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米娜丝的蔷薇宫殿屹立在数千米高的灵峰之顶。
那里常年风雪飘摇,岩土都被冻得像是钢铁一样。虽然比不了魔王奇伊的冰宫,但也称得上是极寒之境了。
而周围是几近垂直的悬崖峭壁,就算是登山也无路可寻,露米娜丝便是在这样险峻的地方,坚守着她和这个世界的秘密。
任何未被邀请的造访者,不管动机如何,其行为都是极端危险的。
所以当露米娜丝看见那个在阳光下闪耀着灿金色光辉的存在,伸展着黄金双翼漂浮在数千米的高空中时,她前所未有地绷紧了神经。
这是不可能事件……她在心里喃喃自语。
这个时机,应该和隽达擦肩而过才对。但是隽达没有发现吗。
除此之外只会是发现了但没有报告,但隽达不可能那么做。
不,比起埋怨隽达,露米娜丝更应该责备自己。
事情就这样没有任何征兆地发生了,并且是在她已经有了充分警戒的情况下。
“魔王……露米娜丝。”
这位不速之客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在确认眼前少女的身份。
“既然知道妾身的真身,难道不应该率先自报家门吗?”
露米娜丝悄悄将藏有冰柩的方向挡住,同时一柄刻着蔷薇花纹的短剑从袖中滑落。
虽然冰柩的位置本来足够隐蔽,而且气息也不可能有丝毫的泄露,露米娜丝还是不自觉地就这么做了。
因为她发现这家伙虽然盯着自己,注意力却根本没在露米娜丝身上。
“是听不懂妾身说的话吗?”
见对方沉默不语,露米娜丝追问道。
因为心情很差,不小心泄露了一点霸气。也许是这个原因,对方才终于有了反应。
“与鄙人谈谈条件吧,魔王露米娜丝。”
不过,语气没有分毫的客气可言。
“谈条件?妾身对来路不明的家伙可没什么好谈的。”
“是么。”那人缓缓落在阳台上,对露米娜丝展现的威压熟视无睹。“如果鄙人告诉你,这个国家将在今天毁灭呢。”
“什么!?”
露米娜丝动摇了。
本不该因为三言两语就动摇的。但老实说,敢在魔王面前说这种话的,要么是蠢货,要么就是……
偏偏让她觉得怪异的是,露米娜丝无法解析这家伙的实力水平。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当然的了,毕竟刚刚就连他的到来都没有察觉到。
“鄙人并不想散布毁灭。如果想保住这个国家的话,和谈是唯一的选择,魔王露米娜丝。”对方像是在好心劝告。
要是做得到的话,他大可以直接动手。却还打算考虑露米娜丝的想法,如此心善还真是得好好感谢一番呢。
不过,招待是不可能的。
露米娜丝悄悄布下了涵盖整座宫殿的多重强化结界。
阳台被隔离在了结界之外,这里就是露米娜丝的最后防线。
要是实在没有办法发生了战斗的话,只能祈祷结界发挥作用了。
但那样的话这里的防守显然会更薄弱。
为了避免战斗,露米娜丝打算先从这家伙嘴里了解些情况。
“……还真是突然啊。妾身可不记得有得罪过谁。”最有可能的便是达古琉路了,不过就算是那家伙其实也只是想夺走这个国家而不是将其毁灭。
“可以问问毁灭这个国家的原因么。”
“毁灭不是必然。如果你能接受鄙人的一个条件,那就能免去这份灾祸。”
这可不是什么灾祸,是天灾啊。
“什么条件?”
“将〈勇者〉交出来。”
!!?为什么他会知道……?!
不,也许是露米娜丝理解错了。
“你说的是古兰贝尔吧,那个混蛋就在大圣堂附近,虽然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什么价值,想要的话随你便就是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帮了大忙。
男人却摇了摇头。
“那不是鄙人想要的勇者。鄙人知道你将那个藏了起来,那个勇者,正在你的房间里沉睡吧?”
“呵…妾身还真是闻所未闻……你又是从哪里听来这种毫无根据的谣言的?”
嘴上仍在打着掩护的露米娜丝,心里其实已经慌得不行。
露米娜丝将勇者封印的事情,她可没有告诉过任何外人。
这个世界上知晓这个秘密的,除了她露米娜丝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就连奇伊那些魔王,甚至包括日向都毫不知情。
既然如此这家伙又是如何得知的……
那双金色瞳孔仿佛射穿了无力的谎言,露米娜丝的心脏怦怦直跳。
不行,绝不能让他前进半步。
比起国家毁灭什么的,被他得逞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天灾。
世界都会被搅动。
“妾身这里没有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妾身的国家正在遭受侵略也没空招待你,还请就此离开。”
露米娜丝紧紧握着那柄短剑,手心似乎早已浸出了汗水。
对待擅闯者她已经很客气了,或者说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换成三大公,那将是毫不留情的灭口。
露米娜丝没有信心能干掉这家伙,如果他能知趣地撤离那当然是最好。
可面对露米娜丝携带威压的逼迫,他没有半分的退缩。反而轻哼了一声。
“在生存与毁灭之间选择了最糟糕的毁灭么。这对你而言或许也是一种归宿吧。”
“妾身的归宿是怎样,可由不得你来说道啊。”
“是么?你作为被预言所驱使的魔王,心里其实早就知晓了自己的归宿吧。可是你逐渐发现真实的未来与预言中的大相径庭……其实未来早就已经脱离了你的控制吧。”
“……”
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这些事情!!?
“你对未来感到不安,你看不见归宿所在。你作为一柱魔王甚至比鄙人要古老得多,却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他人。”
“够了!别再说了!”
“你在避免最糟糕的未来,对么?可是预言中的未来已经快到了,她却没有醒过来。魔王露米娜丝,你还没有意识到么,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未来!”
暴怒的气息轰碎了阳台。
男人的喉口瞬间发凉,回头看去,露米娜丝手中的短剑已经碎掉了。
那愤怒到极致的波动,似乎想要生撕他周身的结界。
露米娜丝已经无法再保持冷静。
她现在所能做的,唯有干掉眼前多嘴的混蛋。
“做好去死的觉悟了吧?”
那柄粉碎的短剑奇迹般地在她手中复原,刀锋迸发的凛冽寒光,折射出剧烈的杀意。
谈判破裂。男人却没有丝毫的惋惜。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接着刚刚未说完的话。
“与你约定的人已经不可能会醒来了,在此沉睡的只有破坏与毁灭的意识。所以将会毁灭这个国家的并非鄙人,而是那名勇者。”
“那就在妾身的国家毁灭之前,率先一步赐你毁灭吧。”
……
被狡猾的古兰贝尔摧毁横刀后,维娜诺趁着被击飞的功夫,从莉姆露那里借来了他的直刀。
虽说是专属于莉姆露的武器,但其实因为两人曾经进行过魔力互通的缘故,对维娜诺来说相性也是异常的高,使用起来没有阻碍。
消除了武器上的这一劣势,维娜诺便可以不顾及刀身损坏而出力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古兰贝尔之间的战斗愈演愈烈。
——从其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但其实逐渐出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答应了莉姆露会速战速决,随之拿出真本事的维娜诺迅速占了上风。
不敢相信居然会被来历不明的恶魔压倒,古兰贝尔燃起强烈的自尊心,意志也随之变得愈加坚韧。
说真的,那把真意长剑真的好危险。
品质与莉姆露的直刀不相上下,锋利度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维娜诺已经不小心中了几招,那些大意的教训告诉她,「多重结界」这种防御手段一点用也没有。
「永恒结界」的话也许能管用,不过维娜诺不会傻到专门去尝试这种事。
况且,他的剑似乎被某种能力赋予了意想不到的额外效果,恐怕是「绝对切断」。
维娜诺的双眼看不到他拥有的能力详情,这意味着古兰贝尔的能力很有可能达到了究极水平。
好在,古兰贝尔的动作并没有快到看不清的程度。
「全视之眼」能够将捕捉到的动态情报放慢到最多一亿倍,在这种状态下,就算是光速也慢得跟散步一样。
虽然维娜诺的行动能不能跟上是另一回事。
但只要有所戒备的话,古兰贝尔引以为傲的以光速袭来的圣剑技,对维娜诺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威胁了。
其实就算不作戒备也是可以的。正面承受神圣能量的攻击的话,代价是大量的魔素被蒸发。
不过那样一来就被古兰贝尔打成了消耗战,反而中了对方的下怀。
「绝对切断」虽然更危险,但只要有「永恒结界」这层保险也不用过分担心,专心规避就是了。
因为能力或者说天赋上的这些优势,即使是半吊子维娜诺,也能和剑术达人古兰贝尔见招拆招。
由于这也是个十分难得的精进自身的机会,维娜诺在战斗中一时忘了对方是敌人。
毕竟白老的话,剑技虽然了得却没法平等地对战呢。在与白老的切磋中维娜诺总要顾及到不能用力过猛。
古兰贝尔不仅不用有所顾虑,反而能够反过来威胁到维娜诺。
不过,切身体会到古兰贝尔的厉害后,也差不多该收起玩心了。
局面似乎演变得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虽是拜托了莉姆露进行警戒,总觉得还会有什么发生。
“无视你的存在的确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但也将到此为止了。”
古兰贝尔挥出足以斩断空间的究极的一剑。这一剑无影无形,却远比任何圣剑技都要危险。
就算依靠「万能感知」和「全视之眼」也极难捕捉其轨迹。
可是,有一样权能刚好是其克星——「恶意察知」。
属于「极恶之王」(昔拉)的这一感知型究极权能,在特定情况下提供的感知精度甚至远远高过「万能感知」。
正因为古兰贝尔的剑中含着毁灭性的杀意,反而成了其最大的破绽。
这决定了古兰贝尔必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