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舍尔-斯威夫特恭敬地站在会客室的圆桌旁，向刚刚走进来的国王行礼。查理扬了扬手，示意微躬着身子的埃舍尔坐下。
“这次筹措资金的差事，埃舍尔卿做得很好。”
查理二世一点也不掩饰对于得力下属的满意。不过也难怪，对方帮助自己用极低的利率借到了大批目下急需的资金，可谓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一点绵薄之力罢了，还请陛下不用挂怀。比起已经做完的事，陛下的召见是为了之前关于【波塞冬的遗产】的情报吧。”
尚自揣测君主的想法固然是臣下的大忌，但是如果的确猜到了关键，那又自当别论。
“之前进行的刺杀失败之后，就一直没有再采取措施，是这样吧。”查理倒也不在意自己的想法被看透，而是趁势说了下去。
“对于此事，臣下万分抱歉，但是这之中是有不得已的缘由的。”再度站了起来，把右手搭在肩上，躬下身子致歉。
提交的报告书上也有涉及到这一点，只是因为注意力都留给战争和其它更为重大的政务，查理现在是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了。
“缘由吗？”看到对方隆重的反应，查理也只能再一次示意对方坐下。
“对方在刺杀失败之后的相当一段时间内完全处于消失的状况，所以没有办法采取反制，也曾经有派人尝试着去潜入，但是对方居住在海军的寓所，戒备森严。唯一一次有机会潜入，结果发现对方的房间明显搬出了相当多的物品的样子。”
从宝具被转移这一点来看，己方的意图是被察觉到了吧。这是埃舍尔的言外之意。
“没记错的话，那之后又重新找到了持有者？”
“是的，只是已经到开战之后了。而消息的传递也因为战时的封锁，变得更加滞缓了。”以狄更斯的老练，本来是应该第一时间就通过情报网往伦敦传了。但荷兰那边有人提出了有力的反间谍措施，导致了情报网络一度的中断。其结果之一就是，一直到3天前，这条几个月前的消息这才出现在埃舍尔的公案前。
“不能用其它的方法，例如下毒吗？”
“虽说是刺杀，但计划中最优化的情况还是抓捕，毕竟我们对于对方手中所握有的宝具的情报相当之少。就目前掌握的部分也仅仅只是能够确认功能属于定向这样的程度。”毕竟是自己部门情报收集不足的缘故，埃舍尔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国王的脸色。
“...”庆幸不已的是，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妙。
“当然，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夺过来的话，至少也会保证对方绝对得不到。因而一旦套不出消息，就会立刻动手的。总之，还请授权阿姆斯特丹的执行人员自由行动。”
“那就这么办吧。”
因为被作为优先传报的讯息，仅仅四天之后，查理的首肯就艰难地透过封锁，传到了狄更斯这一边。
“就现在的形势而言，做出了最好的判断啊。”在密码筒上熟练地拨动着刻着符号的齿轮。据说这密码筒是达-芬奇的发明，里面装着莎纸，要是强行打开，机关里的液体就会流出来消解掉纸张。也不知道埃舍尔阁下是从哪里找来这样奇特的东西。
从圆筒中抽出信纸，狄更斯把纸张递给了最近的一位下属。
因为这件事关系重大，因而集合了好几位可靠的部下。
只不过这之中，并没有那个红头发的女孩。
越是重要的任务就意味着越是危险，在荷兰用十几年经营出整张情报网的狄更斯再清楚不过。因此，决不应该让年轻一代在战时这样高压的环境下被卷进来。
原本间谍的身份对这些孩子而言就已经够残酷了，更何况现在的荷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加强了戒备,以至于整个情报网都不得不停摆了几个月。于是所有年轻一代的人，被全部下达了停止行动的指令。
作为一个潜伏了十几年的老手，这种多余的慈悲根本是不应该存在的吧。但是，每回看到这些还带着孩子气的面孔在任务面前犹豫、害怕，就忍不住想起女儿。
那孩子如果还活着，肯定会因为自己居然让她的同龄人暴露在危险里面而生气的吧。
以往自己能做的只有用优雅无懈可击的表现来多少鼓舞一点士气，可实际上，天知道他到底对自己催眠了多少次，才能装得如同握着一手好牌的赌徒。
唯有这一次，做些什么吧。
“长官。”一名留着青色胡茬的属下压低着嗓子叫他，被刻意放低的声调同他那壮硕的身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不要再重演上次的失误了，杰伦克。”用气势掩盖住刚才的失神，狄更斯直直地看着对方。
“是。”一想到之前的疏忽，壮汉的声音里带着愤愤不平的意味。
“这样的肌肉块要他去做需要动脑的事，本来就不对吧。”说话的是一位有着漂亮乌黑头发和姣好面容的女性。
其它的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找死吗？”如果不是在长官的面前，大概拳头已经挥出去了吧。
只不过另一边完全没有把壮汉青筋暴起的样子放在眼里，而是笑着看着狄更斯。
“笑话结束，杰伦克...还有你，苏。”
杰伦克把头低了下去，免得和狄更斯的视线撞上。
被称作苏的美人倒是继续保持着笑意，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咳...”无奈地收回视线，狄更斯只好回到了正题上，“既然得到了自由行动的授权，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就必须对得住陛下的信任了。”
在街巷不起眼角落的房子里，蜘蛛悄然无息地织出一张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