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天明之前

作者:Essar 更新时间:2022/8/27 0:24:59 字数:2477

爱莎醒来的时间意外很早。

窗外的夜色还未褪去,一切依然沉睡在黑暗之中。

这个时候爬起来做早餐也太早了一些,等到懒虫希律起床,做好的早饭一定都凉透了。

爱莎稍稍思考了一下,接着打算翻身睡个回笼觉,但心中飘起的违和感却让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小律睡着的位置——被单很平整地盖住床角,而那名本应在那的少女却没有身影。

“真是的,这么晚了又跑出去呀……”爱莎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说不定是又做噩梦了——好像呆在这里的日子小律经常睡不好,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的话,还是早点带她离开为好——爱莎不禁想到。

这样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睡了,银发女孩于是小心翼翼地起身,但直到她注意到睡在身边的小天使后,她才明白自己可能没必要那么轻手轻脚。

小天使已经醒了。

“怎么啦,是我刚刚弄醒你了么。”爱莎又躺回被窝,侧过身与小天使面对面,她才刚刚将那句话问出口,可小天使的状态似乎已经说明有什么不太对劲。

灰发金瞳的小天使正努力将身体蜷缩着,只露出一对疲惫的双眼、分外无助地看着爱莎,而她脑袋后面悬浮的灿金色光纹也仿佛失去了活力,几乎快要彻底熄灭。

“呜哇,你怎么了,是生病了么。”

银发女孩稍稍有些慌张,她连忙拥紧身前的小天使,同时将额头与她相贴——爱莎能够感受到这名女孩体内的,“世界树的力量”似乎已经所剩无几。

爱莎并不了解天使的生理——但好在这间屋子里还有另一名天使。

等到她毫不温柔敲着依瑟薇丝房间的门、那名残翼天使睡眼惺忪地向她说“爱莎早上好?”的时候,爱莎便将小天使的情况描述给了眼前的少女。

“依丝……怎么办呀。”

“我当初被剥夺加护时好像也是这种情况,但并不会危及健康或者生命——只是在一开始会有严重的、力量消失的不安……”依瑟薇丝蹲下身子,手掌轻触小天使的额头,接着转头看向爱莎。

“为什么会忽然这样?”

“现在的世界树肯定没有剥夺天使加护的理由,除此之外……总不可能是树出问题了吧。”依瑟薇丝先用猜测的口吻说道,紧接着自嘲似得摇摇脑袋。

世界树作为天使的力量源泉,会源源不断地向周边的天使输送能量,依瑟薇丝的意思很明确——假如世界树出了某种问题,那这些外送的能量自然会被切断。

依瑟薇丝再度看向银发女孩时,才发现后者正站在窗边,呆呆地凝望着外界的浓稠夜色。

现在还没有天亮,看见一片黑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这个窗户正对着遥远的世界树,以前的每个夜晚,爱莎都能看见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光点所汇聚成的金色河川。

“我几乎看不见了,世界树……”

假如很仔细地去辨认远方的景色,爱莎还是能勉勉强强找到一丝暗金色的轮廓——只是这已经足够反常了。

“依丝,帮我照顾一下她吧,我先到世界树那边。”

爱莎忽地回头,碧蓝色的眸中有不安一闪而过,但很快,女孩的神情就变得认真了起来。

“小律她可能一早就察觉到了这个情况,也许她现在也在世界树边……我要过去帮帮她。”

爱莎没有说的是,她很担心那名金发少女现在的状况。

和天使不同,那名少女曾经说过,世界树的力量在她身体中是代替血液的存在,而她的“心脏”也是依赖世界树的力量而运作的“核心”。

如果真的是远方的世界树出了问题,爱莎有些不敢想象希律的身上会发生什么事——而那名少女甚至没有将这么严重的事件告诉她——爱莎头一次对希律有些生气。

银发女孩在身后召唤出翅膀,只是一个瞬念,她的身形就消失在了依瑟薇丝的视线中。

世界树的力量,和魔力有着些许微妙的不同。前者在世界树各枝自由流淌,哪怕在连基本法则都不相合的世界中,它们都能够保持本真的状态,但洛伦的“魔力”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产物,爱莎还没有尝试过是否能让两者相互转化——如果可以的话,她的内心能够稍稍安定一点。

瞬息之间,爱莎就已经来到世界树下,偌大的树干几乎遮盖了她全部的视野,但这下面并没有那名少女的身影——从魔力气息来判断,此时的希律在树冠层的位置——那里似乎是天使的“巢”。

那里也许正是距离世界树力量本源最近的位置,平时天使不经常离开树冠层,一是因为她们自然而然地觉得呆在距离世界树最近的地方更加愉悦,二是因为她们有着守护世界树的职责。

爱莎还是想不明白,拥有着那样伟岸力量的世界树怎么会在一个晚上便几乎“凋零”——她又想起了在车站时莉拉提娅对她说的话——洛伦世界的“世界树”其实是被切断的一枝……如果是这样,那这棵世界树确实总会有力量完全衰竭的一天——是那位银发神明的错吗?

不不,不可能,就算有那一天,也绝对不可能是现在。

没有丝毫拖沓,爱莎已经来到了树冠层所在的高度,如同闪烁的流光一般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枝后,树冠中心的“巢”出现在了她的身下。

那是一座陷入树冠正中央、完全被洁白色彩占据的城市,如同教堂一样的白色尖塔与零零散散的白色石柱整齐围绕树心排列出圆弧,在城市的正中央则是一座宽阔的广场……爱莎能够依稀辨认出许多人影。

接着,爱莎才发现,那些人影都是沉睡着的天使——她们稀稀拉拉地倒在这座广场上,不知是谁曾经召集过她们,也不知她们以这种姿态沉睡在这里是否是她们的本意……

看起来所有天使都受到了世界树力量衰弱的影响,只是比起家中的小天使,距离世界树最近的她们的情况要糟糕很多。

目睹天使们的状态后,爱莎焦急地在广场上寻觅着希律的身影,最终,她的视线聚焦在了广场的正中央。

靠近广场中心的地面似乎被纹上了许多繁复的花纹,乍一眼看去颇像法阵,只是上面铭刻着的却是神族语——爱莎一直心心念念的金发少女正站在这个神族语法阵的中央,一束耀眼的灿金色光芒正悬浮在她的身前。

银发女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看样子小律并没有事,而且她的动作似乎表明她正在与世界树的本源进行沟通。

见状,女孩将飞行的速度缓了下来,朝着广场中心的位置缓缓降落,她最后悄悄落在金发少女的身后。

“小律,世界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呀?”

银发女孩说着,朝金发少女走近。

少女并没有立刻回应爱莎,在感受到女孩走近后,她朝面前的灿金色光束伸出手去,最后一点耀眼的光芒在瞬息之间就涌入了她的身体。

“唔,小律?”

爱莎忽然意识到,眼前少女的动作似乎并不是简单地在和世界树本源沟通,而是……

在女孩的呼唤下,那名将世界树蕴含的力量抽取殆尽的少女缓缓转身。

出现在爱莎眼中的,是少女熟悉的面庞,但那双眼睛不再呈现出宝石一般的碧绿,而是仿佛凝聚了整座星河的灿金色彩。

“你来了。”

熟悉的少女,用陌生的口吻、陌生的神态,向女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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