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平静难耐亦心怀不甘

作者:无语微雨 更新时间:2016/6/20 13:19:21 字数:3208

转眼之间,雨君到这郑家,也已一个月有余了。

但有时候,雨君回忆自己这两个多月来的生活,却是一片茫然。倒是尚在魏府时,那几日的记忆,十分深刻。

无聊地翻看着手上的书,雨君不禁想,自己身在此处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这本记载前朝逸闻的书,上面倒是有一个特别的故事:

典故“金屋藏娇”的主人公皇后阿娇在失宠之后,寂寞难耐。于是阿娇找了个女巫,让她束发戴冠,扮作男子,一同生活,出入皆以夫妻之礼相待,聊以安慰。结果对阿娇不闻不问很久了的汉武帝知道后,雷霆大怒,令人杀了女巫,还差点要赐死皇后。好歹有人求情,阿娇才避免一死,可却彻底被打入冷宫了。

这本书是雨君在书芸房间里发现,然后借来看的。

本来,在书芸有意无意的避而不见之下,雨君见到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见到她了。

可是,长时间在自己房间里待着,总不免难受。

偌大郑家,对于雨君来说,仔细想来,竟只有书芸那一处可以走动。又想想那事已过去了有段时日,或许就不会那么尴尬了。雨君还是鼓起勇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到了书芸那边。

和想象中的不同,书芸对于雨君的到来,似乎颇为惊喜。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雨君讲了不少小时候的事情。雨君这才知道,“自己”幼时曾在郑家住过半年时间,而郑老爷偶尔入京的时候,也会带上自己的女儿和小儿子,顺便在洛城玩上几天,所以三人相识极早。

正因如此,郑书廷也是很早就对魏家小姐倾心了。

可是雨君听到这里的时候,马上想到的却是其他的东西。

——现在的魏家小姐是十四岁,那么几年前才十岁左右,就算这个世界的女子都比较早熟,可几年前明明还是尚未发育的年纪。

——不折不扣的怪大叔,萝莉控……

书芸看到雨君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知道是自己讲错东西了,马上转变了话题。至于雨君,腹谤了郑书廷一阵,注意力转到了书芸收藏的书上面来。

上次待在这边的时,发生的事情过于混乱,雨君自然没有好好留意过。

于是,雨君这时才发现,在书芸的闺房边上,有一间不小的书房,竟然收藏了数目非常之多的书籍,她好奇地走到了书架之间,随手拿起了一本翻看。

见雨君对这些书籍感兴趣,书芸道:“哥哥搬到那边去住的时候,这些书不太方便处理,就干脆都塞了过来。偶尔我也会看这些书打发时间。你喜欢哪本,便拿去看吧。”

这便是雨君可以拿到这本书的缘由了。

雨君看完了书上所载的关于阿娇和女巫的故事,不由又想起了自己和书芸的某些情节,脸上又微微发红起来。

——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表示她也看过了吗?

关于雨君和郑书廷二人名为夫妻却没有同房一事,郑家自然会有不少人会注意到。但人们都以为是着二公子的疾病所致,也不由为实为守“活寡”的雨君感到惋惜不已。

当然,只有郑书廷兄妹知道,这正是雨君想要的。

……

新雪降下,正值除夕年夜。

在平日里,郑书廷身患疾病,食膳另有安排;雨君虽为郑家的儿媳,但身份高贵,既然郑书廷都不会在,她也不便和别人一同用餐;而郑家的大公子又常年在外任职,亦是很少归家。

凡此种种,倒是令郑家的主屋都是各吃各的,唯有节庆的日子才会聚到一处。

这还是雨君第一次正式和郑家的人一起吃饭。

除了常住在大宅里郑家人以外,不少在州府中任职的人郑姓子弟也都聚集了起来,其中有许多叔伯辈的人物,也不乏和郑书廷同辈的郑家子弟。

雨君看到很多陌生的年轻面孔向自己请安,也有不少年长的家伙来向问寒问暖。她有些头疼地保持着矜持的微笑,实质性的东西一律由身边的郑书廷应对。

雨君发觉,在这些人望向自己的目光里面,有些人透露出了怜悯,叹息,乃至于毫不掩饰的欲望,这让雨君感到十分不适。

——不管怎么样,郑书廷还没死呢……

她不禁在心底叹息。

家宴上,难得聚集起来的人们饮酒聊天,倒显得十分热闹。

在主桌上,又以郑家的大公子,郑书廷的大哥郑书铭最为能说。

郑书铭的相貌和郑书廷有几分相似,却平生生多了几分彪悍,他任职军中,常年带兵在外,又沾上了一股军中豪迈气概。他此番难得回家一趟,心里高兴之余,不禁说起了自己的军旅生活。

郑老爷看他一讲起来就讲了小半个时辰,滔滔不绝,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打趣道:“好了好了,就你这个脑袋,真打起仗来都不知道怎么输的……也没有发觉自己让人看笑话了。”

郑夫人颇有深意地看了雨君一眼,对郑书铭笑道:“铭儿,你瞧你弟弟都已经娶妻,你也老大不小,是时候成家了。”

虽然如此,郑书铭却颇有一番雄心壮志的模样:“大丈夫寸功未立,成家还为时尚早。”

在众人聊天谈笑之时,郑书廷却感觉到一只小手贴上了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背,将手背翻正过来,他愣了愣,这才发觉这么做的,正是身边的雨君。

因为不能说话,不便与人交流,雨君平日里只能通过在郑书廷手里写字的方式,和他进行交流。

雨君当然知道此举的举动的亲昵之态,但还是继续了下去。

先前郑书铭说话中,有提及自己早就在郑家的练武场习得了一身好武艺,这才能把那班兵崽子训得服服帖帖地,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雨君听到此处的时候,心中微动,一时生出了想到外面走走的想法。

毕竟久留家中,无论如何也太过闷乏了一些。

她的请求,郑书廷自然不会拒绝,低声说道:“好。”

郑书廷的干脆让雨君走了阵子神,才在他手心里写道:“谢谢。”

郑书廷只是淡淡地一笑。

这边的亲密情状,让坐在郑书廷身边的书芸发觉了,她有些惊讶,悄悄把头凑过来笑道:“哥哥嫂嫂在讲什么呢?”

平日里书芸只叫她“雨君”,此时这凭空的一句“嫂嫂”,倒让雨君怔了好一阵。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略微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书芸,雨君不由有了几分尴尬。

郑书廷仿若对此不以为意,同自己的妹妹笑道:“雨君想去外头走走,这几天你若没别的事的话,就陪她出去吧?”

“这是自然的。”

书芸说着,看了雨君一眼:“早先我就想了,雨君整日在家,不闷坏就怪了。难得雨君这次有了兴致,我自然是很乐意奉陪。”

三人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说话间,郑夫人望着他们,额上不为人所察觉地皱了皱。

……

夜幕降临后,郑家众人稍稍滞留了一阵,便依次告退离去。

不多时,原先热闹的家宴,也变得冷冷清清。

郑书廷将雨君送到了房前,便孤零零地离去,倒是书芸好像生怕雨君一个人会有所不适,陪着她到了房中,又说了会儿话。

多半是书芸在自说自话,说得也是关于郑家的一些琐事。

雨君虽对她所讲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但看着一副关切之态的书芸,雨君还是隐隐希望她可以多留一会,心底一时泛起了异样的涟漪。

不留神之间,却听书芸问道:“哥哥对你的情意,你还是感受不到吗?”

不禁怔了一怔,不知如何作答的雨君,眼眸中一时露出了茫然之态。她并非没有答案,而是面对书芸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回答。

书芸低头叹了叹,一时有点心不在焉,便随口关照了几句,起身告辞。

仅留下了雨君一人,默然发呆。

回过神来,意识到时辰已经很晚,雨君在宅子里走动了一圈,却发觉阿柒和另外一个郑家派来的,名叫小蝻的丫鬟,都没有回来。

雨君不禁嘀咕,莫非阿柒又在哪里喝醉了?

她不知道阿柒是怎么染上喝酒这个习惯的。阿柒第一次喝得醉醺醺地跑回来时,还让雨君惊讶了好一阵子,事后她问阿柒,她只说是郑家的其他丫鬟找上她的。

有了第一次醉酒晚归,第二次第三次也在所难免。

雨君也懒得去束缚自己的丫鬟,心道她能过得舒坦也好,到后来,对于阿柒的逍遥自在,雨君倒有些习惯了起来。

雨君发觉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唯有在这个时候,她不免惦记起阿柒来,想着要是身边还有人陪着就好了。

在这萧瑟的除夕之夜,书芸离去之后,寂寞的味道上来,身体便有些发凉。

终究有了困意,雨君在床边褪了衣服,便躲进被子里去了。

在闭上眼睛之前,她却流露出些许迷惘的眼神。

——小珊也好,阿柒也好,书芸也好……在这个孤独的时候,能与我相伴的,果然还是“自己”呢……仅剩下自己……

——无论是谁,都是在各自逃避,没有逼迫,也没有强求……可是,这样终究还是太过平静了,继续下去,或许会在这个世界沦陷迷失吧?

分明躺在暖暖的被窝里,身体上的寒意却挥之不去。

不禁叹了一口气,眼眸中渐渐地有了某些怀念的意味。

她闭起眼睛,轻咬着嘴唇,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手伸向了身体的敏感之处。顷刻之后,埋藏在深处的热火轻易被点燃。

——雨君,真是久违。

她在心底,对自己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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