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谁来学慈悲

作者:阡陌忘川 更新时间:2016/6/3 19:36:47 字数:3302

当千川陷进盒子里时。他看到盒子里一双妩媚的眼睛盯着自己,直勾人心。

身上一重重的光芒炸开,然后熄灭。那是加护在身上的防御术式被暴力解除的表现。

已经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东西了。

现在的千川如同赤裸身躯暴露荒野的婴孩,残酷的世界已经对他伸出了獠牙。

“重来的世界你还是孤独可怜成这副样子,真是让我同情呢。主人。”

“你…………是谁…………为什么你们好像都认识我的样子。我,又到底是谁?”

“在这个不断背叛我们期待的世界,您只要记住你是我的主人这件事就好了。”

“泉,一直期待着你向这个让我们痛苦的世界复仇。”

[欢迎你们…………来到我的世界。]

一片黑暗中的光明下,千川惊恐地看到自己手上不断渗出血来,有人在嚎哭。

“死来!死来!杀我的人,为我偿命!”

那是一个个缠着他的苍白虚影。

依稀看得出是那些他杀死的兽人。

老人,青壮,小孩。

只要腿脚还有能动的,都是兽人的士兵。

[所以,他们死在你手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他们要杀我……我不想……不想杀人的……呜呜……我谁也不想杀啊……呜呜。”

千川呜咽着跪在地上,双手按在地上,头沉沉地低下。

然后,他惊恐地发现。

血水还在溢出,最后竟然渐渐漫过他的头。

他扑腾着手臂挣扎,但是却完全浮不起来。

[那样的话,就由你自己去证明,我的主人。]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视野淹没于一片血色,失去了知觉…………

——————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幽暗的环境里。

身子下是咯得自己不舒服的石块。

就想起身时,身上各处传来肌肉撕裂开的痛楚。

“嘶!!”

压低声音的一声痛呼以后,他无可奈何地重新安稳躺好,重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附近他看不到明显的光源,但能感觉到这些让环境没有陷入寂暗中的光亮,应该是自然光。

加上地下,头顶都是不规则隆起的土石,这应该是个靠近洞口的天然洞穴的分叉吧。

洞穴深处有滴水声,空气中有些许的兽腥味和血腥味。

千川这样想着。

那么,这该是某只野兽居住的洞穴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哒,哒,哒。”

仿佛为了应验他的猜测,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边接近,明亮的石壁上投射出巨大的影子。

咦?

千川疑惑地发出声来。

那个“东西”,很快移动过了拐角,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好。”

是十分动听悦耳的女声。

那是人的脚步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女人,用兽皮简单地裹了身体的年约二十几的女性。

“请问,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呢?”

看起来语言还是相通的,能够交流这点让千川感到万分庆幸。他马上问出来自己当前关心的问题。

如果像上次一样…………上次,那是什么?…………

只记得一片汪声,但是究竟发生过什么,啊,头,头,好痛!

千川想到一半的时候,他脑袋忽然痛了起来。

好像触碰了禁忌的区域被警告一样。

他头拼命左右挣扎,但是就是摆脱不了这种痛苦。

“啊啊!!”

突然间,他额上贴上了一片清凉,痛苦一点点地消去,他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呼………………”

背后是一片冷汗,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近在咫尺一脸关心的女性面容,一双杏梅大的眼睛正满是关心地看着他,她的手正贴在他的额上。

长得不错嘛,适合娶回家当老婆。

千川默默想到。

“你……没事了吗?”

看起来还有些担心,她关切问道。

“嗯,没事了。”

千川有些局促。

“你可以不靠这么近了…………”

他好心提醒到。

“啊!”

女性一下子惊呼着拉远了距离。

真是单纯呐。

“咳咳。”

话题该回到正题了。

“这里是哪里呢?”

“这里……这里是我家。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但是请不要介意,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咕噜。”

千川咽了一口唾沫,对‘招待’这个词浮想联翩。

“对了,我是在山脚下发现你的,你昏迷躺在车道上。这样昏迷在外会被食腐狼给当作食物的,超级糟糕呢。”

“是呢……被当做食物确实很糟糕啊。”

千川对这点十分赞同。

像上次就差点………………

想起一个装着沸腾热油的大锅,耳边有人说着什么。

头又开始有裂开的感觉时,千川学聪明地放弃去探寻那段记忆了。

或许很重要吧,但是这样昏过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十长就把你拖回家了,但是,你怎么会一个人昏倒在哪里呢?是遇到强盗了吗?”

“不知道,也许是吧。”

千川可不想因为回想这种事情又疼晕过去。

“那个,你的名字是十长吗?”

“是的,村里人都叫我这个名字的。”

村里人?可是这么久以来都没有看到除她以外任何人,那就排除是穴居部落。再说,村庄一般也是在山林里吧。

千川进一步问道。

“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村里其他人又在哪里呢?”

“不是一个人,玛斯克也和我一起住。”

玛斯克,难得听到的正常名字呢…………感觉应该是个男性。

“咕噜噜…………”

“你看起来饿了呢,我去给你准备一些阜德吧。”

“那是一种食物吗?阜德这个名字很奇怪呢。”

“阜德只是我们对吃的的别称而已,食物又是什么?”

“原来是(food),真是够了。”

“听不太懂,但我现在就去替你准备一些阜德吧。”

“那就麻烦了。”

她起身,往洞穴另一端走去。

就在千川准备闭上眼再休息一会时,又听到她的声音。

“事实上,我们救下你不是因为单纯的善意,希望你可以帮我们一个忙。”

“既然这条命是你们救回来的,只要我办得到的,我当然可以帮忙。”

千川想也不想地答道。

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千川的眼又缓缓睁开,他睡不着了。

十长是tenlong,贪婪。玛斯克是mask,面具。

刚刚,那个是提示。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前方还有什么等着撕咬自己。

莫名地,对这种事感到了厌烦,为什么他非经历这种事不可。

他不再想,强迫自己睡下去,快点恢复身体才能应对可能发生的状况。

但他希望一切是他杞人忧天。

那样笑,好过最后狠下心…………

——————

“请醒一醒,吃些阜德再睡吧。”

被摇晃着,他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人影,因为太黑看不清楚模样。

但是声音毫无疑问是白天的十长

“对了,还没有过问你的名字呢?老是你,你的叫不好。”

“是了,我叫千川。”

“知道了,千川。”

“嗯。”

那,千川抚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的手向她手里端着的一个兽皮袋里探去。

休息了一下午,他的上半身好歹恢复了行动能力,吃东西还是可以做到的。

额,他的手停顿了下来。

身体有些僵硬,还是用手抓出了一只狼尸。

上面还有血流出,他的手上也沾有粘稠的血。

“这就是你说得腐狼吧。”

“这种生物是最容易猎取的,难道不合你的口味吗?”

“倒不是口味的问题,我被救有东西吃就很高兴了。只是,你们难道都是生吃这些东西的?”

“不,这是为你特别准备的阜德。”

“那你们平常都吃什么,请给我些你们吃的东西吧?”

千川说着却觉有些奇怪,自己原来这么胆大吗?

可以抓着带血的尸体半天不放开,也不感到恶心和害怕。

只是完全没有食欲罢了。

“妈妈,我饿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来,昏暗的洞穴里听得特别清楚。

“诶?!原来玛斯克是你的儿子。”

千川有些惊讶。

因为面前这个女人怎么也不像有过孩子的女人。

“玛斯克,快回去,别过来!”

十长紧张进来,语气也变严厉起来。

“可是,我很饿,妈妈,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马上就给你准备,你在外面等我!”

千川看着这个女人向外吩咐,也觉得孩子很可怜。

“夫人,我今晚不吃也可以的,请明天给我摘些野果之类的就好。快给孩子吃些东西吧,小孩子不吃东西可不行?”

她却好像被吓到了…………

身体抖了一抖,然后是带着哭腔的声音。

“是呀……那是我的孩子……我可以不吃东西……他不能不吃东西啊。”

“别哭啊,夫人…………”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饿着……呜呜”

“是这样的,没错,夫人,快去给孩子喂食吧。”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

却不是往出口那边过去。

而是一步步,靠近了千川。

他感受背后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你怎么了,夫人?”

“准备阜德。”

她竖起手,千川凭借微弱的光线看到那是非常锋利修长的指甲。

就是那指甲刺进狼腹,将恶狼一举杀死的吧。

“啊啊!!…………啊啊啊啊!!”

那指甲,现在刺入了千川的大腿,在从他的大腿上撕下块块肉来。

“十长…………你在做什么!!”

他手去推十长,忍着剧痛想把她推开,却推不动她的身体分毫。

“准备阜德啊,那孩子饿了啊!”

她满脸泪流,痛哭着喊着,手在他的大腿上扯下一块肉。

“啊!!!”

千川终于痛晕了过去,然后痛醒,又痛晕…………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这段‘准备食物’的过程终于结束,腿上被敷上药膏后,他暂时解脱了。

但他的眼神已经毫无神采。

十长把原来的狼尸丢下,用那个兽皮袋子装了肉就往外走去。

身形有些不稳。

“十长!!被当做食物,真的是很糟糕的感觉啊!你听到了吗?十长!!”

千川痛苦地朝着她的背影大吼,宣泄内心的恐惧和怒意。

她没有应答,也没有停顿。

消失在了洞穴拐角,外面响起了孩童欢呼雀跃,撒娇的声音和女人的痛哭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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