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归去来兮 3

作者:橙耀 更新时间:2018/3/10 23:47:08 字数:3091

「啊,终于……我们就把鬼切藏在这里吗?」

「嗯,先摸清状况」

鸣说罢就将背包里的一些重要物品装在身上,紧接着率先跳出了驾驶舱,身体恢复速度似乎相当惊人。

既是密林,天气又是不见日光的阴天,偶有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其余的就连虫鸣也听不真切。

重回御雷,双脚重新踏上生活了十年的国土上,最初的几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

我的思绪飘忽不定,心不在焉地跳下HMA,结果双脚刚一触地,因为坐姿关系而麻痹的右腿直接促使身子栽倒在地,更为糟糕的是这一趟就躺在了坡地上,转眼间身体就如同滚筒一般运转起来。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我赶紧互助脑袋,祈祷着这副狼狈的样子已经足够抵消我在天上时的好运,就算要撞在什么东西上停下,也最好是细小的树木而不是石头之类的玩意。

结果等到我明白什么叫怕什么来什么的时候,我的已经遭受到了重创。

「呃啊,我的腰……」

锥心刺骨的疼痛游遍全身,视线中映出我的运动轨迹,原本以为撞击前的那个灌木丛能过让我停下,可惜事与愿违,最后还是撞在了应该是石头一类的东西上。

我挣扎地翻过身子看向另一侧,或许是因为撞击前的缓冲,我的骨头似乎没有出现严重的问题,顺利完成了这个动作,也顺利看清了我所撞上的「石头」——

「这根柱子是……」

眼前映出的是数根雕刻精致的石柱,林立着撑起了同样由石头构筑的屋顶,不过与往常有异的是它并没有真正的屋顶,而大多是镂空的结构。

【为什么会有这种风格的建筑?】

就在我陷入思索之际,复数脚步声由远处传来,同一时间,身体被人从身后架起,刚想挣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别动,我带你躲起来」

话音未落,鸣就已经粗暴地拖起我的身体往建筑里面走,紧接着就被她扔进了地下的沟渠里,从始至终我都来不及告诉她「我还能起来」。

冰冷的水流拍打着我的身躯,脚步声也于此刻消失,令我担心的是鸣并没能躲起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甚至腰间的手枪都被泡在了水中,无任何有利的反击手段,甚至连到底有什么危险我都没搞清楚。

【这里不是御雷境内吗?这荒郊野岭的……难道还有食人族部落不成?而且,鸣的伤没事了吗?】

好在场面并没有往恐怖的方向发展,模糊的对话飘入我的耳中,有鸣的声音也有其他人的声音,过了好几分钟后才鸦雀无声,就在我想要起身一探究竟的时候,类似祷告一样的声音齐齐发出,差点没把我吓得向后摔回水中。

【奇怪的歌谣,有点神圣的感觉……】

我背靠着作为掩体的巨大石块,仔细听着就来自背后的声音,赞颂某个神祗的圣歌,

【星神?那么这个大石块应该就是一座雕像了吧。】

我仰头望去,并未被刻画出来的背面唯一显眼的就是那对张开的巨大翅膀,一看就费尽了工匠的心力。

【天使?御雷也有信仰这种神话的民族吗?】

随着歌声的消散,脚步声又开始纷杂起来,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躺回这环绕雕像一周的沟渠中躲好的时候,鸣的声音又在附近响起

「是……知道了」

像是回应着什么人的问询,又过了十来秒后鸣才出现在我身边,并且身上的外套已经不见了,

「保持安静,跟我过来」

因为祭祀而来的人群并未完全离去,没有携带武器,亦没有原始人的痕迹,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目之所及全是银白色头发的人。

「他们……」

「听好了!」

回过神来,鸣已经把我拉到了一根石柱后面,

「这群人就是笼目的后裔,比较排外,所以你的身份得做一些伪装」

「全是银白色的头发,难道鸣你也是?」

「不,并没有这种包含关系……又或者几百年前有吧」

我伸头朝外看了一眼,随后打量了自己全身上下,

「要用假发吗?我这个样子就像流浪汉或者乞丐,而且还是驾驶服,得换身衣服……」

「没有那种东西」

鸣曲着手指扶住下颚,也开始上下打量我。

如果最重要的假发没有,不让人怀疑是外来者的可能性几乎为0,所以无论如何发色方面是重点要解决的,

「没办法了」

「嗯?!」

鸣别开视线,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身随即映出了我的面容——

「剃光头吧」

「喂!住手!我不要啊」

我吓得立刻后退,然后背后恰好抵着石柱,转眼间鸣的另一手就按在了墙上阻塞了我的逃跑路径,并一鼓作气把距离拉近,

「这点牺牲都不愿意?」

「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好歹以前在群青学院我也是有偶像包袱……不不不,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这群竹野内的居民万一忌讳光头呢?我们不就自讨苦吃了吗?」

「嗯,有道理……那么只能在我们的关系上做文章了」

犹豫片刻,她最后还是把匕首收了起来,可想而知她或许真的不是开玩笑。

因为外表而取得原住民信任的鸣,由于语言相通,她的话语自然具有一定的信服力。

「那么,我们扮成什么呢?」

心里莫名地有些期待这个冷漠的女仆会给出诸如「夫妻」、「恋人」之类的回答,哪怕是演技,若能见识一下她像普通人的一面,怎么想都会很有趣——

「奴隶主和奴隶」

「………」

【这身份确实很适合她,只不过……】

「为什么啊?!」

「你这副狼狈样子不是很适合奴隶身份么?」

「这还不是怪你吗?!」

完全忘记了上下级身份,认为对方脑回路已经出现问题的我无法淡定应付了。

「好吧,玩笑而已,竹野内的居民,其实禁止与外族通婚,更别提皓月人了」

「呃……」

【这家伙居然也会开玩笑吗?】

「还有一个原因,你等会就会知道了」

话毕,我便跟随着她离开了已空无一人的神殿,顺着看似无穷无尽的石阶,前往那作建立在悬崖边上的聚居地。

∞┉┉┉┉┉∞

衣衫褴褛,背着大抱小包的我,此时正灰头土脸地跟在戴上了一顶鸭舌帽的鸣的身后,不仅如此,她还戴上了久违的眼镜,看上去就像一个温和的旅行学者。即便已经是伪装得足以凸显身份,无数投在身上的目光还是令我感到十分难受。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在塞雷纳利,在群青学园,被当成异类的我所忍受的一切。

也许一切都是战争的错,可是跟身处战场中相比,这样的遭遇与环境,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那个时候凌朝我伸出手的时候,或许我还是应该坦率地说一声「谢谢」。

毕竟对那时的我而言,无论何处,皆是地狱。

「前面就是旅店一样的地方了」

鸣头也不回地与我对话,让我的思绪回到当下。

「明明是这么险峻的地方,却有一个这样规模的小镇,还真是奇怪……」

时值傍晚,我们行走的街道尽管已经是商铺收摊关门之际,却仍称得上热闹,要知道这里肯定不会像青耀城那样有那么多的人口。

而听到我的疑问,鸣若有所思地停下步伐,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小册子并递给了我。

「啊,刚才那座山叫剑岳,虽然不算高,但是无论是矿产还是动植物资源都非常丰富,为了这些东西,国家还专门修建了公路上山……原来如此」

我放慢脚步,捧着记事本阅读了鸣为我打开的那一页。

「这些东西,你是什么时候写的?」

手指不由自主地拨开了另外的书页,结果自然令我大吃一惊,

「信乐的资料,青耀城的……还有风香山,天城基地」

「别翻了,可能会到的地方,可能会用上的设施,在殿下决定做一件事之前我都会做一些基础调查」

记事本被她轻描淡写地收回,既负责照顾彼方的衣食住行,同时又是贴身保镖,一个国家具有这样身份的人究竟有多可怕,也许我早应该在第一次和她交手的时候就了然于胸才是。

「不过,也挺好的吧,这样看起来这里并非我想的那么封闭,这种地方,对外来者警惕也算正常吧」

一路走来的街道建筑风格,其实也并没有像那座供奉「星神」的神殿一样违和。

「我们到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达的目的地平淡地伫立在我们面前,

「佐井旅店,用姓作为店名还真是土气……啊,等等我」

把目光从这个已经算得上「高楼」的三层建筑上收回来之际,「主人」已经先我一步踏入了旅店之中。

【挑战终于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后一步踏入了黑漆漆的房间中。

黄昏的光线已经不足以照亮室内,盏盏煤油灯的燃起给予了人类视线的方便。

然而,比起「这里没有通电」的认识,封闭空间内的不安全感更甚。

超过半数的桌子都坐满了客人,有在用餐的亦有「看上去」单纯地在聊天的,当然一切都只是猜测,因为对我们而言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盯着我们,一言不发。

「呵啊,老板娘,给我要一间房吧,暂时先住一晚上~」

欢快而又大方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寂静,我硬是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这是从鸣的口中发出来的。

「啊,好的,只要一间吗?」

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从柜台后探出身子,目光投在我的身上,似乎是想要知道我需不需要房间。

「地板不要脏得太过分的话一间就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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