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被迫之路

作者:崩之夙愿 更新时间:2015/10/24 5:55:14 字数:9672

之前从远处看到的青烟,并非是村子里有人在午饭时间升起的炊烟,而是房子被焚毁的余烬所升起的烟。

希索立即就按耐不住要往村子里冲,王海森赶忙拉住了希索。

“希索!”

“你放开我!”

“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希索!”

“你根本就不懂!放开我!”

给王海森留下温顺印象的希索这次却根本不听王海森的话。

确实,王海森也知道现在自己并不理解希索内心所想,也觉得自己不该说这句话让希索变得生气,但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顺着嘴说了出来。

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不能口不择言。一边在心里这么发誓,一边追了几步拉住希索的手。

“希索,真的不行,这太冲动了!”

“放开我!我要回家!你凭什么拦着我!”

希索已经焦躁得听不进劝,直接挣脱了王海森的手就继续向前跑。

“哎呀!这真是!”王海森也有点激动失去了理智,抬腿就朝希索追了过去。

但是这次王海森没有去拉希索,而是直接用速度超过了希索,在希索之前往村子奔去。

“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王海森一边跑一边轻声咒骂着。虽然知道必须阻止希索,但是却没能阻止。明明知道前面有危险,自己却向着危险狂奔而去。明明知道应就算硬冲,也要只冲一个人,另一个人还可能去营救,但是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王海森已经完全不明白了,满脑子只有一种替希索趟地雷的抉择感支配着王海森的行动。

希索看着超过了自己冲出去的王海森一呆,却冷静了下来。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往未知的危险里冲吗?不仅自己冲了,还连累海森哥也往陷阱里跳,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冷静一点……”

“海森哥!”希索想喊住王海森。

但是王海森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往村子冲锋,根本就不管希索的叫喊。

希索情急之下又变得不知所措,不能让海森哥一个人死的念头占了上风。心中满是对王海森的感激,对王海森勇猛的崇拜,还有哪怕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冲动。

两个人就这么疯疯傻傻地向着村子中央奔去。

王海森第一个冲到了村子中心得小广场上,便呆立不动了。

希索慢了10多秒也赶了过来,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瞪大了眼睛,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

尸体。

大概30多具尸体就这么整齐地摆了两列。

很多尸体都被整齐地砍掉了脑袋,脑袋被放在尸体不远的地方。

头还在脑袋上的尸体身上明显有各种严重的外伤。

满地的鲜血已经干结,脖子上的刀口残留着大块大块的血块。尸体的皮肤已经变得发紫发白。

“唔……呕————”

王海森猛地回头,然后吐了出来。

“呕哇——”

希索的胃更加激烈的翻了个底朝天。

“哦哟?这里竟然还有活人?”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不太远的地方响起。“是之前外出今天刚回来的人吗?”

王海森和希索都同时感觉到了极度的恐惧。

王海森猛地抬起头,对着面前这个满脸胡子虎背熊腰的,怎么看怎么符合印象中土匪形象的人吼:“你是什么人——嗷——”话还没说完又吐了一大口。

希索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惧,一边吐着一边回身想跑,抬头却看见另外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留着八字胡,着装跟之前的男人类似,只不过他肩膀上扛着一把大斧子。斧子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芒,但是斧头和木柄结合的地方,却透露出让人恐惧的红色。

任谁都会联想到就是那把斧子把这几十个人的脑袋一一砍下,斧子的主人冲洗干净了铁质的斧子,却无法冲掉深入木头的血液。

希索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见到这种情况完全失去了吓呆了,只是全身颤抖着往后退,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这一摔,让胃部受到震动,又呕了一大口,因为来不及侧头,有不少吐在了自己身上,胸口、右臂的衣服不少地方都被沾污了。

“你们是什么人!这些人是你们杀的吗!”王海森终于调整好了呼吸对着面前的壮汉大声喊。

“我们?我们俩很难跟你们解释啊。人是我们杀的倒是没错……”眼前的大胡子壮汉用非常平常的语调回答。

大胡子壮汉扭头对着旁边没有被烧毁的一间大木屋——似乎是村长的家——高呼:“喂!头儿!又遇到两个个还活着的!怎么办啊!”

王海森看着大胡子壮汉的反应,又扭头用余光看了看站在背后背着斧子的八字胡壮汉,和倒在地上刚刚止住呕吐还在调整呼吸的希索,脑子里拼命想着解决当前困局的方案。

怎么办!怎么办!!!

王海森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长这么大只在殡仪馆见过自己爷爷尸体的王海森完全慌了。

“对……对了!先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武器!”

王海森虽然在内心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但是自己正好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别说武器了,周围连根木棍都没有。

王海森还在四处找着武器,从木屋里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身上穿着更像是文职人员的服装,衣服的领子袖口上绣着简单的花纹,留着小胡子,手里拿着个烟斗抽着烟。

但是这仍不是平时常见的服装,而是非常接近蒙古族传统服饰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罩袍加长裤。

跟在这个人身后的,是另外3个打扮酷似印象中土匪着装的精壮的男人。

似乎是文职人员的人身材跟王海森差不多,其他3个打扮像土匪的人个子要么跟王海森一样高,要么也没比王海森高多少,但是一看就知道十分强壮。

“完了……”王海森这样小声嘟哝。

“呜呜呜呜……”希索已经开始哭出声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叫我头儿了吗!地上摆着这么多人头,你这混蛋还敢叫我头儿!”文职男人对“头儿”这个称呼非常不满,满脸不开心。

然后吸了一口烟,说:“还愣着干嘛!把这俩人也绑了装上车,我们要走了!”

一前一后两个壮汉听到这话并没有动。

但是文职男人背后的三个人,两个对着王海森,一个对着希索走了过来。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王海森说出了以为自己根本不会有机会说出电视剧里的台词,然后摆出了要打架的架势。

虽说摆出了要打架的架势,王海森也根本不知道要摆什么架势。只不过下意识的摆出来动作电影里常见的架势。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分开一定距离,一左一右的就这么对着王海森走了过来。

“别过来!我可是会打……”

噗通。

王海森还没说完就重重得倒在了地上。倒在地上之后才想明白,原来是其中一个男人对着自己的小腿狠踢了一脚,把自己踢到了。

“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我!海森哥救我!”

不远处传来了希索的求救声。

“希索!”

王海森刚喊出希索的名字,后脑勺上就又被踢了一脚,就这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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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海森终于醒来。

后脑非常非常疼。左腿小腿外侧非常非常疼。

王海森还记得左腿小腿被踢了的事,但是不记得自己后脑勺被踢了的事。但是从这疼痛中他已经回忆、推测出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王海森忍着疼痛睁开了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暗,脸上的皮肤传来特别粗糙的麻布的感觉。自己的脑袋应该是被麻袋之类的罩住了。

背后的大背包已经不见了,手脚也被绑了起来,只能以非常别扭非常痛苦的姿势躺着。身下是各种疙疙瘩瘩硬物,地面在不断的晃,用绑着的手摸上去的感觉似乎是萝卜之类的东西,周围一股蔬菜的味道似乎也映证了这一点:自己似乎是在运输蔬菜的车上。

用了大概两分钟,王海森才终于迷迷糊糊的找回了自我,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被绑架了。

回忆起村庄中心那两排尸体……恐惧感和恶心感同时袭来,让王海森差点吐出来。强忍了下去。毕竟罩着面罩,这要是吐出来……想到这里王海森觉得更恶心了,所以强制自己不要想了。

“好吧,总算没死……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想什么死不死的……那么想点什么呢?对了,希索!”

王海森想到这里刚想大喊,却停住了——万一现在是不适合大喊的情况呢?

王海森又稍微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了一下,感受了一下外界,车在剧烈的不规则乱震,并且发出不小的噪音,还有马蹄声传来。看来自己是在马车之类的车上。装着自己的车是运菜车。

王海森认为现在的情况可以小声说话试试。

“希索。”

王海森用不大的声音喊。

“希索。”

王海森的声音又大了一点。

“海森哥?你醒了?”头顶不远的地方传来希索的声音,希索也用尽可能小的声音回应了王海森。

“希索!你……你在就好……”

“海森哥……”

王海森满心恐惧。确认希索在之后,放心了一大截。

而希索也是满心恐惧。听到王海森的话语之后,只觉得王海森是如此关心自己。虽然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但是内心还是涌上了一股暖意。

“希索……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王海森其实现在才开始担心希索。

“不……他们……他们没有碰我,而是把我头罩上之后就把我扔在车上没再管我……一直都没有碰过我……也没……也没脱过我衣服什么的……”而希索则是在担心王海森误会自己已经被侵犯了,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那就好。”虽然自己问得本意并非是担心希索被性侵,而是在担心希索被打,不过听到希索说自己没事,还是放下心来。

“我们这是在哪里你知道吗?”王海森轻声问希索。

“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不过我听他们刚才说话,那两个特别强壮的人好像是刽子手,而那个烟斗胡子好像是奴隶主之类的……剩下几个则是打手。”

烟斗胡子。这外号起得不错,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应该在意的是“奴隶主”这三个字。

“希索……你们国家还有奴隶的吗……?”

“不……我们国家一般没有奴隶。但是,如果普通人被卖到别的国家去,一般会被当做奴隶对待……”

“奴隶啊……”王海森有点崩溃地重复着。

不到一个星期,在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情况下,被拉到不知具名的混蛋地方,从公务员变成奴隶。要不是希索这个更加弱小需要自己保护的人在身边,王海森早已经崩溃进入逃避现实模式了。

“不过希索你似乎并没有那么绝望啊?”

“呃……不……其实我也非常害怕。只不过,刚才听他们谈话,好像是说,我的家人都还活着……所以有点安心……”

“哎?还活着吗?”

“是的,他们杀掉的是村子里带不走,也不好卖的老人。”

“可是我记得尸体里有不少年轻人的面孔啊?”

“那些是之前来村子里抢劫的土匪。”

“这倒低是怎么回事啊……”王海森放弃思考感慨而出。

希索却认真回答了王海森:“嗯……我猜,可能是土匪抢劫到一半,这些奴隶贩子也到了村子,两伙人发生了冲突,然后……”

“奴隶贩子赢了啊……”

“嗯……”

王海森觉得自己和村子里的人相当悲惨。刚遭遇了土匪,又遭遇了奴隶贩子。

“希索……我们还有被救的希望吗……”

“我不知道……不过,石龙山南边毕竟是受提特尔领主保护的。领主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吧……应该……”

“到底会不会来啊……”王海森心里愈发没底了。

“提特尔领主是安德鲁国王的大儿子,是玫瑰帝国最强的领主……当然也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强。虽然经常听说他因为领土太大并不太在意领地上的农奴,但是如果他知道有人向他挑衅的话,一定会严惩挑衅者……”希索解释道。

王海森轻轻用头撞着身子下面的萝卜还是其他什么的蔬菜。

希索这段话让王海森相当绝望。

管理这片土地的是个并不怎么在乎农奴的人,而似乎希索的村子就是农奴这个级别。自己就这样被当做奴隶卖掉的几率看来非常不小。

最关键的是“当然也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强的领主。”这个信息。

王海森放弃抵抗了。

“我,看来,可能是穿越了。”王海森如此自言自语道——地球上数一数二的“领主”当然是美国总统和中国主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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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就这么一直颠簸着,王海森时不时能听到外面有各种各样混乱的声音,天亮的时候自己所处的这辆车似乎加入了一个颇具规模的车队。从守卫和听到的只言片语中,这个车队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和王海森一样的奴隶。

每辆车里好像都装着至少10个被抓的奴隶,但是因为王海森和希索是最后才被抓的,所以这辆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悄悄商量了一系列对策,两个人觉得已经对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对策之后,甚至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互相说起了笑话聊起了天。

然而,王海森和希索的心理防线在第二天早上就崩溃了。

车队每天白天行进,晚上停下休息。每天白天会有3次机会,把戴着面罩的“奴隶”从车上带下来,连面罩也不脱,让所有人走到离车队不远的地方便溺。但是每天除了这3次,其他时候不论你怎么哀求,都不会停车让你方便。

早上所有人被强迫便溺时,车队里所有的奴隶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大声抗议,但是这根本就没什么效果,不,也不是没有效果。效果就是所有抗议的人都被押送人用棍子狠狠地乱抽了一通。

刚开始王海森和希索也和其他被抓的人一样,都不愿意当众脱裤子,

但是因为王海森所乘坐的车里的食物都已经被挪到了其他车上,所以奴隶贩子似乎也完全不在意王海森和希索把马车弄脏。

希索和王海森在各自经历了一次非常羞耻得失禁之后,两人心里像是断了一根什么线一样,放下了作为人类的自尊,在每天三次要求他们方便的时候,都会放弃抵抗,老实得脱掉裤子,尽可能把便溺排空。

王海森甚至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在被要求便溺的时候是蒙正头套,幸亏自己之前失禁的时候这辆车里只有王海森和希索。

王海森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接受人人平等教育的人,每次被要求便溺心里都如打翻五味瓶一般。但是最让他难受的,是仅仅才两天,自己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像狗一样的生活。

而希索的精神似乎也变得十分异常。在被逼迫第一次当众便溺后,希索整整哭了一个白天。一觉醒来后只能听到希索似乎在不断的嘟哝着什么。王海森仔细听,才发现,希索嘴里不断重复着:“海森哥救救我。”

王海森被蒙住的脸上立时流下了两行热泪。

“希索,没关系,海森哥就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听了王海森这么说的希索,又哭了一会,就安静了下来,似乎是睡着了。

每天中午发放食物的时候会摘下头套,但是不让下车。摘下头套后,王海森只看见希索双眼哭得通红,一边啃着仅有的一小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干粮,一边死死地看着王海森。眼睛里全部都是哀求和委屈。这种情形会一直持续15分钟左右——奴隶贩子会给奴隶们重新戴上头套。

整个吃饭过程中根本不让任何奴隶下车。

因为每天只能拿到一小段非常硬得馒头一样的食物,非常严重的疲惫,难以承受的心理打击,从早到晚戴着头套,王海森的意识已经非常模糊,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与希索的交谈也越来越少,两个人的精神状况越来越接近崩溃。

马车就这样缓慢地总共颠簸了5天,来到了一个海港。

带着头套的王海森之所以知道是来到了海港,是因为听到了海浪声,海鸟的叫声,以及闻到了海水的味道。

从马车上下来之后,有人解开了他们脚上的绳子。

王海森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似乎是被拖上了船。

然后奴隶们被分成了两堆:男人和女人。

希索就此和王海森分开了。

奴隶贩子们把希索拖走的时候希索疯了一样挣扎,嘴里不断喊着海森哥。

王海森听到希索的呼喊声心都碎了,也高声回应着,喊着希索的名字,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海森和希索就这样被分开了。

被关进船舱之后,有人来把所有人的头罩全都摘下收走,并且解开了绑着手脚的绳子

船舱里挤满了人,所有人都拥挤着坐在地板上。

大家的状况也十分不佳:有的人似乎因为晕船不停地呕吐;有的人似乎生病了,咳嗽得非常严重;有的人全身发冷,不断的抖着;有的人目光涣散,不断用脑袋撞着墙壁。

“啊……这下真的变成奴隶了啊……”船上有几个人在这么嘀咕着。

“奴隶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吧……好饿啊……谁能给我肉吃让我干什么都肯……”

“女人的话只要肯脱就有肉吃了吧……”

“就算不给肉吃给点别的粮食也好……”

“真的好饿啊……只要给我吃的让我变成女人也可以……”

“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省点力气?不累吗?”

在有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是沉默。

每一个人都似乎精疲力竭,没有人想开口说话,王海森也不例外。明明心里有一大堆问题想去问别人,但是就是不想张嘴。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船舱打开了,进来几个人。逐一查看船舱里的奴隶后,把几个明显是生病的奴隶带了出去。

不一会,外面传来挣扎声,然后是“噗通”这样的几声落水声。

王海森这才明白,奴隶主怕其他奴隶染病,所以把生病的奴隶直接扔到了海里。

“这些畜生……”虽然是在心里怒骂,但是即便是内心的声音,都疲弱不堪。

王海森十分担心希索,虽然希索身体似乎还算健康,但是精神状态却十分不稳定,王海森很怕希索就这样被丢到海里去。

不过王海森更担心希索的另一种方面的安全——他很担心希索会不会遭到性侵犯。

虽然来到这个尚不知所谓的地方后,希索是王海森见过的唯一一名女性,但是以自己的经验来说,希索是个绝对意义上的美人坯子。被这群奴隶贩子看中然后被带到船舱里……

王海森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渴望自己能更强壮一些,更善战一些。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渴望力量。

但是,这种渴望越强烈,现实也就越无奈。王海森此时也正经受着有生以来最大的无力感。

船舱里闷热不堪,各种怪味直往人毛孔里钻。王海森已经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船舱里明明塞了50多个人,却连个马桶都没有,只是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向船外突出的小空间,向外突出不到半米,宽也大概是半米。这个空间的地板上,有个非常小的方形的口子,口子上装了个铁栅栏,透过铁栅栏往下看,能直接看到海水。

是的,这就是这艘船的奴隶用厕所。

排便的时候就在众人眼前,毫无隐私可言。不断有人排便时因为船只摇晃,便溺到洞口的外面,也就是船舱的地板上。

但是这一切已经没有人抱怨了,也很少有人说话。王海森尝试跟几个人搭了话,但是要么只是应付王海森几句,要么就是摆摆手,表示不想说话。所有人都已经被折磨得要疯了。

每天早晚会有人来发食物,依旧是每人一小块干粮一样的食物。不过没有发生争夺食物的情况——大家根本都已经饿得打不动了。

不,王海森还是说错了。

“喂!小子,把你手里的食物给我!”突然一个人这样喊了起来。

说话的人听起来中气十足,并没有感觉到他很饿或者极度疲劳。

“我……我不要……”回答的人听起来还是个小孩子,声音尖细,恐怕还没变声。

“你不要?你不要大爷我就拿不到?你这混蛋,是不是想吃点苦头了?”说着,传来啪的一声,手掌打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王海森和船里的其他人都坐不住了,远处的纷纷站了起来,王海森也想一探究竟,也站了起来。

果然,已经非常健壮的男人坐在一个小孩孩身边。小男孩一头棕色的头发,十分瘦弱,半边脸显然已经被打过,红彤彤的。

而小男孩身边的男人则显得精神饱满,完全不像挨过很久饿的样子。这男人虽然坐在地上,但是依旧难掩其高大粗壮。中长的红色头发被一条黑色的头巾简单固定,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纹着纹身,仔细看的话,图案竟然全是些裸女之类不堪入目的粗俗图样。男人左边的鼻翼上有一个大豁口,似乎是被刀剑之类的武器所伤。

王海森不禁非常诧异,因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只是看了看对方的外貌,就把对方和一个词如此深刻的联系在一起:混球。

小孩身边的一个中年人看到有人打小孩,马上按捺不住了:“住手!他还是个孩子!而且我们都已经噗……”

中年人脸上就这样被那混球打了一拳,倒在地上。早已体力不支的他就这样直接晕了过去。

“喂!你要做什么!我们都已经非常惨了就不能不要内斗吗?”

“打完小孩打大叔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混球慢慢站了起来,以轻佻又欠揍的眼神环视了一下周围说:“你们是闭上嘴看我吃这小屁孩的东西,还是被我打得闭上嘴看我吃你们得东西?”

人群一时沉寂,对着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氓没想到如何应付。还有不少人只想着不要惹是生非,连忙吃起了手里的食物。

常年以来就老实巴交的王海森也是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但是又不敢的人中的一员。

但是,这次没得选了——混混径直朝着王海森走了过来伸出了手:“把你的吃的给我。”

然后就一把抢了过去。

混球的思路其实很清晰,他比谁都知道,如果人群团结起来对付自己,自己肯定玩完。所以他始终都在虚张声势。而不满足于眼前,甚至做出更过分的事,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的一部分。简单来说就是为了不成为阶下囚,努力装作自己是个皇帝。

而挑王海森下手的原因也非常明确:王海森的外貌显而易见是外族人。没人为王海森说话的几率相当的高,经验老道的混混当然就这样直接下手了。

王海森在那一瞬间,从未有过的感受到了食物的宝贵。王海森对食物的渴望,和老实的性格此时正在激烈交锋,不,还没交锋,混混就一把抢走了王海森的食物。

王海森此时的大脑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冲上去对着混球后背就是一脚“你他妈把东西还给我!”

偷袭得手,混球被踹中了后腰,往前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但是王海森也十分虚弱,一脚踹完,脚下一软,竟然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板上。让人看了感觉王海森这与其说是打人,不如说是自残。

王海森正因为摔得太痛在地上来回打滚,混球却已经站了起来,往王海森这边冲了过来。

王海森一下慌了神,躺在地上连忙抬脚想要踢开混球,但是混球一把甩开王海森的腿,就骑在了王海森的肚子上。

周围的人们看到这种情况,反而是不断往后退,并没有人上前阻止。实际上并不是不想阻止,而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很多人根本来不及下决心出手干预,眼前的局面就又已经改变了,又要重新思考。

王海森当然知道混球下一个动作就是用拳头痛揍自己,已经完全慌了的王海森出于激动和恐惧毫无意义的啊啊大叫起来。

也不能说毫无意义。

“你们这群混蛋吵什么吵!”

关押他们看守突然砰地一声打来了门,正好看到混球骑在王海森身上轮圆了拳头的一幕。

“你小子在做什么!”看守看到这一幕,指着鼻子质问混球。

混球一愣,然后满脸堆笑,弓着腰起身,站到了一边。

“我问你小子在他妈干什么!”看守抽出了腰间的铁棍,指着混球的脸问他。

“看守先生,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混球连忙说。

“跪在地上!”看守没有理会混球。

“什么都没干,真的,我什么都没干。”混球继续狡辩。

“我让你跪在地上!”看守非常火大。

“大爷你别生气,我只是帮您教训一下想逃跑的坏小子。”

“跪下!”看守一脚踹在混球腿上,混球非常不理解,但是顺着看守的意图跪在了地上。

王海森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个人说的是不一样的语言,他们互相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但是此时的王海森并没有时间琢磨为什么他们两边的语言自己都能听懂。

“守卫先生!这个人抢别人食物!还打人!你看!”王海森躺在地上指着脸已经肿起来,正在哭着的小孩,还有躺在一边晕在地上的大叔。

“刚刚谁在打人?”看守看着作为所有人问道。

大家都没回答。

王海森一愣,马上翻译道:“守卫问你们刚才谁在打人!”

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都抬起手,指向混球。

混球似乎理解了什么,全身的肌肉突然松弛下来,叹了口气。

然后抬眼问王海森:“你叫什么名字?”

“王……王海森。”

这时守卫掏出了个一个套索一样的东西,套在了混球脖子上,然后拉紧,把混球的双手拉到背后,又把套索的另外一端从背后套在混球的双手上,又拉紧,然后拖着混球就往外走。

混球死死地瞪着王海森说:“我记住你了!这仇我泰罗尔一定会报!”

然后就被看守拖出了船舱。

当然,守卫并非出于执行正义制裁才拖走混球泰罗尔,而是单纯因为要保证奴隶尽可能虚弱的活着到达港口,奴隶身强体壮并不符合奴隶主的愿望:他们会暴动。而泰罗尔明显不怎么虚弱,难以管理,所以有必要让他“虚弱一下”所以才把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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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人们都各自找地方做回到地板上。被打的小孩和另外一个人小心地扶起了被打晕的中年人,让他靠在船舱的一角,小心地照顾着。

其他人则恢复了常态,一言不发的吃起东西。并没有人向王海森搭话。

打斗中王海森弄丢了自己的口粮,整个人还处于应激状态,双手不断颤抖的王海森在本就人员密集,又昏暗的地板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脱力般坐下。

旁边一个人捅了捅他的肩膀,然后一言不发地把大概1/3块口粮递了过来。

王海森刚想说谢谢,那个人却做了个“嘘”地动作,不让王海森说话。王海森只好从内心感谢他,然后接过了那一小块食物。

大家就这么静静地吃完食物。大概过了15分钟,王海森已经因为疲劳和打斗过后的脱力感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一大声惊呼吓到了一船舱的人。

那个人在那里指着用来便泌的孔,非常紧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示意让大家过去看。

不少人都凑过去看,然后一脸吃惊的退了回来。王海森也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个长着红色头发的人头!

再仔细一看,原来并不是死人的头,而是整个一个大活人。

他们没有杀了泰罗尔,而是用一根绳子把泰罗尔吊到船舷上,泰罗尔整个人现在就位于厕所栅栏的下方不到半米。也就是说,大家在便溺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弄在泰罗尔的头上,身上。

王海森突然开始觉得泰罗尔可怜了。虽然他确实很过分,但是泰罗的所作所为还算在意料之中,最多也就让自己认为泰罗尔是个“坏人”。

但是这些奴隶主的所作所为,只让王海森想到了“恶魔”两个字。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经过了几天的痛苦折磨,因为打架弄得浑身剧痛,又时刻牵挂惦记着希索有可能遭到悲惨对待,王海森终于在这个阴暗闷热潮湿的船舱里重新燃起拼搏的意志。本来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完蛋了,就这样甘心做奴隶的王海森,此时自己都对自己的情绪感到讶异。

但是,这种突发性的斗志也只能是暂时的。

船就这样摇晃着行驶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上午靠港。

船上的奴隶又被重新把手脚捆绑起来,并且用一根长绳子把所有人的腰都绑了起来,成了一条长龙,然后陆续走出了船舱,站到了码头上。

在码头上站都站不稳得王海森,又一次因为饥饿和疲劳,暂时失去了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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