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身世(三)

作者:君子兰9084 更新时间:2016/5/21 16:29:47 字数:4683

c市郊区的某栋还算高档的别墅内。

何守望在送沈晴回公寓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在别墅前停了车,父亲何殊途已经在门口等候,看样子不是刚刚才来的,至少等了有一段时间。

“爸,外面冷,有什么事进去再说。”何守望下了车,快跑几步来到门前,开门,与何殊途一起走进了别墅,灯还亮着,桌子上还残存有微凉的酒菜,“我自己做的,要不要来吃点?别嫌你爸爸厨艺不好就是。”

何殊途招呼了儿子一声,走到桌子边坐下,给自己满了一杯红酒,何守望知道父亲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说,不然,父亲平时是绝对不会喝酒的,看父亲难受的模样,何守望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两父子举杯,对碰,而后一饮而尽。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两父子安静的拼酒吃菜,把内心发泄在这打折的气氛中,还有两分钟,就是第二天了,终于,当钟表到了象征着昨天的东西已经毫无意义的十二点也是零点整时,何殊途停了酒。

看父亲走进书房,随后里面传来的声音让何守望挤出了一个笑容,“守望,把大厅打扰一下,之后来书房一趟。”

“好嘞。”好像专门为了等这一句,早已因沈晴室友的聚会而疲惫不堪的身体和精神在这一刻如同昨日般蜕变,在崭新的一天换发了新生,利落的收拾好大厅,而后站在书房门口,深呼几口气,何守望推门走了进去。

——————

c市某人民医院,一间高级病房内。

老人安静的躺在床上,鼻子里不时穿出踏实的呼噜声,让陪伴着老人的一男一女,同时松了一口气,青年和少女对视一眼,少女调皮的转了转漂亮的大眼睛,虽然眼底的血色也显露无疑,但看得出,少女很开心。

青年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前,比划了一个禁止发声的动作,又指了指病床上慈祥入睡的老人,少女会意,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出病房。

“宁升哥,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医院这里,爷爷刚做完手术,我有点放心不下。”夏雨荷跟在李宁升身后走到了医院的长椅坐下,心疼的看着李宁升因为自己的事心力憔悴,想让其休息的话脱口而出,李宁升皱了皱眉,手指用力的敲了她一下,头上的痛感让夏雨荷笑出声。

“愿意走你自己走,还当不当我是你未婚夫,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说走就走,丢下你们爷孙俩我良心不安。”李宁升调侃的理由再次逗笑了夏雨荷,夏雨荷知道是她不对,也就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李宁升,把头满满靠了过去,李宁升温柔的把肩膀递给少女,试图让其更舒服些,“累了就睡吧,这里有我呢,出了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就是不打算睡了吗?夏雨荷想告诉他可以休息一会儿,却也怕爷爷忽然又出了什么事,只是更加感激的看着李宁升,而后紧绷已久的神经在恋人般的依偎中陷入梦乡。

李宁升看少女睡着的样子,掏出了手机,手机被他调成了震动,忽然接收到一条短信,打开,是关于一个他非常厌恶的c市黑帮的少爷,在某酒楼被警察恐吓,狼狈而逃的内容。

欧阳时宇,c市斧头帮一把欧阳善华的独子,半年前出国回来,在h市读书,他来c市做什么?看来,c市确实平静的太久了,让很多人虎视眈眈。

继续监视——回了条短信,李宁升收起手机,紧了紧搂住少女的手,强打起精神,随后又想起什么,给某个名为父亲的人也发了短信——爸,我今晚不回去了,在医院陪雨荷,你早点休息。

医院里静悄悄的,走廊除了一个帅气青年新困倦而不断低下又抬起的动作和熟睡的某人发出的可爱哼声,再无其他。

——————

c市科技大学附近不远处的面馆内。

一个三十左右的仍然十分漂亮的中年妇女正声泪俱下的听着,和说些什么,对面迷茫而痛苦的少女也做着同样的事,面馆内除了她们两人外,其他客人早已走光,只有老板,还在耐心的等待某两位客人走后关门。

“这条手链……是我哥哥从小戴着的,我不会记错……”苏珊手里还摊着那条银白色的手链,中年妇女也紧紧盯着那条手链,似乎要透过那条手链看出点什么,可惜除了眼泪外,她什么也没得到。

哥哥……怎么会变成女生!不对,说不定那女生只是碰巧捡到了哥哥的手链,我真傻,想到了有利于情绪的某种结果,苏珊平息了不安和痛苦的心理战争,她要给哥哥打一个电话确认下,或者约那个女生出来见一面。

虽然心底还残存着一丝顾虑,但苏珊的脸色已经能用好看来形容了,不理会中年妇女带着哭腔的问话,苏珊拨通了某个记忆中带给她最温暖存在的哥哥。

电话没有打通,苏珊原本放下的心却再次提起,像飞翔中的鸟忘记了飞翔般,瞬间低落谷底,哥哥怎么没有接电话,是不是真的如她想的最坏的那种情况,哥哥变成了女生,变成了大户人家的千金不要她了?

不,不会的,苏珊,你这个白痴,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就算是铁人也该休息了,还是等明天吧,如果实在打不通哥哥的电话,她就去那个女生问清楚,这个手链,是哥哥当做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哥哥丢了肯定会很着急,说不定也在找那个女生。

忽然苏珊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一把抓住还在哭泣中的中年妇女的手,力气之大让中年妇女诧异的停止了悲伤,看向苏珊,“你说……这条手链是你儿子的?难不成,你就是我哥哥的亲生母亲?”

中年妇女看苏珊终于肯回答她,疯了般的不断点头,“是的,我就是他的生母……你应该就是他养父母的女儿吧,我以前给他起名为顾寒,不过现在……他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了。”

“我哥哥现在叫苏可,如果他爸爸姓顾,那他就应该叫顾可……”苏珊听着中年妇女的话心中一阵难受,亲爱的哥哥是父母领养的,终究是别人家的,如今人家的亲人找来,看其打扮应该是有钱人家,哥哥以后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不用再和一家人挤在一个小房子里,不用担心他这个妹妹是生是死时好时坏。

好像已经失去哥哥般,苏珊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中年妇女看苏珊情绪不对,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抱住了苏珊以示安慰,苏珊找到了依靠,把这一天经历的委屈和无助全部发泄在中年妇女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鲜亮的衣服上。

中年妇女心疼的抱着苏珊,像抱着自己的儿子般,通过苏珊,她有很大几率能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挽回她的家庭悲剧,所以,这时的苏珊对她异常重要。

“你的父母现在在哪?谢谢他们替我照顾了儿子这么多年,我明天就去登门拜访,等找到苏可,哦……是顾可后,我带着顾可再拜访一次。”中年妇女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怕抚养儿子长大的家人不愿意放手,但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苏珊听到去世的父母被人提起,本就浪费了不少的眼泪又多了些,“我爸爸妈妈在一年前就去世了,虽然哥哥不告诉我,还瞒着我出外打工供我上学……”

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苏珊也不傻,在某天回去原本温馨却毁于一旦的的家后,在某个同样不舍的远走的回来的邻居口中,得知了真相,父母去世了,她除了哥哥外一无所有。

中年妇女听后内心有些欢喜,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把苏珊托付给别人,定期给其一些钱,但她知道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难免讨人嫌,苏珊擦了把脸,缓过神,起身,“我明天会带你去找一个可能知道我哥哥线索的人,今天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

苏珊的话止住了,夏伯在医院,夏雨荷肯定也在医院陪着,她虽然有钥匙,可是因为夏伯在她每次回去的时候一般都会在家,所以不经常带,她现在,应该算是无家可归了吧。

“去我家吧。”中年妇女看出了少女的难言之隐,也担心再找不到少女,不管不顾的把少女拉出了面馆,上了车,向来时的方位开去。

面馆老板收拾好桌子,看某辆车在深夜驶进黑暗而迷途的深渊,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后在门口拉下了面馆的一天。

——————

在郊外某栋不算高档的别墅内。

何守望坐在椅子上,看书桌后的父亲一脸愧疚,不明所以,“爸,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想,我现在已经当不回小孩子了。”

气氛并未在何守望轻松的语调中变淡,反而更为压抑,何殊途用手指不断敲着桌子,让沉默的书房内充满了犹豫,何守望知道,父亲每当在犹豫不决或心里藏着很多事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做出这种动作,而这种情况,他只看见过两次。

“儿子,如果你爸我,做错了什么事,别人又不计前嫌的原谅了他,他该怎么做。”何殊途终于吐出来徘徊已久的担忧,反而放松下来,何守望听后皱紧了眉头,“是很重要的事吗?”

“会坐牢。”父亲轻描淡写的回应了一句,何守望陷入沉思,会坐牢,到底是多大的事会闹到坐牢的地步,那个人又为什么放过父亲呢?想不通的何守望询问的看向父亲,何殊途会意,开了口,“李家李宁升给了我无法拒绝的条件,让我把财务中的某些不为人知的记录给他打印后发过去,他会派人来接应我。我原本打算今天做完这件事就辞职,不知哪里出了破绽,被苏奇卫发现,是苏博伦放过了我……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所以你决定找李宁升谈一下,试图挽回苏家的损失,可这样做咱们家会先去很危险的地步,爸你顾虑的应该也是这点吧。”何守望不笨,很快从父亲给出的思路中得到了有用的关键线索,看父亲点了点头,一脸为难,“你也看也不小了,这次找的女朋友也很不错,是该安定下来了,在这种时候我不想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担心咱们家以后会拖累沈晴?爸你放心,她不是那样的女孩,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要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哪怕风光一次也不能窝囊一辈子,这不正是你教会我的吗?”何守望从椅子上起身,把自身的所有鼓励都用在了语气上了精神上,这件事,是属于父亲一个人的,他不会插手。

“好儿子。”何殊途欣慰的点了点头,心中的某个想法越发壮大,拿出抽屉里的李家与他的交谈记录,递给何守望,“给,如果我谈判失败,你就把这个交给警察,相信法律会给苏家一个公道。”

何守望显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代表着父亲把他的命运交到了自己的手里,可真到了那时候,自己能忍心把父亲送进去吗?何守望拿着档案袋在父亲的示意下走出书房,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宁愿放过李家,愧对苏家,也绝不会让自己的父亲进去。

对不起,就让他自私一次吧。何守望回到房间,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脱,直接倒在了床上,不久后床上传来了某人熟睡声,书房的何殊途点了烟,望着窗外的夜色,贪婪的享受着,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连呼吸也是种奢侈。

——————

顾家别墅内。

苏珊瞪大了眼睛看着沙发上的顾若白,没想到她竟然阴差阳错的进了顾若白的家,还在这种情况见了他的母亲,“小白今天心情不太好……小……小珊是吧,别介意,我现在就上去为你收拾房间。”

等中年妇女上了楼,苏珊做到沙发上,看着酗酒后神志不清的脆弱的顾若白,似乎梦里还不平静,顾若白在沙发上转了个身,险些掉在地上,这样的顾若白是她没见过的。

走上前,把顾若白的身子摆正,为其脱了鞋,睡着后的顾若白很安静,也很听话,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苏珊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看着顾若白帅气的带有酒气的脸,不直觉的靠近,就快要吻上,快了,还差一点。

“……他何文堂有什么好的,我哪里比不上他。”顾若白的一句梦话粉碎了苏珊的所有妄想,她知道,顾若白是在惦记那个女生,那个比她漂亮温柔有气质的千金小姐。

两人快要亲吻的动作还在保持着,忽然楼上传来了一声惊呼,苏珊知道是顾若白的妈妈看见了,慌忙起身,可惜事与愿违,踩在地上的瓶盖,无可避免的倒下,完成了与顾若白两人未完成的吻。

“伯母,不是你想的那样……”苏珊没有留恋那种全新的感觉,快速起身,中年女人已经来到了苏珊旁边,“不用解释了,我一切都看在眼里,你认识我们家小白?”

“很喜欢。”苏珊直言不讳,在这件事上没有一丝让步,对于苏珊来说,什么事都可以忍,但只要和顾若白有关联,那苏珊即使拼尽一切也要力争上游。

“叫我刘姨吧,房间给你收拾好了,我带你过去。”刘诗曼语气有些冷淡,她清楚苏珊的家庭情况,是配不上她儿子的,起先对她有的那么一丝可怜和同情至此全部转为了利用,只要找到顾可,立马和这女生划清界限是她心中唯一的想法。

苏珊进了房间,刘诗曼没说什么走了出去,从其冷漠的眼神中,苏珊忽然明白了什么,自嘲的笑了下,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般,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夜总算落下了帷幕,许多复杂的人和事在睡梦中和时间的洗礼下变得毫无意义,等醒来后,人们又将戴上各自的伪装和沉重的包袱去面对崭新的一天,周而复始,永不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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