的余光从进来就注意到角落里的阴影，那是一具高大的械偶，全身泛着黑色金属般的质感光芒，它站在空旷的拜殿一角，隐隐散发出某种危险而又无法亲近的气息，与周围的空气格格不入。
背后又传来熟悉的针刺感，神经末梢传导入大脑的信息逼迫他想起了那次极其不愉快的经历。
“请问——辉夜大人，那个东西，它是什么？”
苏亦安一时间根本无法找不到合适的形容，那种存在，更像是超乎人类想象的巨大兵器。
“它是蛮轲，【守御械型Ⅱ】，平常处于被动休眠模式。临走前，青游先生的【虚格】拜托余代为保管——对了，似乎它身上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嗯，我知道了。辉夜大人，请问下一次【月蚀】是什么时候？”
苏亦安又静静看了一眼，然后将目光回到辉夜的身上。
“后天的圣诞节。十二月二十五日，夜间九点整。”
她回过头，朝苏亦安露出落寞而又悲伤的微笑，时间似乎又倒退回刚见面的时候，那天她也是以这副表情凝视着苏亦安。
苏亦安的内心莫名地疼了疼。
“还有，请带余向青琉问好。虽然不知道她能否听见，但是——”
辉夜盯着苏亦安的漆黑双瞳，仿佛看见深处另一道灵魂。
“请告诉她，这段时间能有她的陪伴，真是太过幸运的事情了。余很感谢，也很欢喜。”
step two
LD酒吧。
左贤替自己倒满一杯红酒，液体和高脚杯碰撞发出泠泠的轻响。
“伊佐君，你知道人死了为何会悲伤？”
左贤眯起眼睛注视着红色的液体，轻轻晃了晃。
“因为长久建立的羁绊，突然就断了，或许一时间难以接受事实，所以才会产生悲伤这种情感吧。”
伊佐和光抬头看了一眼左贤，然后继续手里的动作。他调制鸡尾酒的时候表情特别认真，加上整齐好看的眉眼，仿佛本身像是幻觉般不真实。
“你是对的，伊佐君。可我不这么认为，所谓悲伤的理由——”
左贤忽然流下眼泪。
很难想象，在别人眼里被冠以变态等各种称号的青年，居然也会有这么悲伤的时刻，印象中他不该是永远嬉皮笑脸的模样，朝漂亮美丽的女孩吹着俏皮的口哨么。
“——仅仅只是因为不再见的空虚想念啊。”
他喃喃低语，一口喝尽杯中的红酒。
伊佐和光没有回答，他抬起头注视着酒吧里的阴暗角落，目光茫然。
清晨醒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的床上，木质榻榻米带着淡淡的樱花香味。走出房间恰好遇见辉夜大人，她穿着粉色的睡衣，黑发披泄在肩上，漆黑的双眸似乎还带着倦意的微红。
“早安，伊佐君。”
辉夜微笑地朝他打招呼，虽然看上去很勉强就是了。
“早安，辉夜大人。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月蚀】将近，汝的【眷印】似乎越来越不稳定了，昨天差点惹出麻烦，还好左贤成功抑制汝的暴走，将汝送到余这里。”
“抱歉，辉夜大人，又给您添麻烦了。”
伊佐和光很诚恳地低头道歉。
“没事。”
辉夜轻轻摇了摇头，一缕黑发自耳畔滑落，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那个——辉夜大人，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上班了。今天是星期一……”
伊佐和光低头沉默了一阵，然后抬头露出职业性的笑容，他的右手不自觉的在后脖颈处挠了挠。
“对不起，忘了告诉汝呢，伊佐君——左耶她，再也回不来了。”
辉夜忽然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可他还是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
“——！”
“昨天晚上，来自【自由联邦】的不幸消息传来，左耶遭遇【时逆】阵营【黑之伯爵】杰克，两者最终一同归于【时尘之海】。”
“老板娘、左耶她——死了？”
伊佐和光露出瞬间错愕的表情，然后看见辉夜尚未褪去红肿的双眼，无可名状的悲伤开始爬上脸庞。
那个外表冰冷，高高在上的老板娘就这么离开了？她曾经是多么强大的女人啊，令人羡慕，令人敬畏，伊佐和光无数次憧憬着要成为的榜样。
——好难受，哭不出来。
啊啊，这样的事情，似乎经历得也不少了呢，明明已经逐渐亲密的人，又突然失去，留下的空落感总是这么难以承受。
“对了，和光君，等下能麻烦汝回去叫苏亦安过来么，余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辉夜明显压抑的喑哑声线强行将他从悲伤的海洋里拉回现实。
“哦，我知道了。”
伊佐和光木然点头，然后离开。
脑海里莫名刺痛起来。
他还是伊佐和光，可记忆总感觉有些断层——明明还有那位很重要的人，很在意的人啊，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自己会忘记她？
哦，貌似是很会调制鸡尾酒的少女呢，自己的技艺多半从师于她。对了，另外补充一句，虽然料理水平一塌糊涂就是了。她很喜欢白色，剪得齐肩的短发，一身白裙，高兴的时候眉眼会眯成月牙的弧度，唯一令人有点不满的地方就是，偶尔会像小狗似的闻他的衣服，然后故意弄乱他的发型。
—— 啊啊，就像是自己的姐姐那样。
可是，姐姐已经不在了。那她，又是谁呢，可自己居然会毫无印象。
“伊佐君，伊佐君！你怎么了？”
他的眼皮忽然颤了颤，这才注意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啊？哦，是苏君，不好意思刚才有点走神。”
看见眼前的人，伊佐和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
苏亦安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注视着伊佐和光。
“遇到悲伤的事情，就找个地方静一静，哭出来也没关系的哦。”
“诶？”
“谁都会有懦弱而又狼狈的一面吧，所谓的人类，不都是这样的么，你要感到庆幸，伊佐君，趁我们还是人类，趁我们还在这个世界的时候。”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苏亦安有意无意瞥了身旁的左贤一眼。
“呵，少年，安慰的话谁都会说。”
左贤扬起唇角，他的手臂支着吧台边缘，再次举起酒杯，紫瞳泛着红酒微醺的颜色。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看看，这个世界，某些荒诞而又绝望的真相吧。”
低调的黑色桑塔纳经过沿海高速，透过车窗苏亦安能清楚地看见宝安国际机场起落的飞机，它们像是巨大的飞禽，掠过万里无云的天空。
今天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汽车绕过观澜，直抵平湖，他又看见了熟悉的平湖广场，再往前走就应该是母亲工作的地方了吧。
即使问为什么要来这里，得到的回答不过是到了就会明白。苏亦安忽然感到心跳加速，第七感告诉他，接下来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汽车停稳在路边的樟树下，他记得很清楚，下车就能看见旁边的小学。
“苏亦安，我们到了。别下车，就在这里看着吧。不过，请答应我一定不要太过激动。”
左贤一脸平静的表情，可他眼神里流露的些许后悔和不安并没有逃过苏亦安的眼睛——太熟悉了，那种目光，苏亦安是知道的，因为很多时候，面对镜子里的自己，他就是这样的表情。
“嗯，我知道了。”
苏亦安点点头。
他的视线再次投向窗外，表情瞬间凝固在车窗上。
身着黑色外套，洗得有些褪色的牛仔，拥有一头碎发的少年正在过马路，他左右张望，确认并没有车流经过，便快速走到另一边。
他很高兴地朝一位中年女人打招呼，然后中年女人拉住少年的胳臂，两人进了路边的小餐馆。
苏亦安没有看错，那名少年正是他“自己”。
“你已经不是人类了，苏亦安。”
耳畔传来左贤残酷，判定般的言语，苏亦安知道自己已经无言以对。
“这个世界的意志就是如此，为了弥补某个【时溯】的存在缺陷，它会诞生出与之完全一模一样的人类作为替代品。”
左贤顿了顿，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他眯起眼睛享受了一阵子，然后才吐出烟雾。
“你太特殊了，苏亦安——或许你并没有这种自觉，既是【新眷】，又是【时溯】的你，连这个世界的意志似乎都为之感到困扰呢，可它还是用新的个体取代了你的存在。”
“……”
苏亦安此刻出离的平静，他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发泄，也没有流露出过分的忧伤。
“那个女人，你的母亲，上个星期天差点就死在【时喰】的手里，要不是姐姐的命令，我才不会浪费时间去保护一名普通的人类。”
他不耐烦地用力吸完剩下的烟头，然后将它摁灭在烟灰缸里。
“看见了吗，少年，而如今陪在你母亲身侧的，仅仅不过是经由这个世界的意志所诞生的仿制品而已，哪怕说成是假冒伪劣也一点都不过分。”
封闭的车内充斥着呛人的烟味，苏亦安不禁皱眉，强忍着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
“现在请告诉我，苏亦安，你还认为自己是人类么？”
言语化作最锋锐的刀刃，直刺苏亦安的本心，左贤的唇角扬起露出讽刺的微笑。
黑暗，污浊，疼痛，恐惧，悲伤，绝望，迷惘，不安，寒冷——心底的野兽又开始叫嚣起来，它狂喜着吞噬苏亦安的理智，要将他拉进疯狂的地狱深渊。
“苏亦安，不要害怕，也不要悲伤哦。因为，过去的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可以为任何东西而活。”
心底传来洛青琉温柔的话语。
“那我现在应该为何活着，请告诉我答案，阿琉。”
沉浸在深井角落里的少年无助地呢喃。
“至少，请连同我的骄傲，我的遗憾，一同活下去吧。迟早有一天，你会获得救赎。”
“会么？我这样的人……”
“一定会的，我相信你。”
——他只是倔强的小孩，永远不肯学会接纳，学会承受而已。
洛青琉发出无声的叹息，她的意识化作温暖的海洋包裹住这孤单的少年。
“好温暖啊——”
苏亦安用力抱紧了自己，似乎唯有这样才会安心。
“阿琉，会永远陪着我吧。”
“嗯。”
——因为，你可是我的救赎啊。
如此回应的少女，在心底默默露出微笑。
那以后的日子似乎变得更加安静了。
因为【一念十方】已经彻底消失，为了安全考虑，苏亦安和伊佐和光搬到了LD酒吧的二楼。
左贤抽烟喝酒的次数愈发频繁，每天都能看见他坐在吧台前怔怔出神，偶尔会发出低沉的笑声。
之前在伊佐和光的教导下，苏亦安早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侍应生了。他已经习惯穿着黑白酒侍的服装，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喧嚣的人群里，看上去就像一只轻盈飘逸的燕尾蝶。
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
快到元旦了，外面经常能听见烟花的彭彭声响。偶尔晚上下班，苏亦安和伊佐和光会爬到楼顶，看着那些点缀漆黑夜空的焰火，发呆很长时间。
【月隐神社】。
苏亦安捧着用白布包裹的物件，走到角落里的高大械偶身前。幸好那座械偶是半蹲着的姿势，他极其郑重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械偶宽大的膝盖上。
“这是青游先生和岚婆婆的遗物，我将它们带来，以后就交给你保管了。”
苏亦安朝着毫无生气的械偶鞠躬，然后转身离开了拜殿。
拜殿外的天空依旧是漫天星斗，仿佛这里永远处于月亮的暗面，阳光无法抵达之地。
“准备好了么，两位【新眷】？”
“嗯。”“是的。”
两人站在神社外的参道上，满月的光辉洒落，在他们面前，那棵名为【樱护】的神圣樱花树已经洒落一地的粉色花瓣。辉夜依旧身着那身繁复的十二单和服，她打开手里的折扇，然后开始跳舞。
【界祭乐舞】。
她轻声吟诵着古老繁奥的语言，仿佛宇宙初开之时，稚嫩原始的文字，却带着时间洗练深刻的韵律美感。纷扬的樱花花瓣随着辉夜的舞蹈开始环绕在她身侧，像是被赋予了灵性的妖精，漂亮不可方物。
苏亦安好几次想别过眼神，可是又舍不得离开视线。他知道，或许这是第一次看见辉夜的舞蹈，也是最后一次。
辉夜脚下，耀眼的绯色光华开始蔓延，它们交错成复杂的纹路和艰涩的铭文，最终一座庞大的【复恒阵】出现在眼前。
辉夜的身影已经被强烈的辉光吞没，苏亦安不由得用手遮掩刺目的光线，透过手掌的缝隙，他再次看见了辉夜的真身。
类似沙漏的【界仪】缓缓睁开了双瞳，左眼里藏着金色的太阳，右眼则是白色清冷的满月。
“【界门】开启。”
空间里出现了一道横直的“线”，然后那条“线”逐渐向上下平移，最终展现在苏亦安和伊佐和光面前的，是一扇敞开的“门”，“门”内一片漆黑，仿佛通往无尽的恐惧未知。
“去吧，【新眷】们。余在此祝福汝等，愿【皇】能给予汝等最好的【赏赐】。”
“苏亦安……”
“阿琉，我们一起。”
他在心底默念。
“还有，以后请叫我阿亦。那个……怎么说呢，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公平——”
「凭什么我叫你阿琉，你为何还直呼我的全名。」
“嘻嘻——”
「似乎闹别扭了呢，真是爱在奇怪的地方过分认真啊。」
以上。
【现界】的故事已经结束，接下来在【隙界】的故事将会如何展开呢？
请拭目以待。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