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画卷(2)——胡桃夹子的面具(上)

作者:子不语4509 更新时间:2016/7/31 22:54:24 字数:3856

屋顶是白色的,镶嵌着琉璃瓦。琉璃瓦闪耀初生太阳刺眼的荣耀和喧嚣。

喧嚣于旷野,人群的旷野。

旷野里的苹果三个铜板十个。

汉子千求百求的赊了一个苹果,坐在拉货马车的车架上,啃了起来。

苹果汁水的酸甜缓解了汉子干燥的喉咙。

如果能喝一口冰镇的蜜水就更好的。

汉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生长的汗珠。他奢望的想着。

“走了!伙计们都动起来!脚头稳点!”领队的汉子振臂高呼,声音沙哑,带着毛毛刺一样的剌耳朵。

汉子连忙啃干净苹果胡上的最后一点果肉,然后仔细舔干净手上残留了一点点果汁,然后手往自己的麻布衣服上随便一抹。

马鞭扬起,声音清脆的击打在车辕木杆上。

汉子手腕一翻,缰绳一紧。

骏马清亮的鸣叫,蹄子高抬。

车动了,载着被黑色布匹笼罩的箱子,随着长龙的车队,一点点前进。

骏马的他的命根子,和儿子一样的命根子。

如果,要不是我这个没什么用的主人,这匹马应该会驰骋疆场吧。

活在风沙与锋杀里。

活下去就是英雄。

死了也够本。

想到这里,汉子的有胸口微微的抽疼一下。

曾经岁月啊。

汉子心里叹了口气。

那股风沙的味道,我也曾经品尝过。

苦涩,还有苦涩。

只有苦涩。

汉子舔舔牙,吧嗒吧嗒嘴。

苹果真甜。

到现在腮帮子还是留着一股子味道。

“快点!你快掉队了!”领队的带着毛毛刺的还是冲的汉子一激灵。他连忙轻轻的抽了马一鞭子。

应该是,快出城门了吧?

一股野花的香气像离弦之箭一样狠狠的刺穿汉字的胸膛。

这花香,好像家里妻子的发香。

妻子是贤惠的。

汉子想着。

可惜自己不争气。

闯荡的七八年,一事无成。

只是苦了妻子和儿子。

有点担心她们了呢。

这才一晚上没见吧。

汉子揉揉有点干涩的眼睛。

“我说,老哥,一会儿去我家喝点酒吧?”汉子边揉眼睛,一边朝着前面喊道。

昨晚上送了批货,结果还没来得及回家休息,天就亮了,然后又来了一批货。

有点饿啊。

“老哥?”汉子又喊一声。

他不经意的往后面一看。

人呢?

汉子心里突然一片凉。

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狠狠的拉了一下缰绳。

骏马被汉子这一拉拉的疼了,它一声鸣叫。

汉子一蹦,蹦下马车。他四处张望。

没人了。

只有一片雾。

身后传来咀嚼的声音。

汉子猛的回头一看。

是骏马在咀嚼着地上的青草。

汉子紧张的心小小的静了下来。

只是马在吃草而已。

吃草而已…..

草?

汉子猛的低头。他的旧靴子下踩着的是青绿的草。

昨晚刚刚下过雨,草上还散发着一点湿气。

青石板呢?

汉子环顾四周,处处都是油绿的青草草地。

汉子一点点把身体退到马车边上,然后手伸向车底。

汉子收手的动作飞快,如闪电一般,寒光一闪。

一把精铸的刚刀让汉子藏于身后。

汉子反手握着钢刀。

他挺直腰部,手臂上的青筋一点点鼓起。

那是斗气运行的痕迹。

汉子屏息,一点点感受着四周。

他曾经是策马北地的战士,他曾经是连斩数十高阶魔族的勇士。

虽然他现在只是个车夫。

或许只是个莽汉。

手里的刀不是当初圣光照耀过的钢牙铁锯。

但是到底是个刀。

当年的战士,手里握着刀。

敢直视压城如云的魔族。

如今的车夫,手里握着刀。

那就是会杀人的车夫。

汉子静静的站着。

忽然,他动了。

刀如惊鸿,过雪无痕。

汉子跃起,刀上充盈着淡淡的金色之气。

他落地,他斜劈。

他好像劈断了气。

收刀,后身退。

行云流水。

在一个普通人眨眼的功夫,汉子的刀就完美而精准的劈出了一道。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汉子已然收刀背与身后。

就像没发生过的一样,静静的站在马车边。

六级,甚至七级的深厚斗气在汉子一刀中微微浮现。

而汉子收刀的迅速,后撤的凝神,无一不体现了汉子的迅速和镇静。

他是个高手。

然而一刀下去,汉子并没有一丝丝的懈怠,反而面容更加凝重了。

他的气息越来越沉,呼吸几乎让人听不见。

他反手捉刀的手越来越紧。

倏然。汉子像豹子一样像右侧暴起。

他刀出后背,连斩数刀。

然而汉子并没有就此收刀。

一股雾气,沿着汉子劈过的空气里悄然延伸。

雾气越来越浓,似乎要彻底淹没汉子。

汉子舞刀越来越快,刀锋强行搅动雾气,撕开一点点空隙。

倏地。雾气被砍出一大块缺口。

汉子如蛇一样抽身与缺口之中。

“哎呦,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一声大喊,震响在汉子耳边。

汉子像撞到了什么一样。他连忙抬起头。

妇女的菜篮子斜斜歪歪的躺在地上,篮子里的菜散落一地,甚至还有两个破掉的鸡蛋。

妇女直挺挺的趟在地上,她的嘴角流出一丝丝血。

一个男人,就是刚才大喊的男人,正半跪在妇女身旁,面色焦急的看着妇女。

“哎哎哎。出事了。”

“妈呀,这么长的刀,不会是当街杀人吧?”

“你眼瞎啊,这应该是拦路抢劫。”

“天哪,这大早上的,居然还有人赶在人多的地方公然抢劫,就算你看他长的壮了点,这也太嚣张了吧。”

“你们有病啊,还不快去找城防军的长官们去啊?居然有闲心看热闹。”

“你愿意去你去啊?你要有心思去早去了,墨迹个啥?”

嘈杂的声音回荡在汉子耳边。

惧怕声,议论声,斥责声,辱骂声。

吵的烦人。

汉子环视四周。

好多的人围着他和倒地的妇女以及妇女身边的男人。

“老板给我来俩苹果。”

汉子闻声。

那是他刚刚赊过苹果的地方。

他跺了一下脚。

闷声。

他的脚抓在青石板上。

“哎呀你啥意思啊?你看我把我老婆撞的!我告诉你!今天我跟你没完!”

刚才半跪在妇女身边的男人像头豹子一样,双手几乎要撕裂了汉子身上麻衣的领部。

汉子看了一眼面前愤怒的男人,直接就把他给拨到了一边。

男人身体飞起,然后重重的砸在青石板上。

但是男人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一样,他跃起,又冲向汉子。

然后接着起飞。

“哎呀你这个混蛋,好不讲理…..”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议论声越来越激烈。

当男人再一次被打飞在地,他好像再也爬不起来了。

汉子四周环视着,眼睛圆睁,好像在费力的找着什么。

“哎我认识你!”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你不是那个车夫嘛,东尼车队的那个!整天偷懒耍滑的那个车夫!”

汉子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他朝着人群走了过去,试图扒开人群。

人们看了眼汉子手里的长刀,不由得给汉子让了一条路。

“你撞伤了人就像走?”壮实的男人一把抓住了汉子的肩膀。

汉子剥开壮实男人的手,向反方向走去。

“回来!我告诉你今天我就要为这对夫妻好好治治你!”壮实的男人对着汉子大喊。

“别了吧,他手上有那么长的刀,万一你再 …….”一个人在壮实男人耳边小声的说道。

“这种事还是找城防军吧。”

“胆小鬼。”那个人身边的另一个人嗤笑道。

“笑你**你上啊?”

“你他妈敢骂我。”

“滚!”壮实男人冲着两个快要扭打起来的人大吼一声,然后转过身继续对着汉子说道。

“我今天告诉你!除非你踩着我的尸体,否则你肯定离不开这里!”

壮实男人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练过的,这个家伙听说只是的车夫,如果我教训了他一顿,不但能博得个好名声,而且我看那对夫妻的衣着不像是清苦人家,自己还能好好捞一笔…….

汉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壮实男人。

壮实男人心里突然一抽搐。

妈的这个人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不过他定了定神,眼睛睁的圆圆的,好像怒目圆睁的盯着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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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眼神。

融入雾气中的眼神。

去哪里了?

干净的,清亮的。

我的儿子。

你的眼神。

去哪里了?

汉子四周找啊找啊。

吵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

去哪里了?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我可爱的儿子,我乖巧的儿子。

我活泼的儿子,我健康的儿子。

你难道不在家里?

你到底去哪里?

为什么你的眼神会出现在哪里?

汉子觉得自己要疯了。

而那个男人还在自己面前骂骂咧咧的。

突然,汉子看着自己面前。

自己好像,就是从面前的空气里冲出来的。

他好像看到一丝丝雾气,在自己面前扭曲。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儿子的双眼。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汉子凝神,把自己几乎全身的斗气都凝聚在刀锋之上。

要是,再一次劈出那种刀,也许,自己就能回去。

回到那片雾气去!

汉子举刀,劈下。

狠狠的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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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笼罩了壮实男人全身。

他不能动了。

他好像看到了,一片漆黑的天。

看到了自己小时候不小心坠河身亡的弟弟。

看到了给自己做菜又放多盐的老母亲。

种地的父亲。

大黄狗。

旧锄头。

对自己严厉的会那么几下的师父。

他的小腿在发抖。

面前的汉子举刀了。

他要劈下了!

要劈下了!

“别杀我!”壮实男人忽然跪倒在地,他的裤裆和脸一样潮湿。

他朦胧的看着汉子那令人恐惧的刀劈下。

他仿佛看见了光。

他跪在地上。

汉子消失了。

“搞了半天还是个废物。”

“妈的这么装逼老子也会。”

“得了吧你,只会找城防军的胆小鬼。”

“草你妈想打架吗?”

“妈的怕你啊?”

壮实男人抬起头。

他看到不再耀眼的琉璃瓦。

琉璃瓦清楚的倒映着倒地妇女光洁的手腕和脖颈,还有有着耳环痕迹的耳垂。

男人杂乱的上衣。

琉璃瓦不再反射阳光了。

阳光好像看透了琉璃瓦下土灰色的墙体。

嫌弃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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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了。”我看着水晶镜子里,不一样的自己。

我由衷的感谢诺拉图。

“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少爷。”女仆安静的站在我身边,轻声的说。“我现在已经是您的专属女仆了。”

“我需要向你道谢。你应得的。”我微笑着对着诺拉图说。女仆安静的低下头,面容没有一丝波动。

“不过,我还是有点疑问….你这个名字怎么样有点像男孩…..”这样的话题总的来说,对一个女生说是不礼貌的。所以我说的有点断断续续。

“不知道。可能是父母想要个男孩吧。”诺拉图声音一点感情都没有。

“额…”我咋觉得,我和这个女仆一点沟通的方式都没有。

“少爷您该出发了,时候到了。”诺拉图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是啊…..

空气中都有一些燥热了呢。

可能是衣领太紧了吧。

我试图松松衣领。

“请不要这样大少爷。”诺拉图突然阻止了我。

“这样会让人们觉得您很没礼貌的。请保持好您最出色的着装。”

看着面前的无表情女仆,我只好放弃了松领口的打算。

诺拉图推开吗。

我的眼睛被正午的阳光刺的有点生疼。

屋外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女仆或者仆人,此时都表情平静或严肃的整齐的站在小路边上。

我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诺拉图。诺拉图面无表情。

“你不会和他们一样吧。”我笑着对诺拉图说道。

然后我迈开脚,踩到下一个台阶上。

踩的严严实实的。

不会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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