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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室外面是一处高台，可以俯瞰下方的城中广场。现在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民众都忙着拖家带口往南门移动。空旷的广场，与拥挤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恨啊……”
看到这种情形，卑斯麦扼腕长叹。
“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他们逃离，也只是遵循本能，没有错。”诺爱尔也叹了口气。
“纵使蛰一次就要付出生命的蜜蜂，因为团结一致，所以无人敢侮。而一脚能蹬裂狮子头盖骨的角马，因为结构涣散，只能沦为食物。”
卑斯麦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眼中精光闪烁。
“看起来，亚西比德的投降，好像保存了洪都，挽救了国人的性命，却也磨灭了人们的血性，让这些人对和平心存侥幸。和平从来就是用铁和血换来，而不是靠别人施舍获得。民众已经忘了，红莲国能在各个大国的狭缝中存在那么久，到底依靠的是什么，不是强者的怜悯，恰恰是我们自己的争取！”
诺爱尔叹了口气，再次看了看空荡荡的广场，然后望向红芳菲：
“不会有人来了。我们先安排好其他布置吧。”
红芳菲没有看她，一直低头盯着广场：
“你们先走吧，我留在这里。”
“不可能指望民众了，我们还是讨论怎么用现有的军队……”
“你们先去安排，我留在这里。”红芳菲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一定，会有人来。”
众人面面相觑。
“我留在这里看着她，你们先回去做正事吧。”我对其他人说。
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个个接连离开。
谭素鹤犹豫了一下，看向我。我点点头，她会意一笑，也转身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我站到红芳菲旁边，和她一起俯瞰着空旷的广场。
“你怎么不走？”她瞄了我一眼。
“能走去哪里？”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打仗我一窍不通，还是别添乱了，留给专业人士去安排吧。”
红芳菲不在说话，继续看着下方的广场。
“你在这里继续等，有什么用？”我不解地问，“你完全可以安排一两个人在这里等，自己去干更紧迫的其他事啊。”
“这就是最紧迫的事情。”红芳菲摇摇头，“我想看看，经过亚西比德清洗后，国民的血性还留下几分。”
“血性？”我晃晃脑袋。
“正如卑斯麦宰相说的，亚西比德带着整个红莲国投降，虽然保存了民众的性命财产，却也让民众丢失了斗志。现在，黑曜帝国再次袭来，想要再次投降已经不可能。面对这样的绝境，民众到底能不能取回自己的血性，是这一战能不能坚持到底的关键。”
“你之所以演讲，让自愿参战的人来广场集合，就是为了确认红莲国的民众还有没有‘血性’？”我恍然大悟。
“如果没有人站出来，每个人都只想到自己，这样的国家，灭了算了。”红芳菲咬咬牙，“我们能救他们一次，还能救他们几次？说到底，不取回斗志，谁也帮不了他们。”
我点点头，心中了然。
爱之深，责之切。红芳菲作为原红莲国大公主，是真的深爱着她的子民，因此才会怒其不争。
“呐，李维。”
红芳菲不安地轻唤。
“嗯？怎么了？”我侧过脸看了看她。
红芳菲迟疑了几秒，又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我瞬间了然，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你……”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正想甩开，我用笃定的语气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我会赢，相信我。”
“为什么这么肯定？你有打败兰瑟的方法了？”
“我哪次说出的话做不到的？相信我。”
红芳菲愣了愣，然后舒心地笑笑：
“嗯，的确。”
接着，她不再抗拒与我握手。我俩静静地站在高台上，继续俯瞰着下方的广场，默默地等待着国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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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都南门外，马车连成队伍，往远方进发。路边不少人拖家带口，神色匆匆，虽然不停地回头看着那座熟悉的城市，但心中的阴霾却让他们加紧了逃离的脚步。队伍虽然长，人虽然多，但却出奇地沉默，没有人愿意多说什么。
整条路，被一股压抑的气愤所笼罩。
突然，路中间一处地方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发现是一个年轻小伙和他的父亲在吵架。
“跟我走！马上！”父亲怒吼，气得胡须都在颤抖。
“不！我要回去！”小伙子满面通红，“就像广播里说的那样，我们即使离开了洪都，又能去哪里？洪都陷落，我们都会变成亡国奴，哪里都不会再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布雷夫！你可是我们家的长子，将来要继承我的手艺！”父亲咆哮，“黑曜帝国哪里能抵抗得了，你去了也是送死！”
“弟弟，你留下来照顾父母亲，我要回去参战。”小伙对缩在母亲身后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说，“行李里的那些玩偶，我全送你了。”
小男孩眼泪汪汪，正想说什么，母亲却先哭了出来：
“我们辛辛苦苦养育你十几年，你怎么可以去送死！你对得起我们吗？”
“去了，我对不起你们。不去，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小伙子扭头，大步踏上了归途，“走了！”
“你回来！”父亲气得青筋乍现，然而小伙子头也不回，匆匆而去。
旁边一辆马车上，一名贵族看到这一幕，捻了捻上唇的小胡子，笑着摇摇头：
“居然真的有被广播煽动洗脑的人，选择回去送死。黑曜帝国的军队根本挡不住，用脑子想想也知道。”
“是啊，用脑子想想也知道，胜算渺茫。”
旁边一位俊朗的公子哥儿笑着跳下了马车，对他父亲挥挥手。
“不过，我更想遵从内心的热血呢。”
“霍普！你要干什么？回来！”贵族父亲顿时慌了。
“做生意这方面，芙卓妹妹比我更有天分，父亲你好好栽培她，至于我，先回洪都走一遭。”
公子哥儿对他父亲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卧槽！你回来！你给我回来！”贵族父亲气得脸变成了猪肝色，然而无济于事。
似乎是被先行者所感染，一个，两个，四个，八个……渐渐地，往回走的人越来越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