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作者:为索禅师 更新时间:2015/11/28 15:46:51 字数:3004

夕阳如血,云,在它的残照下,血红。

原本的青山现在也成了赤色,这样的阳光下,风中也带着红色的气味。

大风,事宜杀人,为什么?大风天血干得快。

头盔在风的吹动下翻滚着,前进着。但是它突然不动了。

因为头盔碰到了一颗头颅,一颗人类的头颅。

和头颅在一起的还有成堆的断肢。

刀剑,凌乱地堆积在断肢与尸体的周围。血,从被切开的断面中不断流出,汇聚。

长枪林立,枪上凌乱地插着各种残缺的尸体,有人类的,当然也有龙族的。

血,从尸体上滴落,没滴下的便被风干成了血渍。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与铁器混合所发出的独特气味,令人作呕。

修罗场说的也许就是这种地方吧。

然而就在四个小时前,这里却又是另一幅景象。

午后的阳光不算毒辣,但也绝算不上温暖。

透过沉重的板甲,每一个士兵都在流汗,冷汗。

因为恐惧而留下的汗。

对面的龙人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带着鳞片的龙爪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枪。

寂静,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马匹的一声长啸却打破了这片寂静。

一队骑兵向龙族的阵营发起冲锋。

人有的时候和羊是一样的,有了领头羊,羊群就和跟着它。

有人领头那么剩下的事变得简单多了。

万事难办的似乎永远只是开头。

长剑刺入了龙人的体内,龙人也在死前将长枪透过板甲刺入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也许只有舍弃了对死亡的恐惧,才能换来生存的可能。

随着一声龙吟,领头羊成了出头鸟。出头鸟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

突进龙族的骑兵全都躺在了地上,一点也不动。

一点也不会动的人,只可能是死人。

而将活人变成死人的是一条龙。一条巨龙。

巨龙的鳞片在阳光的映衬下发出幽幽的绿光,像是从冥府来的使者,牵引着亡魂去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没想到这回要动用到巨龙啊。”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可以快点结束战斗嘛”

“魔族的五万精锐都死在了那条龙手上,这回倒要看看那帮人类有什么办法。”

龙族的指挥所中所有成员都认为这场仗必胜,只有一个例外。

笑声洋溢着指挥所,但只有一个龙人没有笑。

他瘫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左手支撑着头,右手摇晃着酒杯,苍白的脸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透过酒杯里的红酒,注视着门外。

他在等待什么?

“报——敌军背后出现增援。”

听到这句,瘫坐在最高位上的龙人马上站立起来,苍白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了红晕,双眼放着光地问道:“来了多少人?”

“单骑。”

听了这句探子的报告,他笑了,大家都笑了,笑的很大声,很开心:“单骑?笑话,真是个笑话,哈哈哈哈哈……”

他还是站着,嘴也是张着的,笑声却忽然停止了,酒杯从手中滑落,红色的液体撒了一地。

双眼凸出,像是被死神扼住了喉咙,突然低头问道:“那人穿没穿盔甲?”

“报告,没穿盔甲,只穿了件红色的大衣。”

龙人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量般又瘫坐到了他的位子上,那个只属于他的位置上。

原本苍白的脸,现在变成了死灰色,过了一会才恨恨地道:“萧石逸,萧石逸,果然是那个人不算人,魔不算魔的东西,他和他那个当了叛徒的老爹一样可恶,不,比他爹更可恨!”

“殿下,那人虽然是个非人非魔的杂种,但是死在他手上的巨龙数目可不是假的却不是假的,我们是不是得把巨龙——”

“快,把巨龙召回来,快去,这是命令。”

这确实是一道命令,一道死命令,但就在它被发出去没多久,却成了条无法达成的命令。

命令刚发出没多久,指挥所的墙上便被开了个大洞。

等到尘土散去,才发现巨龙不用召回了,因为它已经回来了,起码回来了一个头,一只龙爪。

巨剑,一把长四尺两寸,宽半尺的剑。

红色的血液顺着剑锋缓缓流下,剑上插着一只巨大的龙爪。

一只被鳞片覆盖的龙爪。

鳞片在阳光下发出幽幽的绿光,像是鬼灯,指引着亡魂迈向了前往冥府的不归路。

“石逸,到底死在你手上的巨龙有多少条?”高立满脸疑惑地问道。

看着高立的四四方方的脸上写满着问号,长剑的主人微微一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加上这个,不多不少刚好三十个。”

“看来传闻并全都是假的。”

“‘村正出,见血归’。这话也不假。”萧石逸笑着说,他似乎很喜欢笑。

风,吹乱了他的银发,却吹不去荡漾在他眼里的笑意。

“值得流泪悲伤的事已经够多了,还不找机会去笑笑,那么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这貌似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话,起码问过萧石逸为什么这么喜欢笑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高立没有笑。

规矩人多半是不笑的。

高立是一个规矩人,四四方方的脸,四四方方的嘴,穿着规规矩矩的衣服,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规矩的人。

不喜欢笑的规矩人,手里却拿着把很不规矩的刀。

从刀鞘来看,高立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武士刀,但是刀鞘却比普通武士刀的刀鞘要宽,而且在漆黑的刀鞘上还有一个十分突兀的扳机。

“‘村正出,见血归’,这要是一句假话只怕高某人的人头早就不在这了。”高立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但随即又严肃地说道:“萧石逸,身为皇家骑士团的团长,你这是第几次迟到了!”

“有你这个高副团长在,比我这个没什么用处的正团长还有用吗,你没发现吗?”萧石逸耸了耸肩说道,“大家好像更听你的话。”

“我的职务可不止副团长一个。”高立顿了顿,接着说,“以你日常的表现,以及你迟到的次数,回去之后,肃清会会对你做出什么样的处理,你是个聪明人,不用多说。”

“这么说肃清会的高会长是要把我收押之后当众绞死咯?”萧石逸虽然还在笑,但是淡绿色的瞳孔中却流露出了一丝不安。

“看来我看人还是有点眼光的,你果然不蠢。”

“有着‘铁面判官’之称的高立怎么可能找个蠢蛋当朋友?”

“不过这回好像并没有人向我报告说你迟到了。”高立虽然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但是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看来你并不是一个规矩人。”“人要是太规矩,不也是会丧失很多乐趣吗?”

萧石逸笑了,开心地大笑,笑完说道:“对了,她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带着她的骑兵队冲在最前面。你为什么……”高立闭上了嘴,望着远处的红点,无奈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是老样子啊,还是老样子。”

血色的天现在已经暗了下来,如野兽般躁动心此时也沉了下来。

战场上不断飘荡着两个字——

沈梦,这是一个名字,一个女人的名字。

穿着红色大衣的年轻人不断地呼喊着这个名字,没得到任何回应。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雨水带走了长剑上的血渍,也带走了一个人的心。

一个女人躺在萧石逸的怀里。

金色的长发披散到地上,圆圆的脸,小巧的鼻子,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皮肤雪白。也许她并不是一个美人,但无疑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大大的眼睛闭上了,她睡过去了。

雨水顺着半截枪杆流进了她的心脏,那颗已经凉透了的心脏。

死了的心会跳吗?

跳动的心还活着吗?

萧石逸的心没有停,他还活着吗?

嘴是张着的,但是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划过他眼角的液体是泪?还是雨?又或者是血。

恶魔会流泪吗,眼泪是上天赐给人类的礼物,恶魔有资格拥有吗?

流了泪的恶魔,是魔?还是人?

这是个梦吧,他多么希望这是一个梦,一长大梦。

梦醒之后,她还是会穿着盔甲,带领着骑兵队冲在第一个吧。

冰冷的身体不断地提醒着他,这并不是一个梦。

这是现实,血淋淋的现实。

他需要一场梦,一场值得他做一生的梦,也许只有在梦里,他才是活着的。

心死了的剑客,还有拿起剑的勇气吗?

他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他有活着的必要吗?

风吹拂着青草,青草不记得昨天的事,肆意轻快地随风摇摆。

人,却做不到这一点。

也许正是因为做不到,人才能被称之为人吧。

一夜的雨,却带不走留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却带来了久违的晨雾。

薄薄的晨雾使得视线变得模糊,在隐隐约约中,有把剑的身影。

一把宽半尺,露出地面约三尺半的巨剑。

剑的身后,有个土坡,新堆起的土坡。

一座坟。

坟中安葬着人,还有一颗随她而去的心,

在土坡的不远处,有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红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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