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川：…………
墨川：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穿过拓荒队的队伍，走进临时队的现场，墨川敏锐地感受到了气氛的异样。
一些临时成员和拓荒队的士兵正拿着灭火剂在四周的浓烟里灭火，还有些人走向更深处，确保余烬不会引发丛林大火。
也有不少临时队的成员一脸狼狈地坐在地上，好像还没有完全从火焰带来的惊慌中回过神来。
有的人背对而坐，还有些人用微妙的视线相互瞪着，就像是刚刚才争吵过一样。
循着微弱的血的气息看向稍远一点的地方，墨川还注意到有死去的人躺在地上。
那显然不是被火烧死或者被浓烟熏倒的，而是被利器刺杀的。
墨川：…………
墨川慢慢朝着人群前方的普雷曼走去，他的身边还站着自己曾经的领导者，季狼的常洛。
半月出流在普雷曼的身前似乎刚刚作完报告，微微的欠身之后便朝着自己本来负责的位置走了回去。
半月出流：……墨川，多谢了啊。
墨川：什么？这里已经没事了吗？
半月出流：暂时是控制住了。不过要是你没有对我说过要提防常洛的话，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半月出流：但愿下次发生这种事的时候，知情的人不会远在自己的岗位上一无所知。
墨川：…………
墨川：普雷曼指挥官。
普雷曼：你回来了？第七剧那边怎样了？
墨川：他说控制住对方了，先处理这边最后再去帮他。
墨川：……发生状况的时候我不在队伍中是我的失职，我很抱歉。
普雷曼：不对，这次犯错的人是我。
普雷曼：说到底还是我太经验主义，认为在那个距离不会被发现才导致了后面问题。
普雷曼：本来我们可以从从容容地做好一切防爆防火的准备再慢慢靠近的，我却没有做出最最稳妥的选择。
普雷曼：责任在我，所以你不用太自责，墨川。
墨川：…………
墨川抬起头来，视线转向一旁。
墨川：常洛他这是怎么了？
普雷曼：他啊……
普雷曼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常洛传达了普雷曼的话却无法控制场面，直到半月出流赶到才勉强收拾了残局，为此还杀掉了两个最为带动恐慌气氛的人。
拓荒队好歹是军队体系的分支，在这里执行军法是说得通的，出发时也和所有的临时成员都说明清楚了。
听到不得不杀鸡儆猴才稳住局势的时候，墨川的脸色沉了下来。
墨川：常洛……
常洛：……？
嘭————！
一记超越了人类机能极限的重拳狠狠地砸在常洛的嘴角附近，那命中的声响犹如打在厚实的沙袋上。
常洛的脸赫然偏向一旁，但庞大的身躯却纹丝不动。
他像是提前预知了墨川的动作，早就绷紧身体等着了。
墨川的拳头深深地陷入常洛的面颊中，虽然冲劲儿已经过去，却丝毫没有拿开的打算。
开口的同时，令人生畏的犬牙也从嘴角露了出来。
墨川：常洛……这种事情你还想做几次？
常洛：………
墨川：上一次也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墨川：你……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一切人类的走狗了吧？
常洛：………………
常洛没有回答，只是用自始至终没有变化过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内心没有一点的波澜。
墨川：——说啊！！
常洛：………………
墨川：啧。
墨川：普雷曼指挥官，请你去协助第七剧吧。
墨川：还有，千万不要在关键的环节上让这家伙做事了。
墨川：一点自主都没有的家伙，天生就是给人做奴的命。
普雷曼没有应答。他还在用自己的方式揣摩这两只季狼。
在他看来，这绝非是一个能够立刻弄清孰是孰非的问题。
拓荒队士兵：报告——明火已经全部扑灭，只剩下余烬的处理了。
普雷曼：嗯。
想毕，普雷曼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前面的泥地走去。
在他身后，拓荒队开始像精密的机械一般自动运转起来，似乎不在需要人打理的样子。
…………
…………
普雷曼：……
普雷曼：…………
普雷曼：……魔法？
第七剧：嗯。
普雷曼：精种？
第七剧：……嗯。
普雷曼：哈……
面对着那群完全不能动弹的、被称为蜥鱼人的生物，普雷曼听完我的说明后叹了口气，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普雷曼：你还真是罪孽深重啊，明明家里养着两个不错的女人，居然还要对人外的物种出手。
第七剧：我才是第一次和他们接触好吧！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他们针对我的理由是什么！
普雷曼：淡定。退一步考虑，如果能提供足量的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能安分下来的话，我们只需要提供出来就好了啊。
第七剧：喂喂喂喂……别把那种东西当成可以交易的货物啊。
普雷曼：以你的“本体”，这都是小事吧？
第七剧：…………
普雷曼忽然提到的本体，让我产生了一种尴尬的想法。
按理说和罂粟同眠了那么多次，证明我的性兴奋和生殖系统都处于正常工作的状态。
换言之，本体的我也应该能在没有伪装状态的情况下做到同样的事情才对。
那样的话，保证正常交配成功所需要的“量”，在非伪装的时候岂不是……
第七剧：呃呃呃呃……别让我想象那种事啊……
普雷曼：——先不说那种事，更难办的问题还有两个。
普雷曼：首先，所谓“魔法”那种力量听你的意思好像完全不是构筑在许愿点之上的，这种情况我闻所未闻。
普雷曼：想要在这个地方、在今天之内就完成对那种力量的验证，我想应该不可能吧？
第七剧：嗯……也是啊。
普雷曼：也就是说，如果将他们带回去的话，没有足够的控制力是不行的。
普雷曼：第七剧，你有把握控制住他们吗？
第七剧：你看现在这样的控制能行吗？
普雷曼：不，我不是指人身控制。
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肘不自觉地沉了一下，普雷曼说话的语气也随之更加的认真了。
普雷曼：我想说的第二个难办的问题是……如果再发生刚才那样的爆炸，那种充满破坏力的力量，你能控制得住吗？
第七剧：这……
普雷曼：你有试着去控制吧，刚才？
普雷曼：包括现在这股控制的力量，你最近是不是又许下或者领悟了什么新的能力？
普雷曼：如果你不说出来的话，会稍微影响我对未来风险的判断……
普雷曼：也罢。或者你愿意的话，最简单的做法……
普雷曼：——在这里把蜥鱼人全部杀掉。
第七剧：…………
普雷曼停止了话语，用眼神告诉我，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的想法。
放任不管无功而返是不可能的。干脆地杀掉，或是冒着巨大风险带走蜥鱼人，二选其一。
利弊也已经很清楚了，那么要如何抉择呢？
咕炭：救世主大人，您在和那位同类说什么呢？
第七剧：…………
第七剧：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总是口口声声地称呼我为“救世主”呢？
咕炭：因为拥有那种强大的力量，除了救世主之外不可能是其他的存在了。
第七剧：西维呢？你们为什么不向西维祈祷？
咕炭：西维？那是流灵的信仰，我们不相信那个所谓的神明。
咕炭：我们蜥鱼人，从来都没有什么许愿点数。
第七剧：…………
咕炭：生物的机能，是可以脱离许愿点而存在并且发展壮大的，我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咕炭：只是我们运气不太好，被命运折腾了一下。
咕炭：看看那些邻居的流灵，他们一边宣称许愿点可以做到一切事情，一边却吝啬无比完全不肯实现他们口中提到的价值。
咕炭：我们相信，我们已经试着通过流灵向西维转达我们的诉求了，西维也通过那些持有高额许愿点的流灵转告了我们否定的回答。
这句话，说的就是向流灵求助被拒绝的事情吧。
咕炭：既然它不愿意做我们的救世主，我们就只能创造自己信仰的救世主。
咕炭：能够拯救我们族群延续的存在，就是我们的救世主。
咕炭：陷落之穴的力量已经告诉了我们新的答案。您——第七剧大人——就是我们的救世主。
第七剧：……
第七剧：…………
第七剧：真是……麻烦呐。
咕炭：……？
咕炭：您是说，我们的信仰很麻烦吗？
咕炭：我有一股预感……您好像想放弃我们，是么？
第七剧：…………
咕炭：刚才的流灵，不知名的物种，还有您的同类同伴，多多少少都带有那种拒绝的感觉。
咕炭：对他们来说，让我们消失才是最方便的做法，是吧？
咕炭：救世主大人，您也这么想吗？
第七剧：如果我也这么想的话，你还会叫我救世主大人吗？
咕炭：…………
自称咕炭的蜥鱼人稍微停顿了一下，不动的鱼头依旧看不出表情和情绪。
咕炭：请脱下我的外衣，让我和同胞们以相同的姿态迎接宿命，救世主大人。
第七剧：……
第七剧：…………
第七剧：唉，果然很麻烦。
第七剧：一想到你们要用这副姿态在剧城内外晃荡，应付城内居民的声音就很麻烦呐。
咕炭：……救世主大人？
咕炭：您的意思是——
第七剧：我的意思是，我这个人啊……从我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起，就总是无法忽视死命求生的人呐。
第七剧：我会稍微尝试一下的，看看能不能让你们再多苟活一阵子吧。
咕炭：……
咕炭：…………
咕炭：太好了——救世主大人同意赐予我们更多更多的精种了！！
第七剧：——才不是那个意思！是临时的庇护所！
还好我的可控领域还控制着其他蜥鱼人的声带，不然咕炭的同胞附和起来搞不好就弄成真的了。
普雷曼：虽然已经猜到你会这么选了……
第七剧：——那你还让我选！
普雷曼：——先不说危险，他们的模样一般人类果然很难接受吧？我们得先想想隐藏外观的问题。
第七剧：唔……让其他蜥鱼人像咕炭那样裹在衣物里。
普雷曼：那恐怕更会激发某些要被好奇心害死的人的窥觑欲望吧。
咕炭：——如果是外观问题的话，我们有办法！
第七剧：诶？什么办法？
咕炭：其实来到地面的时候我们的形体就已经经历过魔法的变化了，不然无法适应陆上环境。
咕炭：只要能和救世主大人生活在一起，我们愿意继续衍变成和您同类的模样。
我和普雷曼对视了一眼，相互肯定了对方的想法。
第七剧：咕炭，这次我会控制好的……就给你一次施放魔法的机会吧。
可控领域覆盖包裹住蜥鱼人周围的全部空间之后，我解除了对他们身体的控制。
蜥鱼人渐渐向着咕炭聚集了起来，似乎在用语言交流着什么。
为了防止更多的突变，我已经全力封锁了一切物质和能量逃逸的出路，所以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只见他们忽然统一地摊开了双手，口中不知叨念起怎样的辞藻。
魔法，施法，果然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但那种据说可以引发巨大奇迹的能力，确确实实地在我眼前改变了现实。
蜥鱼人们开始变化了。
比人类更大的鱼头开始收缩，鱼鳞退化，逐渐显示出骨骼的形状。
我似乎可以分辨出他们的表情了，好像正因为身体的剧变而承受着不可想象的痛苦。
原本像蜥蜴一样佝偻的站姿也慢慢挺拔了起来，尾巴变窄，细小的腿部变得壮硕起来。
很快，我甚至已经能认出他们中哪些是雄性，哪些是雌性了。
普雷曼：天呐……
普雷曼：西维亲自降下的馈赠，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当一切的变化都结束的时候，疲倦的蜥鱼人纷纷倒地不起，只剩下裹衣已经滑落在地的咕炭一人还在勉强支撑。
鱼鳞从四趾的脚掌延伸到膝盖便不再增长，其他还残留着鱼鳞的部分也只剩下手背到手肘、下巴到腮部和尾部。
她的大腿光滑细嫩，有着人类女性中最匀称的美感。平整的腹部上方，甚至能看到哺乳动物雌性性征的隆起。
尾巴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丝毫不影响这躯体的协调。
她的头部十分光滑，或许是因为没有力气了的缘故，能看到毛囊的存在但还没有一丝毛发生长出来。
除了双眼的漆黑瞳孔比人类更大更亮眼，咕炭现在的模样已经几乎是个人类了。
而且作为人类而言，足以称得上“美丽”。
咕炭：现在……能够接受了么……
咕炭：……救世主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