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处一直暗中观察战场的袁守诚，看得非常清楚——
士道，是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
不然，无法解释他凭借远弱于任我行的修为，却硬生生依靠无数次神操作将任我行击溃。
作为天机阁的长老，袁守诚当然知道预知未来的能力有多么强大多么难得，这是连真仙都难以掌握的能力。
所以，袁守诚断定这个能力必然有着缺陷，但它毕竟能够影响命运或者时间，袁守诚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而且士道还精通火焰、寒冰、光线、音律、幻形、旋风、剑道、空间等能力，看得袁守诚暗暗心惊。
本来看见士道最后帮渊璃挡枪死了，袁守诚还松了口气，但马上他就看见士道又跑出来了，知道刚才战斗的是士道的分身，更是坚定了袁守诚的必杀决心。
本体实力如此强大，甚至还能派分身出来战斗……
这种人，若是不得罪就算了，一旦得罪，就必须赶尽杀绝！
所以，袁守诚决定要同时干掉两人。而他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最完美的时机。
所以，这支钉头箭……会将你们的心穿在一起。
……
一阵恐怖的冲击力从渊璃身上传来，瞬间将抱住渊璃的士道震飞出数百米，甚至连他身上自动激发的灵装都直接溃散！
士道撞断了数十根巨树，脸庞被划出一道道血痕，衣服变得乱七八糟，最后狠狠撞击在山石之上才停了下来。
当他刹住去势，勉强站起来的时候，视线还是糊的，脑子还是晕的，身上一阵酸痛，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跟士道一样脑子无法思考刚才发生什么事的，还有数十里外阵法和钉头箭弩被瞬息而来的飞剑彻底爆碎，头盖骨被掀飞，元婴化为血沫，整个人支离破碎的袁守城。
他脸上挂着最后的笑容，残留的元神带着最后一丝难以置信，灰飞烟灭。
而此时士道咳嗽两声，晃了晃脑袋，视野和理智也逐渐恢复。
他们刚才……被人袭击了！
“渊、渊璃……”
士道大口喘气，连滚带爬的跑回刚刚两人依偎的地方，嘶哑地呼唤着。
“我在这。”
渊璃平静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士道看见她依然坐在原地，连忙摇晃着身子走过去，着急说道：“有人袭击了我们……快点走……直接催动灵力坐标，让澪她们接我们回去——”
“我已御剑而去，那个袭击我们的人，已经死了。”渊璃轻声说道：“不用担心了。”
士道微微一怔，不过渊璃既然这样说，应该是真的。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他松了口气，“那我们回家吧，免得一会儿又有人来偷袭。”
“……说得是啊，士道。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了。”渊璃的声音带着怅然和不舍，“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已经爬到渊璃跟前的士道微微一怔，抬起头看向她。
月光下，飞雪中，渊璃微微歪着脑袋，嘴角扬起，眉眼弯弯，点绛朱唇，水汪汪的眼睛令人心神摇曳，脸上写满了能熔化钢铁的温柔，像是刚刚化了妆一样。
眉眼颦蹙温柔刀，斩尽世间少年郎。
然而士道却只是愣愣地看着渊璃的胸膛，像是发条转完的人偶，一动不动。
然后，他颤抖着右手，慢慢伸过去……
什么都摸不到。
那里，有一个大洞。
苍白的月华毫不留情地穿过渊璃的胸膛，寒风在这个血腥恐怖的大洞里嘶吼。
一团火光在士道手上泛起，渊璃笑了笑，说道：“没用的。”
士道咬紧嘴唇，声音颤抖：“琴里的灵结晶……能够自愈……”
“不要费力了。”渊璃摇了摇头，说道：“三魂已灭，七魄尽碎……除非是大罗金仙再世，否则无力回天。”
灵魂都碎了，就算是肉体的伤势能够治愈，也是无用。
士道自己也知道，哪怕是澪来了也无能为力，否则当初真士就不会死了。
士道视线开始漂移，看地面看月亮看雪看山林，就是不看渊璃，双手抱住脑袋，咬破嘴唇，颤声说道：“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士道。”渊璃双手捧住士道的脸，轻声说道：“看着我。”
士道傻傻地看着她的笑颜，双手动都不敢动，更不敢碰她，嘴巴微微张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晶莹的眼泪滑过沾满泥土的脸，划出一道道泪痕。
“不要怪自己，是我太弱了。如果我再努力一点，和逍遥师兄一样抵达化神巅峰，说不定就……”
“不过，幸好，最后还是保护了你。”
幸好，最后你活了下来。
士道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像是在哭，吐出含糊不清的字：“如，如果我刚才，刚才马上带你走……”
“那么那个家伙就会马上动手，结果都一样。”渊璃摸了摸士道的脑袋，温柔说道：“不要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非常好，好到整个世界都无人能及。”
士道抬起手，抓住渊璃摸着他脸的手，感受着那份冰冷的体温，喉咙发出快要淹死的颤动，脸部肌肉扭曲起来，可怜地像是一条快要脱水而死的鱼：“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渊璃不停帮他擦眼泪，温柔笑道：“别哭啦，男子汉可不能总是流泪的……不过我不介意最后看见的是你的哭脸。”
她笑了笑，说道：“看见你哭得这么可怜，我心里也是很高兴的。娘说过，只有真心在乎你的人，才会哭得这么伤心。”
士道闭上了眼睛，嘴巴张开，垂死般连吐出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我太，太弱……了……”
“不怪你，你不要怪自己。”渊璃认真说道：“这个世界并不是用力量主宰一切，你也不是用力量拯救我。是你的温柔，你的善良，你的机智，让我挣脱了命运的线。”
“我们只是……只是……”
渊璃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脸上再无笑意，两行清泪像是璀璨的星河滑过她白瓷般的皮肤，她看着士道，仿佛想要将他的面容刻入心底。眼波流转间，尽是不舍。
“……有缘无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