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江从睡梦中刚刚清醒，就看见自己所睡的地铺边正站着一个人，下意识就想打招呼，却定睛一看，一阵无奈之感油然而生。
那个人正是自己的徒弟希尔薇。
她正在一个人不断地练习着教科书上那些复杂的魔法。
自从自己开始教导她学习魔法之后，几乎每天早上自己醒来都会看见希尔薇已经在满头大汗地进行修炼。并不是因为江醒来的时间很晚，相反，江每天早上都醒得很早，在这个时候天空几乎是刚刚亮。
“早上好，师父！”
希尔薇散去了手中的魔法阵，微笑着朝从被子里伸出了头的江道了个早安，同时手背伸出很马虎地擦掉了脸颊上的汗滴。
随着希尔薇学习得越深，她对江的称呼也从“大哥哥”变成了“师父”，一开始听到希尔薇对自己的叫法改变，江也有些愕然，不过也是笑笑随她开心吧。
“每天都起这么早，你不累吗？”
江打了个呵欠，眼睛还有一些朦胧。
希尔薇摇了摇头，说道：“一想到自己可以使用神奇的魔法，我都睡不着了呢。”
“学魔法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急这一时啊……你现在的年龄有这个水平算是很不错的了。”
听到江懒洋洋的话语，希尔薇咬着嘴唇，刚想开口，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啊~~~我都还很困呢。”
江又把头缩进了被子里。
“啊？对不起！”希尔薇立马紧张起来，抱歉道，“是我打扰了师父休息么？那我出去练习吧——”
说罢就轻手轻脚地打算离开房间。
“没有没有，你并没有打扰到我，你放心地在这里练习吧，没关系的。”江从被子里伸出了手，招呼着打算离开的希尔薇，“就算是两头熊在我的身边打架我都能睡着，你并不用担心会吵到我。”
“西莉卡说我的神经粗得就和砍柴的大叔亲手做的拉面一样，看来也是没错。”
“扑哧。”听到江的话，希尔薇偷偷笑了出来。
“师父和西莉卡姐姐的关系很好嘛。”
“啊啊啊，别提我和她的关系了，那个暴力女随时都想拔剑砍死我呢。”
“那是因为师父你老去招惹西莉卡姐姐吧？女人不会喜欢老对她挑刺的人的。”
“我哪有招惹她？我只是说了一些心里想的话而已。”江的头又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不服气地看着一脸老成的希尔薇。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可爱了？江上下端详着希尔薇。
“所以说师父你的神经太粗了。”
希尔薇捂着嘴偷偷笑道。
江无言以对，狠狠地盯了希尔薇一眼，便把被子一掀，从地铺上坐了起来。
“你不是要练习的吗？怎么一直愣在这里。”
江脱下睡衣准备换衣服，却发现希尔薇一直看着自己，脸色有些红。
“那……那我去外面练习了……”
希尔薇语无伦次地转过身，准备打开门出去。
“我都起床了就不用担心打扰我了，你就放心在这里练习吧，外面那么吵，魔法失败的几率会很高的。”
江两三下就把衣服给换好了。
“哦……嗯。”希尔薇背对着江，木然地点了点头。
“对了，现在我们还是一起下去吧，去吃早餐。”江洗漱的同时忽然想起还要吃早餐，毕竟是旅馆免费供应的，“免费的就是免费的，没肉，唉……好想吃肉啊……”
这几天的相处，希尔薇倒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师父对肉的执着有多大。
“那个……”
站在门口正要打开门的希尔薇忽然开口：“师父……当时，您为什么要救我呢？我明明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奴隶……”
“帮助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吗？”
江刷着牙，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如果遇到的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即使是赌上性命吗？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奴隶？”
希尔薇转过头，从她的眼中，好像有些什么莫名的情绪。
“……”
江只是沉默着刷着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我遇到那样的事情，我绝对会去帮助被欺凌的弱者，因为那是我的正义；但是，如果要让我拼上性命……
对啊，那个时候，为什么我会变成那样呢？我竟然也能够变成不怕死的人。
把口中的水吐掉，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苦涩。
抱歉呐，卡嘉莉……
……
“早上好啊，卡兹密。”
刚走下楼梯就发现卡兹密正拿着报纸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读着。
“早上好，卡兹密大叔。”希尔薇对卡兹密的“大叔”称呼一开始着实是卡兹密他郁闷了一下，不过一来二去也习惯了。
“早上好。”
卡兹密把视线从报纸上拿开，转过头对下楼的两人微微一笑。
“对了，西莉卡呢？”没过多久，叼着面包的江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熟悉的红色，就向卡兹密问道。
“她一大早就出门打工了。”
这个回答让江有些语塞。因为西莉卡和江工作的地点都是同一个店，同样的职务，工作态度的不同，业绩也会不一样，西莉卡那模范员工的光环让经常迟到的江深感惭愧。
“对了，卡兹密，你这几天都在做一些什么工作？每天晚上都不见你回来，也都没机会问你。”
江有些好奇地问道。
“牛郎啊。”轻描淡写的回答。
“噗——”刚喝下口的咖啡被江一口喷了出来，幸亏前面没人。
“牛、牛、牛郎？”
怎么也无法联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青年竟然去当了牛郎？
“怎么了？”
卡兹密疑惑地看着嘴角还留有咖啡渍的江。
“没、没什么……”江悻悻地擦了擦嘴角。
“那，塞尔大哥呢，他最近在干什么？”不敢继续追问，稍微冷静了一下，向卡兹密打听了塞尔的动向。
“好像是在调查绯流团的事情，同时打探一下关于库里蒂昂的消息。”
卡兹密放下了报纸。
“我们只知道库里蒂昂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但我们并不知道库里蒂昂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他不是绯流团团长吗？非常强大的一个家伙。”
“我们知道的也仅此而已。”卡兹密叹了口气，“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更加深入调查他的资料的，而且，因为那个家伙惹恼的并不是神圣教会，而是佣兵工会，所以我们没有与其交战的理由。但是之后如果出现了交战的必要，那就是塞尔大哥的活儿了，我们可没法插手。你那个时候也看到了吧，审判司的高端战力全都到场，都还对他散发出的危险感有所顾忌。”
听着卡兹密的话，江回想起了那个时候被库里蒂昂瞬间击败的挫败感，不由得有些抑郁。
阿尔托莉雅……
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胸口，那个地方，存在着一个因为自己而失望的龙族。
怕死，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人一旦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或许可以留下一个不大的墓碑，或许能够在别人的心里留下一些存在过的记忆，但是也仅此而已。仅仅是这样，又如何？
“对了，江。”
卡兹密突然提醒道：“你还不去打工吗？快要迟到了。”
“……这个场景我好像在哪见过。”
江沉默了一下。
“看来西莉卡说的你老是迟到的事也不是胡编乱造。”
“啊啊啊啊啊——要迟到了！！！明明我每天都起得很早的！！！”
看着江急急忙忙的身影，卡兹密偷偷地轻笑一声。
果然，卡兹密你跟着西莉卡学坏了！
……
尼迪亚虽然是一个布满了雪的城市，但是街上的摊贩仍然不少。虽然很少有熟食的摊子，应该可以说完全没有熟食摊，所以对于江来说，这个城市很让他郁闷。
希露小心翼翼地跟着库里蒂昂走在人并不多的大街上，时不时向四周投向好奇的目光，但是又突然发现自己前面的人和自己有血海深仇，又立马严肃起来，但是没过一会儿就又被街边的新鲜事吸引了注意力。
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本来是长袖长裤的衣物，几乎被磨损成了短袖短裤，这样本该是很冷的，但是库里蒂昂给她加持上了保暖术式，倒也让她不再瑟瑟发抖。
“冷吗？”
库里蒂昂突然问道。
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冷不丁发出的问题，希露有些不解，虽然被风吹的还是有些冷，但是之前他对自己用过魔法，所以现在的自己也不是很冷。
“你的妹妹可是在那些人的庇护下，有新衣服穿，有温暖的床，还有魔法可以学习哦。”
似乎是在诱惑希露，库里蒂昂语气有些轻飘飘的。
“你不嫉妒吗？本来在那的应该是你。”
希露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看着库里蒂昂：“我并不会嫉妒希尔薇，希尔薇是我的妹妹，我必须保护她，她所得到的自由也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只要她幸福，就足够了。”
库里蒂昂有些郁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小孩子太过于认真可不是一件好事啊，小孩子就应该天真可爱一些。”
“哦，到了。”
库里蒂昂忽然看见了街边的一个招牌，便拉着一脸冰霜的希露走了进去。
等到两人出来了之后，希露的衣着改变了——全身的样式和希尔薇的一模一样。如果让她们俩站在一起，几乎没有人可以认出来她们两个谁是谁吧？
“所以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希露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魔法对于心灵没有漏洞的人施展可有些难度，但是，被动摇了的你，可是很容易着道的。”
一个响指被库里蒂昂打响，希露便瞬间失去了意识。
“还说不嫉妒？”
“嫉妒，可是原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